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遭遇刺杀,太子心情也十分不佳,在外面还维持个温和的模样,进了自己的营帐便沉下了脸,茶杯摔了满地,往小德子身上发泄了些怒气,又叫人将上次找来的那姑娘寻来,心里这才舒坦点。
听见苏烟来寻的消息还有些惊讶,只眼珠子一转,脸上又温和起来,命人将她领进来。
苏烟进来时,地上的瓷器碎片刚被打扫干净,下人们用绸缎将地拭干净,又赶紧弓着身子退下去。
苏烟顿了顿,朝太子行了一礼,便开门见山道:“孙含蕊知晓那荷包之事,这次盘查怕是会查到她头上。”
太子有些讶异,稍一思索便明了了来龙去脉,含笑问道:“那表妹想让孤做些什么?”
“这荷包一事说来是我的错,还望太子大人有大量,切莫再让旁人知晓。”苏烟顿了顿,接着道,“相信太子自有法子叫孙含蕊闭口不谈此事,又不妨碍这次的调查。”
太子颇不赞同的摇摇头,摸摸自己肩上的伤处道:“孤如今还伤着,怕是没那些精力了。除非——”
苏烟微笑着回视着太子,等着他的下文。
太子话头一转,道:“过两日行宫会将附近的戏班子请来,只一个人看戏着实无趣的紧,若是能得表妹做伴,孤这伤势便也好了哥大半。”
苏烟问道:“只是看戏?”
太子含笑,“只是看戏。”
苏烟盯着他坦荡荡的眸子瞧了半响,才露出点笑来,只是看戏最好,若不只是看戏,她自也有化险为夷的法子。
*
因着这一插曲,猎场冷清了不少,许多官家贵人得了刺客在猎山的消息,便匆匆回了行宫。
苏烟等人配合刑部问话后,便稍作调整,早早的回了行宫。
行宫戒备也森严起来,苏烟的马车到了宫门口便被截停下排查。
这一路晃悠悠的,苏烟已然是小憩了会,听见动静便打了个哈欠,睡眼还有些惺忪的掀开点帘子朝外面问道:“何事?”
正说着,旁边顾裴的车辆便安然的行驶过去,并无人拦着,毕竟那上面可挂着首辅府标志,没人有那个胆子。
可那马车偏又停在几步远的地方,守门的侍卫见状忙跑上前去问询。
见此,苏烟慵懒的将脑袋靠在窗沿上,双眸半掩着,只含糊的朝一旁吩咐道:“等一会儿。”
睡意犹在,她很快迷迷糊糊的又将要进入梦乡,便见顾裴身边的李茂石往这边走来。
硬是打起些精神来,苏烟嘴角含了丝笑,便忽听太子温润的声音响起,“在这做些什么?平阳郡主的马车你们还要查?”
苏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往前面那马车上瞥了一眼,见帘子仍是好好的掩着,心下便稍松一口气。ωωω.χΙυΜЬ.Cǒm
守门的侍卫忙抱拳称不敢,吩咐人忙去别处查看。
苏烟勉强朝太子道了谢,太子含笑应下,才往一旁看去,仿若才看到李茂石一般,“哦?这不是顾公子身边的人,怎生在这儿?”
李茂石上前见了礼,才应答:“我家主子命我来和郡主捎句话。”
苏烟问道:“阿裴有何事?”
李茂石又转向苏烟,向前行了几步,道:“我家主子让您进去后停下稍等片刻,有些话要亲自和您说。”
苏烟颔首应下,又朝太子作了别,眼中隐隐含着警告。
马车进了宫门几百米处,苏烟的马车停在了顾家马车几米远处。
顾裴正负手站在马车旁,背对着苏烟,听李茂石说着方才宫门口的事。
听见动静,顾裴转身看向苏烟的马车,眸色有些幽深,朝李茂石吩咐道:“去查查今日在猎场,苏烟都见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尤其是与太子相关的,查个仔细。”
待苏烟下了马车走过来,顾裴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执起苏烟的手腕轻轻抚着上面的青紫,温声道:“今日是我使的力重了。”
苏烟眨了下眸子,脸上扬起轻轻浅浅的笑,“那阿裴以后可要小心些。”
顾裴回以轻笑,又听一旁顾首辅派人来寻。
顾裴侧脸道了句:“知晓了。”
便转回头来摸摸苏烟头顶的软发,低声道:“晚些时候去寻你。”
苏烟心尖颤了颤,暗道这话怎生听着那么像夜里偷\\情的交情。
赶忙将脑海里今日顾裴不正常行径的画面赶走,苏烟稳了心神,抿唇浅笑着应下。
*
从首辅那里出来,天色已然暗下来,西边霞光犹在,衬得天空一片红色。
顾裴面色算不得好,老爷子掌权多年,没了几年前的谨慎,在某些方面自负得很,更听不进去他的劝。
一旁李茂石小心翼翼的上前,道:“阁老年纪大了,有些话,公子切莫往心里去。”
顾裴冷哼一声,睨了他一眼,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李茂石心里哎呦一声,先替苏烟说了些好话,“郡主与太子连着表亲,有些事情郡主也是没法子拒绝的。”
顾裴眯了眯眼,冷声道:“说!”
李茂石这才禀报道:“来了这行宫,郡主共见了两回太子,都是在猎场。一回在马具的帐子里,后来被公子您撞见了。还有一回便是今儿个郡主和您说完话,便单独进了太子的帐子。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
李茂石说着迟疑下来,觑了觑顾裴的面容才狠下心来说,“等郡主出来,太子便召了个素衣女子进去..那女子..奴才瞧着,与郡主有几分像。”
这进去做些什么,李茂石虽未说,只那表情也能叫顾裴看懂。
顾裴双手紧握成拳,表情一下子阴冷起来。
李茂石一下子起了好些鸡皮疙瘩,还得硬着头皮说:“奴才还听说,太子请了两日后的戏班子,说是要单独看戏,许是要恩宠那女子。”
顾裴冷笑,照太子那般性子,只怕早就恩宠了去。
*
知晓顾裴晚些时候会来寻她,苏烟便坐在院里凉亭里闲吃着葡萄等着。
夜空中圆月高挂,长廊也尽数点着灯笼,行宫中盈着淡淡的光晕,安详的氛围更叫人心思平静下来。
苏烟斜躺在长椅上,乌丝铺满,更衬得她皮肤透白,比之月光更加皎洁。
苏烟微微仰着头,望着那满月不由生出几丝淡淡哀绪来,手上的葡萄也忽然没了滋味,却仍是含进嘴里吃下。
顾裴进来便见她这模样,身着一袭白衣,抬眼望月时的一丝缥缈之意,便好似身处月宫一般。
顾裴合了合眸子,掩去眸中嘲讽之意。抬步走了过去。
苏烟瞧见顾裴,脸上便漾起浅淡的笑来,轻柔着嗓音唤道:“阿裴。”
顾裴行至苏烟身前,道:“等了多久了?”
苏烟一边道:“没多久。”一边伸手握住他大掌,触之冰凉,叫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是将那手抱进怀里捂着,疑惑道:“阿裴这是从哪来的?这手怎生如此冰冷。”
掌下触及她柔软的肚子,顾裴眸色深深,应道:“刚去见了太子。”
苏烟动作一顿,只详装不在意的将他另一只手也拿过捂着,又眨着眼道:“这么晚了还要忙公事,阿裴辛苦了。”
顾裴盯着她的眸子,道:“不是公事。”
搓着顾裴的两手,苏烟只作狐疑道:“那还能是什么事情?”
顾裴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不肯放过她半分情绪。
苏烟被盯的似是有些忐忑,轻轻唔了声,摸摸自己的脸蛋,“阿裴做什么这般盯着我,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半响,顾裴才弯了弯唇,抬手曲指在她脸颊蹭了蹭,“没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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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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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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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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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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