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两人最大的矛盾,先前被苏烟很好的掩盖了,如今却又被她亲口暴露出来。
听见顾裴的话,苏烟张了张嘴,没说出口。这时间似乎是说的越晚越好,最好是说昨晚昏迷的时候,这样,先前诸多便算不得是苏烟欺骗了。
可是如此便又生出了新的谎言……
苏烟舒出口气,神色绷紧,嘴唇也抿了一下,直起背来,如临大敌的模样,“与你差不多的时间回来的。”
顾裴掀起眼皮来看她,眼神平静的有些可怖。
苏烟避开他的视线,接着道:“是从京外回来那天,我就回来了。”
顾裴盯着她瞧了半响,忽的嗤笑一声,“所以从那时开始,都是作戏?”
苏烟看着顾裴,眼眶发酸,微微有些哽咽,“我——”
她话开了个头便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又或是无法解释,这一切确实是她的错,她也确实是欺骗了他的感情。不,不只是感情,她上辈子更是迫害他双腿尽断。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顾裴叹道:“都是假的,我原就不该轻信..”
哪里是轻信,那般好的演技..顾裴轻笑..
苏烟抿紧嘴唇,“对..对不——”
顾裴猛然站起来,凳子掀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苏烟吓了一跳,下意识瑟缩一下,僵住身子,眼中逐渐湿润起来。
顾裴短促的笑了一声,问道:“为何?”
苏烟慢慢抬头,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顾裴此时双拳紧握,眼中不再似方才那般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赤红,瞳仁里闪着愤怒的光,血丝弥漫在四周,连眼尾都带了红。
苏烟眼前逐渐开始有些模糊,“对不起..我..”
顾裴上前猛地扼住她肩膀,狠狠的质问道:“上辈子的背叛暂且不说,为何这辈子不离我远点?为什么要接着骗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接下来你要再做什么?再推我一把?还是干脆将我杀了?”
苏烟被顾裴这副狂怒的样子吓到,肩膀被他掐的剧痛,眼泪也扑簌簌的掉。
苏烟下意识想要挣扎,抬手扶住他手臂,不住的摇头哭道:“没有,不会的,我不会杀你,也没想再背叛你..”
顾裴猛力的钳她肩膀,迫使她抬头看他,“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说出这些话!”
苏烟此时眼里尽是泪水,咬牙使劲眨落,便很快又有新的泪水溢出,“对不起!我这辈子没想背叛你!对不起!对不起——!”
苏烟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出来,一边挣扎着一边哭道:“你弄疼我了阿裴,你放开我,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骗你的!”
顾裴忽的松开手往后踉跄了几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因为我的重生打乱了你的计划?太子被我弄废,你便找不到靠山倚着?”
苏烟哭着摇头,顾裴离得远了,她反而站起来往前走着,探出手去企图触摸顾裴,“我没有,我没有——”
顾裴甩开她,叫她“滚!”,她又锲而不舍的伸手去拉。
顾裴冷笑,“是我的错,有上辈子在前,我竟仍是如此信了你。”
苏烟哭的说不上来话,只固执的要去拉他,“阿裴,阿裴!”
顾裴忽的伸手掐住她脖颈,手上不过略略使力,便叫她喘不上来气,“这辈子你若离我远些,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可你偏还要再来骗我..”
苏烟被扼住脖子,脸色憋的通红,脖子上青筋凸起,双手扒住他的手挣扎,声音也微弱起来,“阿裴..”
顾裴没有说话,紧紧咬着牙加重了力气。
苏烟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手上泛软,只攀在顾裴手上不动,且慢慢闭上了眼睛,轻轻的用气声道:“阿裴。”
泪珠从苏烟眼尾滑出,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他手上灼烧。
顾裴猛然松开了手,倒退几步,任由她跌落在地。
苏烟脸上通红,泪涕肆流,伏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顾裴看也不看她,转头有些踉跄的往门外去。
苏烟抬起头来,想要出声叫他,可喉咙的灼烧感叫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伏在地上看着他推门而出。
苏烟将头埋在手心,紧紧闭着眼任由泪水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系统弱弱的发声,【检测到宿主身体不佳,可要消耗能量点移除这些疼痛。】
苏烟摇头,泪水已几乎流干了,她直接开口用着嘶哑的嗓音道:“不用了。”
*
苏烟再醒来时,只觉喉咙干裂的好似要灼烧起来一样。
倒了些茶水连连饮下,苏烟这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些。
昨日里顾裴出去后,便再没有回到房间。
苏烟呆呆的在房间里坐了半响,起身下楼去,她想,或许顾裴是夜里去开了别的房间。
谁知到了大堂掌柜处一问,夜里却并没有人寻他开房。
苏烟一愣,头一个念头便是,顾裴难道将她丢在了此地独自回京去了?
苏烟有些慌乱,转身跑出客栈四下张望起来。
清晨小城还安静的很,只零零散散的有些人开始准备白日的工作。
四周不见顾裴,苏烟又忙跑到客栈旁的马圈,那里那匹汗血宝马犹在。
苏烟微微松了口气,一转身,便撞入顾裴的眼里。
苏烟眼里一下子又湿润起来,又强行将泪忍了回去,她不敢靠近顾裴,只敢停在原地,忍着泪意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顾裴冷着脸,视线从她脸上划到她脖颈处,冷冷道:“不上药也不遮掩,是想像从前那般故意想叫我可怜你吗?”m.χIùmЬ.CǒM
苏烟自昨日便没再有心思整理仪容,自也没有时间照镜子,便也不知,她脖颈上一片紫红的瘀痕,在白嫩纤细的脖颈上显得慑人极了。
闻言苏烟微微一怔,又很快反应过来,抬手触上那处瘀痕便是一阵痛。
苏烟忍不住蹙眉,放下手来解释道:“不是的,我不知道,我没有注意到——”
顾裴嗤笑,显然不相信的样子。
苏烟便也哑了声,只默默的拿出个帕子系在脖颈处。其实那处红肿着,虽未经处理,但不碰时也察觉不到疼痛,可这般与布帛磨蹭着,便生出了钝钝的痛感。
苏烟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痛感忽略,开口对顾裴道:“阿裴,有些事情我无法反驳但还是请你给我一个解释——不,讲述的机会。”
可顾裴只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了,收拾东西回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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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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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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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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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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