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彩慧也理解了,咱们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她也不吭声了。
然后我叫她开车,我要闭目打个盹,再好好把所有的线索都梳理梳理,看看从里面能不能理出一点头绪来。
我把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像放电影在脑子里放一放,有些情节要反复地重放几遍,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就是病毒源自葛健,而葛健到底是在哪里沾上病毒的呢?
我们五个人在戈壁滩上行走,巧的是他掉过队,病毒就上了他的身,我和嵇彩慧为了找药又去过戈壁,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我想象中的古墓,结果里面是座空墓,并且敢确定葛健没有进过空墓室,但他进过那个七星北斗中的洞。
他进了洞又通过怪兽脸的机关挪开了平台板,将那个本在外面的瓷罐放进了平台下的密室里,密室里有两卷绳子,经过我们检验恰好可以用来爬上山丘顶上。
再回想一下,我们发现他掉队了,我一个人走回头路去找他,在半路碰上他时,他走路都歪歪扭扭的,根本就不正常了,可以认为此时他已经感染上病毒了,而且这个病毒立马就发作了。
那么病毒沾上是什么时候呢,是在他进洞之前还是进洞之后?
如果是之前,说明病毒确实跟那座山丘完全无关,如果是之前,那就跟山丘有关了。
跟山丘有关就证明这个病毒是在山包里的。
从他跟我见面所显现的面目看,如果他是在别处沾上病毒,他怎么还有那么大的热忱打开这座坟包,进里面去搜索呢?特别是他怎么还有能力用绳子捆住山丘的底部,另一捆绳索掠过山包吊住一头,沿着另一头攀上山包顶去呢?
想到这里,我猛地眼前一亮,一个发现闪出:这种病毒的源地,会不会就是在山丘顶上?
葛健当时上山丘顶是去摆个标记的,他在山包顶上摆了几块石头垒了起来,但那个被垒起的标记到底是个什么形状呢?
我们上去看的时候,根本只有几块石头叠高一点而已,但在下面看时,很像是有个人站在山巅,有点像某个外国岛上神秘的石人。
当时我和嵇彩慧爬上去看时也没想得那么细,现在我再回味起来,就觉得这里有问题,为什么几块石头乱垒,在下面会看成一个人像呢?
难道仅仅是方位角度的问题吗?
好像不对,靠近看只是随意堆起来的,无论怎么看也看不成人形的。
我现在怀疑的是,病毒就在那几块石头底下,葛健当时并未知道这一点,他两手扒起一块石头,再扒起一块,一块一块地垒起来,石头原本一半是埋在土里的,被他扒出换了位置,是不是就留下一个孔洞了?我们也没细看这些孔洞有多深,以为只是半块石头的深浅,会不会是通向下面的深坑了?
这个深坑是在下面墓室的上面的,根据我的判断这个位置是放机械装置的地方,也就是提起墓门的那个机器。
这里应该也有一个空的室,但这里怎么会有病毒呢?
对了,有没有可能是造墓者封锁那个顶盖的,就不想让人进入机器室吧?
机器室里充满病毒?
好像也说不过去。
不过从时间上来推算的话,葛健在山丘顶上沾上病毒的可能性较为合理。
那么,那个解药,有没有可能就在机器室里放着?
真的有这个可能性,因为很多事实证明,我在戈壁滩中的推理基本是准确的,如果不是我逻辑严密的推理,恐怕不可能找到那个古墓,不可能进入,不可能发现原是一座空冢。
要不要再去一趟戈壁呢?
一想到这里我就烦死,还要去那个鬼地方,夜里外面鬼影闪闪的,虽然也不可能真的害人,但光是那些东西闪来闪去,就让人害怕。
如果另外有办法,还是不要去了,因为只是我的推理,不一定就准确,万一去了又没什么收获,白跑一趟会消耗更多精力。xiumb.com
所以我想了这么多,却一声不吭,没有主动跟嵇彩慧提起。
我正闭目想这想那,忽听嵇彩慧惊叫了一声:“咦,他怎么跟来了?”
“谁跟来了?”
“就是他呀。”
我睁开眼睛,从后视镜里一看,果然,后面跟着那辆黑色的驰奔。
“哼,这个人真不怎么样,大伯好好对待他,拉住他上火山去自杀,还给他药和药方,可是他重新到火山,明明遇上了大伯,却屁都不放一个,好像从来不认识大伯似的,你吃了大伯的药,好歹总要说一声吧,哪怕没有用也说没有用,怎么就连一声不吱呢,对大伯也是太无视了,这样的人是什么人品,绝对的渣渣。”我现在也表示蔑视了。
嵇彩慧说你到现在才说他渣呀,他渣成什么样了,都没法提了,我们不睬他了,可你看他又跟来了。
“你知道他跟来干什么?”我问她。
“应该是觉得受了冷落,太寂寞了,要在我们面前刷刷存在感吧?”
“你有没有想过,他还是对你有依赖感?”
“别胡说了,他从凉西跑出来,连我都想甩开,怎么还会有依赖感?应该是在监视我们,来了个反跟踪了。”
我倒觉得他未必是反跟踪,因为他知道我们要走了,不再鸟他了,他反而摆不成架子了,所以跟着老婆的车来了。
我对嵇彩慧说:“你想想吧,他跑到海南,就先找琼芳,说要跟她借三千块钱,又告诉她他哥哥以她的名义在那里买了两套房子,叫琼芳去亲眼看一看,这说明什么,难道他连三千块钱也没有了,要向这个亲侄女借吗?其实说穿了,他觉得自己病入膏肓,可能真的没几天好活了,要把该认的人都认了,这个亲侄女以前没叫过他叔叔,但他心里是喜欢这个侄女的,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希望琼芳能认他这个亲叔叔,说白了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吧。”
对此嵇彩慧没反驳,默认了,但作为濮天虹的老婆,她可能会有点吃醋,因为老公去找亲侄女,却把她这个老婆甩开,她即使不喜欢他,也有点受轻视的感觉。
她嘟囔地说:“他满身病毒的,难道还想着跟侄女亲一亲不成,侄女如果只有六七岁,还可以,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他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
我笑笑,谁心理变态呀,不是你吗,你把人家叔侄关系想得那么猥琐,不应该吧。其实你嫉妒吕琼芳是因为她是我的老婆,对不对?
汽车继续前行,后面的车一直在跟。
嵇彩慧问:“我们是不是停下车,过去问问他?”
我说好呀,你去问他吧,不可我估计他一句话也没有的。
嵇彩慧就在路边把车停下了。
可是还没等开车门呢,黑色车嗖一下就从旁边超过去了。
然后马达狂吼,这辆车以飞一般的速度嚎叫着向前直冲,马上在前面的拐弯处一拐就消失了。
嵇彩慧目瞪口呆,大声叫道:“神经病呵,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急忙向她一摆手,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我竖起耳朵紧张地谛听。
她问你听什么?
我还是示意她别打岔,好好听着吧。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一连串异常的声响,随之是轰一声爆炸声,再看过去,隐隐山拐角处闪出一片火光来。
“不好,快开过去!”我紧急提示。
嵇彩慧却吓得手忙脚乱,竟然把档位都弄错了,一踩油门车子猛地倒退了好几米,差点退到路外的沉坑里去,幸好赶紧刹住了。
等我们把车开过拐角处,那辆车栽在了岩崖下,正在燃起熊熊大火。
我们从车上跳下来,望着这辆燃烧的车发呆。
“他呢?他呢?”嵇彩慧急急地问。
是啊,他呢,濮天虹呢,到哪里去了呢?
嵇彩慧可能是妻子良心发作了,就要往下跑。
不是说宁可让他死掉算了吗,怎么到这个时候又不舍得了?
“嵇姐,你要干什么?”我厉声叫住她。
“我要下去看看,他有没有从车里逃出来?”
“别下去,危险!”
可是嵇彩慧回身到宝马车里取了一个灭火器,不顾一切在冲下去。
这个坡度倒不大,那辆车不是一头栽下去,应该是顺着坡开下去的,但下面当头有一块巨石挡着,车子一头撞在巨石上才起火的。
现在火势确实还不是很大,由于车头撞瘪,车门扭曲,估计驾驶室里的濮天虹是推不开车门跑出来的,除非他在车往下冲时已经跳出来。
但我不让能嵇彩慧下去灭火,我把她紧紧拉住,她在我怀里挣扎。
突然火光一闪,我立刻喊声快卧倒,就将她往路面上一按,然后扑在她身上。
震天动地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升空后又哗一下散开,那是一颗汽油炸弹,爆炸将油箱炸裂,汽油被抛洒到空中,然后又被全部点燃了。
火在我们上面掠过,带着呼呼的啸声,我紧紧地护着嵇彩慧,而我自己感到脖子露出的部分像被烤一样痛,背部的衣服都像要烧着了。
如果持续几秒钟,我肯定是坚持不了被烤伤的。
幸亏这股火只是从我们上面一掠而过,然后卷起来迅速升空了。
我急忙起身再把嵇彩慧一抱,拖着她向远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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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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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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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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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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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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