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刚才那句话是从竺轶到的嘴巴里说出来后,白韭猛的开始咳嗽,口水呛进了气管中,让他此时面红耳赤。
“你在开玩笑吗?”周岚岚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姓贺,一个姓蓝,怎么可能是一家人?”白韭也回过神来说。
“要是蓝筹不愿意当他的家人呢?”竺轶转过头对吃惊的两人露出一个你们不懂很正常的笑容。
“果然没法瞒过你。”司炳点了点头,“蓝筹确实是会长的儿子。”
“刚开始我也没办法确认。”竺轶耸了耸肩膀说,“不过他的确不太会伪装。”
“我去!”白韭闻言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声,“这家伙可从来没有说过。”
“可是我听说贺飞鹰给他的家人都兑换了优等人身份权益卡。”周岚岚说,“那么蓝筹应该是优等人啊,为什么会来参加直播呢?”
“他是优等人没错,不过优等人也是可以参加直播的。”司炳说,“自愿原则,没有人可以强迫他。”
“好啊,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白韭没想到信息量会越来越多,原来蓝筹身上藏了这么多秘密。
“他疯了吗?”周岚岚十分不解,“既然是优等人,为什么要主动来参加直播,这可是玩命的事情。”
“这……具体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和蓝筹也不算太熟。”司炳回答道,“以前他和海队还有汤队关系挺好的,但是成为主播以后他就不怎么跟我们来往了。”
“不过有件事情我知道,蓝筹十分厌恶自己的身份,他对会长给他兑换优等人身份权益卡这件事情一直心怀芥蒂。”司炳补充道。
“他不要给我吧,真是的,这家伙傲娇死了。”白韭嘴上吐槽着,内心的震惊依旧没有停止。
“我听我哥说,会长是在成为主播之后,他老婆才生下了蓝筹。”司炳说,“蓝筹从小和会长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感情比较一般吧。”
“蓝筹成为主播的事情是瞒着你们会长做的吧。”竺轶问道。
“是啊,会长当时大发雷霆,贼恐怖。”司炳说,“但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会长也没有办法。本来想让海队直接给蓝筹一张退堂鼓权益卡,把他劝回去,结果这货死活不肯。
“会长气急败坏准备打断他的狗腿,好在被海队劝住了,说蓝筹正在叛逆期,得好好处理,否则始终都会有逆反心理。”
“你们海队育儿经倒是读得好。”白韭再次吐槽,“这得生了二胎才懂这些道理。”
“总之海队发现蓝筹和你们认识了,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会长。”司炳说,“会长知道后也没有怎么逼他了。”
“合着把我们当成护身符了吧,”白韭有些自得,露出一个笑容。
“白主教,你在得意什么?”周岚岚无语地说,“贺飞鹰放心蓝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事情鹰坊的人都知道吗?”禄起问。
“不知道的只有勇者小队,还有我。”司炳说。
白韭闻言眯了眯眼睛,看向司炳的眼神发生了转变。心想这货难道是什么隐藏的大人物。
“你们不要误会了,我并不是鹰坊的高层,是因为我的哥哥在勇者小队。”司炳说,“我平时没事儿帮他们看门,所以会长也允许我知道一些事情。”
“你的哥哥是勇者小队的人?”周岚岚想了想,双眼一亮说道,“你叫司炳......你哥难道是司乙?那个辅助类强化能力的队员?”
“对,那就是我哥哥。”说到自己的哥哥,司炳的表情显得有些自豪。
“他很厉害,我之前看过他很多次直播。”周岚岚双眼放光的说。
“是的,他是我心中最厉害的人。”司炳抬了抬头,“等我变得和他一样厉害,也要加入勇者小队。”
“你们一个司炳,一个司乙,是不是还有个司甲啊?”白韭突然问道。
“是……”
“他也是一个主播吗?”白韭问。
“曾经是。”司炳的语气变得有些阴郁。
“曾经,那现在呢?”白韭问,“难道已经兑换了退堂鼓卡,离开直播了吗?”
“不,他死了。”司炳回答道。
“……”白韭慌乱地解释,“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对对不起。”
周岚岚朝他瞪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安慰司炳。
“没关系,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我已经释怀了。”司炳无所谓的笑了笑,然而眼底依然有抹不掉的忧悲伤。
“说正事儿吧。”司炳说,“海队走之前告诉我,如果他们这次直播出了意外,蓝筹有可能会做傻事。
海队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说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就让我来通知你们。”
“蓝筹会做什么傻事?他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白韭说,“虎毒不食子,就算蓝筹把他老子惹得再生气,也不可能把他关到强制直播到时间之后吧。”
“不,比关起来更加严重。”司炳说,“他现在逃了出去,已经进了直播。”
“盲盒直播?”周岚岚说,“他进直播干什么。”
“打破直播间的屏障。”司炳说完看向竺轶,“我猜他想碰运气,通过同类型的直播,进到勇者小队所在的那场直播中。”
“直播间的屏障?那是什么东西。”周岚岚疑惑地问。
司炳简单地向他解释了一番。
“所以他如果要进入另外一个直播,就是要先进入同类型的直播,并且随身带一样另一场直播主播的物品。”白韭梳理了一遍这些像乱麻一样的信息。
得到司炳肯定的答复后,他开口问道:“也就是说蓝筹现在就在直播吗?”
白韭拿起遥控器,将蓝筹的直播间打开。
大屏幕上投映着的果然是蓝筹的身影。
“卧槽,我们之前还在想他到底去哪里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偷偷的溜去直播。”白韭骂道,“真是嫌命长。”
“他进去几天了?”竺轶问。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司炳回答道。
所有人抬起头看着屏幕,蓝筹的通关任务马上就要完成。
竺轶打破直播与直播之间屏障的那一次,正是在他完成通关任务之后。
如果蓝筹可以成功,那么在他通关以后,多半就能带着勇者小队出来。
因为屏障被打破后,系统会检测到异常,然后马上关闭另一场直播。
蓝筹在这场盲盒抽到的直播中表现得不错,也没有受什么伤,还能带着勇者小队出来,司炳又在担忧什么呢?
前海早就知道打破直播屏障这个bug,如果对蓝筹没有威胁,他也不会说出蓝筹会做傻事这样的话。
说明前海他们所在的这次直播,并不是单纯地被打破屏障后就能离开的。
所以前海才会担心蓝筹的生命安危。
屏幕上蓝筹本次直播的结算奖励提示已经出现了,他的直播间就此结束。
与此同时,前海几人的直播间突然出现了故障,被迫停止直播。
司炳见状立刻给前海打了电话。
然而对面依旧是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他又连忙给自己的哥哥拨过去,不出所料也是同样的提示。
一连试了好几人,每一个都没办法接通。
“他们没出来。海队之前就猜到了,这次如果被打破了屏障,也许和之前不一样。”司炳说,“这下更糟糕了,因为没有观众盯着的情况下,就算平台使了什么花招,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也许是想到了还在直播中的哥哥,司炳的表情格外沉重。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司炳后悔地说,“其实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好几次想说了。如果那样,说不定你们可以帮忙看着蓝筹。”
“我们不是幼儿园,没有义务帮忙看管小孩。”竺轶微笑着说。
司炳看着他,觉得他的话冷漠的像冬日里凛冽的寒风。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竺轶摇了摇头,“他还不够格。”
司炳只觉得竺轶在讽刺自己道德绑架,妄想利用他救出自己的哥哥。不禁有些心虚,同时心中还生出了怨愤。
实际上他真的误会了竺轶,蓝筹想要当竺轶的朋友,首要条件就没办法达到。
首先他得不是人。
正在这时司炳到手机响了,他慌乱地把它拿出来,因为过度紧张差点掉在了地上。
但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司炳原本激动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会长。”司炳接通电话说道。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司炳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就像被戳破了谎言一般,他的脸色像调色盘般,红一块绿一块。
对面没说几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司炳抬起头看向竺轶和禄起,踟蹰地说:“会长说,他想见一见你们。”
司炳的心脏像一颗被不断拍来拍去的皮球,他根本没有察觉贺飞鹰竟然已经知道他和竺轶见过面。
今天到竺轶这里来,也在贺飞鹰的预料之中。那么前海说的话,会长又猜到了多少呢。
想到贺飞鹰那双犀利严肃的眼睛,司炳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竺轶似乎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也许不会跟他去见贺飞鹰。
如果办不成这件事,司炳不知道自己要受到怎样的责罚,也许哥哥也会被受牵连。
想到这里,司炳突然难过了起来,他还不知道司乙能不能活过这次直播。
会长想见竺轶和禄起二人,多半和蓝筹打破了直播之间的屏障有关系。
莫非是贺飞鹰想委托这二人去直播里把他们带出来?
但是平台中的高手这么多,包括鹰坊内部的几个团长,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竺轶和禄起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只是黄金级的主播,会长又何必舍近求远。
但是会长既然请他们过去,就肯定是有地方能用到他们。如果非他们不可,他们又拒绝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等待竺轶和禄起给出答复的短暂间隙,司炳脑海中的想法像高速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似的,疯狂的掠过。
“你带路吧。”
司炳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仍然不断地设想着后果。
过了几秒他猛的抬起头来,眼底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你愿意去见我们会长?”司炳没有想到竺轶竟然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只是去见见,没有什么好拒绝的。”竺轶看着他的眼神笑了笑。
“那禄起呢?”司炳的目光转向禄起。
他和禄起不像和竺轶那样,有过几面之缘。除了在直播里看过对方,他对禄起基本上一无所知。
但是司炳觉得禄起看上去就不是好说话的人。
“不用问他的意思,他没有决定权。”竺轶一锤定音的帮禄起做了决定。
“随意。”禄起点点头,并没有反驳。
司炳大喜过望,连忙和白韭还有周岚岚告辞,带着禄起和竺轶两人去见贺飞鹰。
“他不在不夜城,我们要出去一会儿。”司炳说。
司炳带着他们走到不夜城的停车场,拿钥匙开了一辆车门。
没过多久,车窗外的景象从繁华变为了衰败,他们已经远离了区中心,来到了城市的边缘。
竺轶发现这里和李高俊的家很近,是属于预备役里经济条件不好的下层定居的地方。
路面变得坑坑洼洼一些,脏水横流在街道上,两旁的人行道也摆满了小摊小铺。
房子多数都被违章扩建过,以至于一眼看上去十分凌乱。
司炳所开的车辆是鹰坊的资产,骤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就会格外显眼。
他们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司炳视而不见,继续把车开进了小巷中。
“先停在这里吧,接下来的路需要步行了。”司炳转过头对后座的两人说。
“你们会长就住在这种地方?”竺轶走下车环顾四周,一股从下水道中飘散出来的臭味窜进了他的鼻腔中。
“在异鬼入侵之前,会长的家庭并不富裕。”司炳说,“他在部队的时候得罪了一个权贵的儿子,所以没有正常的退伍。后来异鬼入侵的时候,又被征召回去。之后成为了主播,并且创建了鹰坊,才逐渐富裕起来。”
“他也不经常回到这里,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一次。”司炳补充道。
“嗯,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竺轶眨了眨眼说。
他们顺着小巷继续往前走,在羊肠小道中穿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了几栋居民楼。
和李高俊住的地方相似,这些楼看上去都十分的陈旧,外墙掉落得斑驳不堪,岁月的痕迹刻画在其上,能看出它拥有着悠久的历史。
电梯十分的老旧,下行的声音听上去摇摇欲坠,让人担心其安全性。
司炳心有余悸地看着电梯:“咱们走楼梯上去吧,上次陪我哥来的时候,差点死在那里面。”
贺飞鹰的房子在六楼,爬楼梯对于他主播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运动量。
司炳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片刻后有人将门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贺飞鹰,而是一个看上去和司炳差不多年纪的人。
“你来了,会长在等你,去茶室吧。”他说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司炳身后身后的二人。
茶室是由其中一间卧室改造的,除了这间茶室以外,其他的房间装修都非常简陋,应该是维持着过去的样貌。
贺飞鹰坐在茶室的正中间,正举着一壶烧开的水,对着一个白瓷的杯子往里掺。
三人的到来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抬起头来,周身弥漫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又见面了二位。”贺飞鹰抬起手来,让其他两人出去。
司炳不放心的看了看二人,然后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茶室。
“我们似乎没有私下见过。”竺轶说。
“夏日游园会的那场晚宴上,我们见过。不过你那时昏迷了,禄起应该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帮你们解了围。”贺飞鹰说道。
贺飞鹰说完见谁都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延展,顿时知道炼眼前这两个人是没办法被蝇头小利驱使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蓝筹愿意和二位待在一起。”贺飞鹰说,“你们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
“会长叫我们过来,不只是为了聊天吧?”禄起说。
贺飞鹰站起来为他们泡好茶,然后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当然不是,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贺飞鹰说,“实际上我想请你们两位进到勇者小队所在的直播中。”
“他们果然是没有出来,对吧。”竺轶说。
“没错。”贺飞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很难察觉到的痛恨。
“我没想到蓝筹会用bug进入这场直播。”贺飞鹰说,“这场直播里的主播,最低都是白金级别,他一个黄金主播进去后,一个小boss都能杀死他。”
“你想让我们带出他,可是我们也是黄金级主播,和他并没有任何区别。”竺轶说。
“二位未免太过自谦,实际上你们在没有经过强化的情况下,在夏日游园会中展现出的实力,已经受到了各家公会的关注。”贺飞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没有加入其他公会的意思,我一定会让前海缠着你们不放。”
竺轶原以为是前海识趣,没想到前海背后还有一个识趣的主子。
不过正因为前海懂得以退为进,所以竺轶对鹰坊并不反感。
“找你们是有三个原因。首先你们的实力毋庸置疑。其次因为这场直播中只有蓝筹一个黄金级,如果再多出两个就能够拉低boss的等级。”贺飞鹰说,“第三个原因,是因为蓝筹愿意听你们的,如果是我派的人,他绝对不会搭理。”
贺飞鹰说完后,抬手揭开白瓷杯的杯盖。
一股清香弥漫在整个茶室之中,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如果二位能够帮助我,任何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包括立刻让你们离开平台,甚至你们想要换取优等人身份权益卡,我也可以给你们。”贺飞鹰手持着茶盖,但是目光却炯炯地落在二人身上。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竺轶和禄起在听到他开出的条件时,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
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在乎是否能够离开平台。
贺飞鹰在平台摸爬滚打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性格的人。
虽然大多数人都渴望着立马从这里逃离。然而仍然有一些以一种享受的态度,将平台当做游乐场。
所以贺飞鹰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淡淡地问道:“你们似乎并不急于从平台离开。”
“这句话怎么想也不应该从会长的口中说出来,毕竟你已经拥有了能够为非祭品的家人,兑换优等人身份权益卡的积分,却一直留在直播中。”
竺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想蓝筹和你的关系也是因为你不愿意离开平台,才变得这么糟糕的。”
“的确是你想的这样,从他母亲去世以后,我和他的关系就更加糟糕了。”贺飞鹰说,“他甚至将名字改成了他母亲的姓。”
在这场谈话中,贺飞鹰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但是竺轶仅仅说了一句话,就将二者的位置颠倒过来。
“既然连身份权益卡这样的条件都无法令你们心动,恕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能够取悦你们的办法。”贺飞鹰放下了架子,“或者你们提出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可以去做。”
“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否则代价可能是你没有办法承受的。”竺轶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茶说。
“无论是什么代价,只要能把蓝筹带出来,哪怕是我这条命也可以。”贺飞鹰说。
“非常好的绝悟,我喜欢。”竺轶拍了拍手说。
贺飞鹰看着他的笑容,顿时有种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错觉。
禄起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冷漠,平衡了竺轶显露出的张狂,让贺飞鹰觉得也许自己是因为太过担心才胡思乱想。
“你们想要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去准备。”贺飞鹰说。
“你将付出的代价等我把蓝筹带出来再说。”竺轶打断了他,“我现在先要知道,你让勇者小队进入那场直播,并且主动避开通关任务,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局面,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贺飞鹰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良久,重新往白瓷杯中掺水的手有些颤抖。
“和你不想从鹰坊内部找人去救蓝筹有关系,对吗?”竺轶用手掌托着下巴说,“因为鹰坊的人在旧蓝筹的时候,一定会去多管闲事,想办法让勇者小队出来。”
贺飞鹰的手一顿,茶壶砰一声落在桌上。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找到你们。”贺飞鹰说,“救出蓝筹是首要目的,不能被其他的事情牵连,所以我才不会让鹰坊的人进去。”
“你的目的呢?”
“实际上,我让勇者小队做这些,并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任何计划。”贺飞鹰说,“我是故意让他们留在直播中的,并且我也知道他们遇到的boss会越来越强,还会受到消极直播的处罚。”
“你可能以为我疯了,把我的人送进去送死。”贺飞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的确就是把他们送进去送死的,我这是在自断双臂,否则死的就是我。”
竺轶没有想到贺飞鹰竟然会如此回答。
他本以为对方会告诉他鹰坊针对异鬼的计划。没想到贺飞鹰的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你们进去后,如果能救出勇者小队,当然是最好的。救不出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我遗弃的棋子。”贺飞鹰说,“原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有了蓝筹这个变数,即使他们活着出来了,我也不会被异鬼怀疑。”
贺飞鹰说完后平静的看上二人,似乎想要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不屑,厌弃,愤怒。
然而竺轶和禄起并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任何的动摇。
“我以为你们会质问我。”贺飞鹰说。
“呵呵,截肢也是为了自保嘛。”竺轶眯着眼说,“倒是蓝筹讨厌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希望你们不要向他提起。”贺飞鹰的眼神柔和下来,“我和他的关系早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不告诉他,是为了不想让他难过。”
“我答应你的要求,事成之后,我会向你索要代价的。”竺轶说。
“我会让人把汤乾的东西送到你们那里。”贺飞鹰说,“以及提供一些橙色道具。”
要是其他主播听到贺飞鹰对橙器的称呼,一定会嫉妒得牙痒痒。
有价无市的橙器在他的嘴里,就跟随处可见的蓝色道具一样廉价。
“他下面的人似乎对他很忠心。”回去的路上竺轶说道,“前海告诉司炳的那番话,明显已经猜到了贺飞鹰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依然照着对方定下的剧本走了。”
“这两个人很聪明。”禄起闻言道。
“除了聪明,你觉得贺飞鹰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竺轶又问。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的行为和他的野心相符合。”禄起评价道。
“可惜了,小蓝同学除了样子和他这个爸爸一点也不像呢。”竺轶偷笑道,“不止不像,简直是反着长出来的。”
他们回去后不久,贺飞鹰的人就拿着汤乾的一枚项链和一个卡片过来了。
竺轶接过来看,挂坠是一枚装着照片的银盘,上面是个年轻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汤乾的什么人。
那张卡片则是鹰坊公会成员证明身份的卡片,写着汤乾的名字以及职位,上方还有一张大头照。
因为完全没办法看到汤乾等人的直播,所以谁都无法确定他们现在的状态,所以贺飞鹰希望竺轶和禄起能进去得越早越好。
因为他们进入勇者小队的直播之前,还需要抽选一个同类型的盲盒直播。
这场直播是要花费时间去通关的,通关后他们才有机会打破屏障,去到另一个直播之中。
竺轶以需要休整为借口,不紧不慢地睡了一觉。这期间司炳来了消息,告诉他们已经向平台反映了bug,但是平台并没有给出解决的方法。
那些工作人员并没有能力直接控制平台系统,一切都在异鬼的掌控之下。
等到第二天,来盯着竺轶和禄起的人终于看见两人去了梦乡之泽。
“我答应贺飞鹰是因为我正好要找他,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在选直播类型的时候,竺轶看了一眼禄起,意思是这件事他可以不用管。
禄起伸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抓着竺轶的手腕,放在了扫描的地方。
面前的机器嘀了一声,两块材质奇特的牌子掉了出来。
竺轶无话可说,将对方手上的牌子拿过来一张,上面印着他们抽到的直播场景图,以及登录的时间。
即使长牌上的图片很小,竺轶也能看清楚上面是一座类似于商务大厦一样的摩天大楼。
大楼上的其中一个窗口处,有一个脸上白里透青,没有鼻子,眼睛掉在外面的人朝外伸着手,不知道究竟在摸索着什么。
牌子上方的直播类型处,写着变异类。
“还有两个小时开始。”禄起说,“我们先回去。”
竺轶摇了摇手:“回去干嘛,就在这里坐。”
禄起的目光顿时变得很深沉,带着一丝不确信地问道:“你确定要在这里做?”
竺轶:“......”
这货最近脑子里是不是没点其他健康的内容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登陆大厅,随便进了一扇拱门。
中央抱着水瓶的女神像用怜悯地目光俯视着他们,清水绵延不绝地从瓶口流出,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盲盒直播的难度会比强制直播弱一点,但是基本上也与当前主播的等级持平,所以并不能讨到多少便宜。
算上这一次,竺轶也只参加过两次盲盒直播。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梦乡之泽选择直播类型的时候,还遇到了岳卿倾。
岳卿倾当时尴尬的表情依然十分鲜活,短短时间里,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祭品。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主播。他戴着墨镜,揣着双手,走到门口的时候打了个哈切。
发现沙发上坐了两个人,愣了愣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竟然是你们俩。”
竺轶正在往嘴里塞葡萄,闻言抬起头,发现对方一头耀眼的金发。
是他们在海岛直播中遇到的甘兆吉。
“你们的时间还没到,是提前强制直播,还是抽盲盒?”甘兆吉问。
“盲盒。”禄起回答,“你呢?”
竺轶有些诧异,禄起竟然主动接话了,这比母猪上树还离谱。
“我也是抽的盲盒,想多攒点积分,早点兑换到退堂鼓权益卡走人。”甘兆吉说。
“等会儿一起吧。”禄起对他说,“进鬼镜的时候你抓着我,应该能在一场直播的一个阵营里。”
竺轶瞳孔地震,转头看向禄起,然而禄起完全没注意到他,而是盯着甘兆吉。
“那太好了。”甘兆吉很高兴地说,咧开嘴笑得比他的头发还灿烂。
竺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爽。
正在这时,禄起偏头问他:“你不介意吧?”
“我介意。”竺轶顺口说完发现不对,找补了一句,“我介意什么。”
“哎呀,跟你们俩一组太好了,我感觉能轻松不少。”甘兆吉毫无察觉,笑得跟个太阳花似的,“生命都得到了保障。”
竺轶看向他,嘴角勾起和善的弧度:“是吗?”
“是啊,虽然之前不知道你俩,但是那小屁孩说了这么多,我肯定要查一查啊。”甘兆吉说,“一查把我吓了一跳,原来你俩这么牛批。”
他说着看向竺轶,突然在对方亲切的微笑中感受到了一抹杀气。
大概是高手自带的气场吧。
甘兆吉宽慰自己。
他们做了一会儿又进来了四人,这四人的构成是一男三女,看上去互相认识,并且关系有些微妙。
那个男的似乎是他们中的核心角色,其他三个女人都听他的。
他的长相一般,但是绝对不丑,勉强可以称得上帅气,和甘兆吉的颜值不相上下。
而那三名女性,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以下,风格各不相同。
有个穿浅粉色运动套装的,看上去像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大小姐。说话的时候有些傲气,那个男人和她说话,她总是爱答不理。
但如果那人和其他女人说话,她又会马上采取举措,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还有一个性格则比较直爽,会发出毫不掩饰的大笑声,看上去脾气很好,有点男孩子气。
她的穿着打扮也比较中性,是十分适合直播的工装套。但是留着一头妩媚的长卷发,不至于让人弄错她的性别。
最后一个女人年纪应该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十分沉默,不怎么说话。
那个男人单独问她事情的时候,她会显得有些害羞。其他女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表现则有些尴尬,就好像被欺负了一样,柔弱得像一只小绵羊。
这四人进入休息室之后,那个性格直爽的卷发女主播目光落在了其余三人身上,看见竺轶和禄起的脸时,眼前一亮。
“你们好。”她率先向三人打招呼。
“你好。”甘兆吉立马回应了她,并且问道,“你们是强制直播还是盲盒直播啊?”
“我们是盲盒。”她用手撩了撩头发,“你们也是盲盒吧,同个休息室里的基本都是一个直播。”
“是啊。”甘兆吉说,“等会儿互相帮助啊,争取早点出来。”
“好呀好呀。”卷发笑着眯起眼睛说。
然而在他们俩交流的时候,休息室里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特别是那个男主播,见到竺轶和禄起的长相后,已经十分不爽了。结果卷发还对陌生人这么热情,名字都不知道,就约好互相帮助了。
竺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男主播的敌意,并且看出来对方的敌意源于何处。
这次担心出现变故,就没有带上傀儡。否则这个男主播看见傀儡后,反应也许会更加地夸张。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甘兆吉没有注意到那名男主播的不爽,指着墙上倒着走的时钟说。
“嗯。”禄起站起来对甘兆吉说,“等下记得拉住我。”
竺轶闻言,注意力再次集中在禄起身上,然而禄起正一脸坦然地看着甘兆吉。
竺轶见状冷哼一声:“人家又不是没脑子,你瞎担心什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鬼镜。xǐυmь.℃òm
刚往里面迈出一步,一条胳膊就霸道地圈住了他的腰,耳旁听见禄起可以压低的声音。
“你在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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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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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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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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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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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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