“得嘞。”窑主应一声,将两碗水往院中一送,皆倒了。倒毕,他拎着两碗便进屋倒凉开水。
“就剩那些水了?”窑主进屋,管家谓村主道。
“你口渴?不够喝要不让他烧点?”村主道。
管家也不是很渴,他回:“不喝,有点水喝就行。”
“不渴好办。”村主轻拍下大腿,看向大门外。
窑主,村主,管家进到院中,圆头伙计坐在屋前,频繁抬头瞅他们,两只手抠着鞋子。那两匹马被拴在大门柱上,样子平静。那只黑狗不知跑哪去了,不在院中。
两只碗被倒了凉开水,差不多一样多。窑主手端两只碗走将出来,道:“凉开水来了。”
至于村主管家前,窑主将两碗向二位大人嘴前一送,道:“二位大人请用凉开水。”
村主管家将碗接过,窑主向侧立在一旁。
碗是酱色的,碗边是灰白的,凉开水很清澈,在碗中荡漾。村主一口将水皆喝了,他将碗递向窑主,另一手抹了下嘴,道:“给你。”
管家端起水碗,只喝了两口,并未一饮而尽。
窑主接过碗,问:“村主喝饱了?”
“不喝了。”村主朝他抬下手,另一手擦了擦嘴。
村主不喝了,窑主端水碗看管家。管家抿口水看窑主,见他拿个碗立在那,他道:“你也搬个凳子坐呀?”
瞅眼手中的碗,碗里有层剩下的水,他道:“村主与管家,乃是村衙的大人,我就不与二位大人同坐了。”
那伙计坐在那里,管家道:“没事,你看那伙计,一直坐在那里。你也搬个凳子坐。”
“那我搬个凳子坐?”窑主看管家,看村主。村主瞧眼窑主,“拿个凳子坐吧。”
“哎,那好,我去拿凳子。”其实这窑主是想等管家喝完水的,好将碗一起拿了,他不好直说。他手拿着个碗进了屋,随后拿出个凳子出来。
窑主将凳子,放到村主侧前坐了,手里端着个碗,嘴中含笑。
没个茶水抿着玩,村主坐那看向门外,轻拍大腿。村主感觉无聊,他往院中去瞅,瞅得两圈,不见窑主家那只黑狗,他问:“你家那黑狗呢?”村主问着,往院里去看。
窑主起身去往院里看一圈,不见他家那只黑狗。他道:“谁知哪去了?大黑!大黑!”窑看门外喊。村主止道:“不必喊了,可能出去玩去了。让它玩吧,不必叫它回来。”
村主不让喊,窑主拿着个碗,又去坐到凳子上。见窑主坐下,管家将碗里水皆喝了,他抹下嘴,将碗给窑主看,道:“给你碗。”
窑主看两眼管家,“哦,管家喝饱了?”说着起身过去拿碗。
“喝饱了。”窑主来拿,管家将碗给了窑主。
接了管家的碗,窑主将俩碗摞在一起,将俩碗伸向那伙计道:“你把这俩碗刷了,刷了放回去,将草绳子系好。”
那圆头伙计见了,应一声立刻起身,脸上含笑,走过去将两只碗拿了。窑主看那水缸道:“舀两瓢水,好好刷刷。”
“好窑主”圆头伙计拿着俩碗便去水缸那。
听窑主之话,村主看那伙计走至缸前,他看眼窑主:“嫌我俩埋汰似地呢?”
听言,窑主脸上笑着,回:“不是村主,这用过了,得好好刷刷,刷干净了,才好放回去去卖。那不干净,便卖,不好。”
听言,窑主说的也是,自己喝过地,多少他都脏点。村主未再说话,朝窑主略点点头。
那伙计将碗放到缸盖上,打了盖舀了一瓢水,合上盖拿了水碗手持水瓢,便在一旁将碗放到地上来洗。
村主、管家、窑主,皆看那伙计洗碗,窑主道:“洗碗再舀一瓢水,洗两遍。”
洗着碗,伙计回道:“好的窑主。”
“嗯,洗两遍。”窑主看伙计在缸后洗碗。
那伙计果然,洗了这瓢水,便又舀了瓢水洗碗。村主管家看在眼里,那管家观窑主光着个膀子,留着个不长的胡子,身上似两月未洗澡,他道:“没看出来,你这人咋能干净呢?”
那窑主,搓了搓两个胳膊,脸上含笑,说:“管家这是在骂我呢?”
“不是骂你,是没看出来。”管家道。
“没看出来?”窑主想下,道:“管家是在夸我?”
管家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往大门看去,问:“你家狗呢?”
窑主缓缓往大门看去,又缓缓回过头来,沉静了下,说:“不知跑哪去了?”
坐着,村主,管家,窑主,还有那圆头伙计,皆坐着。村主,管家,窑主三人,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皆去瞅他处。无人说话,也不互相去瞅,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院子沉静静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他人的呼吸声。也只有呼吸声,院子里不再有其他声音。寂静的碗,寂静的盘子,寂静的坛,成堆的寂静。
村主,管家,窑主,那圆头伙计,在忍受着寂静,也在享受着寂静。琇書蛧
四人在忍受享受着寂静,“噗噗!”那两匹马,一个先一个后,两片大嘴唇往出噗着气。两匹马似被这寂静,压得喘不过来气,吐出一口,让自己轻松些。
寂静,被马的‘噗’声打断。寂静之中,马的噗声显得响亮。四个人皆去看两匹马,两匹马打了‘噗’声,底下头去,嘴在嚼动,想啃些青草。可是地上哪有青草,只是铺平的踩得结结实实的沙土,没有一棵草。
这院子也些长草,只是窑主没事时,皆将它们铲了。
窑主见那两匹马想吃草似的,他道:“村主与管家大人的马是不饿了,我看它俩想吃草?”
那村主道:“谁知那看马的给没给它俩喂草料,我看它俩想草吃了。”
“伙计。”窑主喊声伙计,他道:“去马房,给这俩马抱把草来。村主管家来咱砖窑,水给村主管家喝了,咱也不能怠慢人家的马,去马房抱把草去。”
伙计起身,回:“好的窑主。”话毕,伙计绕过两匹马,往马房抱草去了。
“不能怠慢了村主与管家的马。”伙计去了,窑主朝两位大人说道。
“没事,一会都装了砖,回村衙,它俩就有得吃了。”村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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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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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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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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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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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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