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那两个白衣服女人的院子里,先后看见过这件东西出现在三种女人身上。
不像是活人的鬼新娘。
穿着白衣服强迫女人们嫁给老头的村妇。
以及三个没有逃出村子的新娘子。
这三件东西同时出现在这里,是否和他们任务提示中的未知通关任务有关系。
除了竺轶三人以外,其他两组人的脸上浮现出迷茫之色。
他们没那么好运气提前见过这些物件。
所以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三个突然出现的新娘手上拿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玄机。
那三名穿着红嫁衣的新娘一同抬起手来,动作同步得像接受到命令的机械。没有一丝抖动,连遮住头的盖头都没有摇晃一下。
新娘们毫不在意一身金丝线绣得精致华丽的嫁衣被身下的血污沾染。原本就鲜红的衣裙,在冷冷的月色下形成了饱和度极高的冷调红。
她们纤细苍白的葱指从猩红的袖口中伸出来,将三种物件高高托起。
主播们在这三个新娘身上找不到一丝人气,她们的皮肤似乎流失了血色。
竺轶觉得很熟悉,之前院子里那道妖风吹起门帘后,花轿中骤然出现的三名新娘与现在坐在床上的相差无几。
只是这三名现在被盖头遮住了脸,比起将脸全部暴露出来的,看上去更加恐怖。
三名新娘都没有说话,她们托举着物件,示意主播们选择。
“这是什么东西?”简实问道。
二人组同时没说话,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也很迷惑。
“三件物品代表三种通关任务。”竺轶说。
简实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竺轶会那么好心告诉他答案。
他觉得竺轶的话是他说出来混淆视听用的,因为简实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对方抱有善意,所以竺轶也没有理由告诉他答案。
“我们别动这三样东西,先出去看看吧。”互助公会的骆梦玉说道。
突然出现的新娘太诡异了,再加上这个房间刚死过人,许友良是不是善终还未可知。
而且,许友良床上的血迹和碎末很像野兽捉到猎物后,在啃食的过程中,溅射出的残渣。
想起那些村民从这间屋子出去时,都嘴角湿润,眼睛猩红,有些人身上还有不小心沾上的红色痕迹,骆梦玉感到一阵恶寒。
不出意外,许友良就是被这群前来祝寿的宾客分食了。退一步说,他至少被分尸了,所以一具尸体才会凭空消失,床上才会出现这么多残渣。
意识到这些,骆梦玉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间房间中,特别是面前突然多出三个双手惨白的新娘子。
她们怎么看都不是人。
骆梦玉的话正中简实下怀,他点了点头,和骆梦玉一起出了房间。
他倒不是害怕,只是想先等竺轶三人或者二人组以身试险,然后在稳妥的情况下再决定是否要拿新娘手上的东西。
但是他从心里认为,竺轶刚才说的话肯定是骗人的,他们根本不会动手去拿这三样东西。
吴思远隐隐约约相信竺轶,因为他喜欢岳卿倾,岳卿倾死的那场他看了录播,所以知道竺轶替岳卿倾报了仇。
在这个基础上,他认为竺轶说的话不一定是在坑他们。
因为一个愿意以身涉险,主动替人i报仇的人,本质上一定是善良的。
一个善良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缘由就去害人。毕竟现在直播还没有进入白热化阶段,互助公会以及他们三个跟竺轶也没有过节。
吴思远还真的误会竺轶了,竺轶绝对没有他想的那样友善。
但是关于对三件物品的猜测,竺轶也的确没有害人的意思。
这场直播中他们最终会产生各自的通关任务,即使不在这三件东西中做出选择,也会被平台发出的任务推动着进入各自的阵营。
所以他只是透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并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并且其他主播听信照做,他还能从他们选择了什么物品来判断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吴思远还在犹豫,两名队友已经拔腿走了。
他们走后,吴思远还是觉得自己公会的成员,再怎么也比外人靠谱。于是赶紧跟了上去,并没有按照竺轶的思路去选择新娘手中的东西。
中年女性和年轻男孩二人组也没有贸然出手。但是他们留在了房间中,似乎想亲眼看着竺轶三人进行选择。
“还记得跑掉的新娘吧。”竺轶转头对禄起和蓝筹说。
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确保两人跟他选一样的物品。
翡翠戒指代表着鬼新娘,任务一定和鬼新娘的诉求有关。
金杯代表白衣女人,她们是这里的村民,所以选择金杯后,通关任务也许和整个村子的目的挂钩。
绣花钱包则是三个想要逃跑的新娘子,如果不出意外,选择绣花钱包之后,他们的通关任务将变成帮助新娘逃婚。
所以他想选择那只绣花钱包。
因为只有新娘子们的需求是明确的。
竺轶说完也不管两人是否听懂了,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三名托着物品的鬼新娘。
正在这时,他突然发现站在一旁的禄起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窗棂。
竺轶察觉到幻象将这个房间笼罩,他转过头,不仅是禄起,蓝筹和二人组也不见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名新娘,坐在布满了血污的床上,屋内一片死寂。
她们明明被盖头遮住了面部,但是却给人一种她们能够那一层厚实的红布看出来的错觉。
竺轶抬起手,手指在三件东西上方掠过时,他感觉到手持物品的鬼新娘正面朝前方,眼睛死死地跟着他的手转动。
他的指尖最后落在了绣花钱包上。
但是那名捧着绣花钱包的鬼新娘没有松开手,苍白如蚕茧的手指扣在钱包上,明明看上去只是松松地搭着,竺轶却没办法用蛮力将钱包从她手上拿走。
不能直接拿吗?
他思索着,视线在这间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放在床旁桌上的一根喜秤上。
喜秤涂着黑漆,一头拴着红色的穗子,撑杆上面用黄色的颜料画了奇怪的图案,又用朱砂填在雕着龙凤呈祥的刻痕处。
看来是要让他挑盖头。
竺轶拿起喜秤,走到那名拿着钱包的鬼新娘面前。
竺轶直播间早期的观众顿时都有些心情复杂。
没想到今天能看见二铁成亲。
没想到新娘不是禄神。
没想到禄神也在挑盖头。
是谁的房塌了?哦,是我啊。
爱起轶大旗不倒,接收伤心禄人。
话说......小蓝同学的感情史从幼儿园亲小嘴直接进展到洞房花烛,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直播中,竺轶将撑杆在手上转了一圈,把一头伸进红色的盖头下面,缓缓地将盖头抬起来。
随着红布越挑越高,新娘纤细雪白的脖颈露出来。
近距离看过去,只见她穿着祥云盘扣的喜服,领口包了金边,上面还精细地绣了朝凤的百鸟。
这样华贵的喜服出现在一个从头走到尾的小村庄里,本身就很奇怪。这个村子也不像祖上大富大贵的模样,如此规格的喜服和村子的经济水平格格不入。
撑杆继续往上,新娘尖尖的下巴露出来。竺轶没有犹豫,直接抬手一下子将盖头掀到床上。
盖头顺着新娘笔直的腰身,跌落到她坐着的位置后方。
只见新娘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绾在一起,上面插着珠宝和彩饰。
屋内顿时有股好闻的香气,但是闻久了会让人头昏脑涨。
如果是进过古墓的人,就能发现这种香气是一种处理尸体的药物散发出的味道。
其目的是让尸体不腐烂,以及掩盖尸臭。
在越来越浓的香气中,新娘一沉不变的姿势突然有了变化。
她的身体动了动,先是从胸前的位置,然后逐渐到了腰。就像一个活动关节的人偶,试图让肢干不再干涩。
竺轶看见她慢慢抬起的脸,一如纸人般惨白,面上依旧涂着红色的胭脂。
屋子里的光线比当时在院子时好,竺轶看见新娘的眼睛像是木头雕刻的。
应该是用木头雕刻出了眼球的形状,然后用黑色的石材作为眼珠。
怪不得新娘的眼睛一动不动,瞳孔很大,几乎占满三分之二的眼眶,看上去十分诡异。
别说生气,连死气都没有。
正在这时,新娘的眼睛动了动。
竺轶看见一条虫子顶开了一部分眼球,从里面钻了出来。
直播间观众见状,开始了新一波的刷屏。
见了新嫂忘了旧。
嫂子很美我很喜欢。
嫂子很美什么时候离婚?
二铁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别人结婚眼中含泪,嫂子结婚眼中含虫。
前面刷嫂子的,平台是实名制的。等直播结束,小心禄神晚上找你们喝茶。
我错了,嫂子只有禄神一人。
这个鬼新娘怎么比得上禄神女装!
萝绿yyds!!!王子公主绝配!!!
拆逆滚啊!!!竺禄中原和竺萝全部gck!!
竺轶见鬼新娘没有别的动静,伸手将她的手上捏着的钱包拿过来。
刚拿到手,他的通关任务和剧情探索进度同时更新了。
通关任务顺利送亲,并帮助三名新娘活着离开村子。
剧情探索:进度10。
你被许家请来送亲,但是新娘在过门后,似乎会遭遇不幸。
通关任务果然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顺利送亲这一条,似乎是个让人为难的条件。
如果他们提前放走新娘,就没办法顺利送亲。
顺利送亲后,新娘可能就变成鬼新娘了。
几缕念头从脑海中闪过,面前的新娘突然像被水冲掉的油彩,一点点地化开,最后消失在房间里。
原本失去踪影的其他人再次出现在眼前,并且都是一副刚从幻觉中回过神的模样。
竺轶捏了捏塞进袖口的钱包,证明刚才的确从女鬼手上拿到了任务品。
二人组此时也回过神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看来也选择了物品。
“刚才你走上去,然后就瞬间不见了。”蓝筹解释道,“接着我发现整个屋子里除了我,就只有那三个女人。”
其实他刚才试图离开房间,但是推开门后,外面都是空气墙。
没有办法之下,他按照竺轶的话,选择了和三名逃跑新娘子有关的物品,也就是那只绣花钱包。
“钱包要收好,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了。”竺轶提醒道。
他们走到院子门口,发现院门外面也是空气墙,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想提前去找三个新娘的计划落空,他们现在陷入了被动。
辫子女人说今天晚上马上会进行喜宴,但是她没有提到送亲的时间,所以只有等着静观其变。
二人组不知道拿的是什么任务品,正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见竺轶三人从院门处无功而返,谨慎地看了一眼,又继续说起话来。
竺轶的目光落在那名中年女性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
在他视线移开后,原本没有看他的年轻男生突然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就像是火焰燃尽后枯败的死灰。
互助公会的三人则是一脸惊恐地冲到院子里,简实和吴思源的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掐痕,骆梦玉稍微正常一点,但是也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救命!!!”吴思远看见竺轶三人后,瞬间觉得自己得救了。
“怎么了?”蓝筹问。
吴思远像炸毛的猫似的,窜到了三人身后,看着房子后面,哆哆嗦嗦地问:“你们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蓝筹又问。
“房子后面的东西。”吴思远说,“就是那个任务!那个任务你们难道没有更新?”
他们瞬间明白了,吴思远他们因为没有在房间里选择任务品,以至于在院子里触发了什么,被迫做出了选择。
从脖子上的勒痕可以看出,这个任务得到得并不轻松。
“我不是说过吗,三种物品和通关任务有关。”竺轶揶揄地说。
吴思远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平白无故倒了霉。
竺轶几人包括二人组都是轻轻松松的样子,唯独他们三人宛如落水狗。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跟随本心,留在房间里做选择。而不是跟着简实和骆梦玉两人,跑到房子后面,遇到危险后还被这两人丢出去当垫背。
“你们看见了什么?”竺轶问。
“房子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和这个院子是连在一起的。那里面停满了棺材,我们刚靠近,所有棺材板都掉了。”吴思远想起惊悚的画面,吞了口唾沫,“从里面爬出来了一群......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红衣女鬼。”
“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简实站在一旁,已经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态,但是他仍然有些心虚。
刚才被女鬼抓住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余力反抗,被其中一个嘴对嘴喂了一枚翡翠戒指。
他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呕,好在那女鬼身上没有尸气,否则他能当场将戒指和呕吐物灌进女鬼嘴里。
除了他,吴思远只是被掐了一下。
骆梦玉就更幸运了,女鬼直接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他被女鬼亲的时候,这两人都看见了。如果让吴思远继续说下去,可能会当场就说给竺轶三人听。
这么丢脸的事情,简实决计不能让别人知道。
等等,我好像正在直播。
简实心中顿时有一群草泥马飞驰而过。
三人没有注意到简实此刻复杂的心情。
竺轶在吴思远身上嗅了嗅,发现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香味。
这时,院门突然打开了,大辫子女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和主播们一样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他们走进来,将几箱东西放到院子的空地上。
大辫子女人当着主播们的面开始清点,竺轶发现其中一个箱子装的是满满一箱红包,另一个箱子里是蜡烛和香火。
只见大辫子女人拆开其中一个红包,露出塞得满当当的钱币。
但是那些钱币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货币,而是烧给死人的纸钱。
大辫子女人转过头对他们说:“你们过来一下,每人装一些在身上,如果送亲路上遇到有人问你们要红包,记得把这个给他们。”
什么人能问他们要纸钱?
能问他们要纸钱的,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一定要记得啊。”她说,“如果你们不照着我说的做,出了什么事情就自己认命。”m.xiumb.com
大辫子女人蹲在地上,抬起眼看他们,她斜着脸,月光照到她的眉弓处,在下半张脸上留下了一片阴恻恻的黑影。
她说完,打开了第三个箱子。这个箱子中放着一些碗具,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三盏金杯。
竺轶发现金杯脚上绑着的红绸,上面用黄色涂料画成的图案,和他用的那杆喜秤上的花纹相同。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简实拽着那枚翡翠戒指问道。
“参加完喜宴,马上就可以上路。”大辫子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简实:“......”
那两个跟随大辫子一起进来的男人开始布置喜宴现场。
其中一个拿出了三根红蜡烛,点燃后让其立在通向房子后面隐秘小院子的路口处。而后又将三盏金杯分别放在三根红蜡烛面前。
蓝筹见状压低声音说:“古人说好事成双,结婚时点单数蜡烛是大忌......而且他还把蜡烛点在通风口,如果被风吹灭了,在以前的说法中也是不吉利的。”
他说着,院子中的妖风阵阵,可偏偏那三根蜡烛的火苗眼看着要熄灭的时候,又死灰复燃般恢复了火势。
另一个男人则拿出一把立香,放在蜡烛上点燃后,在每一张圆桌上插上一根。
不久前这些桌子旁还围满了人,空气中飘散着酒肉的气味。但这时,那些味道竟然被香火味完全替代了。
那个点蜡烛的人返回箱子旁边,拿出碗筷摆在圆桌上。然后又把插着香的石碟子挪到桌子中间。
他们就像在宴请看不见的宾客,用来招待这些宾客的食物就是簌簌落下的香灰。
“你们还是这一桌。”大辫子女人指着唯一一张没有点香的桌子说。
“这是做什么?”竺轶问。
“等它们吃饱。”大辫子女人说,“吃饱后,你们就可以去接新娘子了。”
“它们是谁?”骆梦玉脸色卡白地问,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后院。
“它们自然是客人了。”大辫子女人说。
“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它们是否吃饱了。”骆梦玉又问道。
院子里的每张桌子上全是空碗,谁知道大辫子说的那些鬼客人吃没吃。
“等立香烧完,它们就吃饱了。”大辫子女人阴沉地说。
“流程不对吧,我们既然是送亲,应该从新娘家出发,把她们送到婚宴上,然后再进行喜宴。”蓝筹说,“现在为什么是倒着来的?”
“我们这里的风俗不一样。”大辫子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你们在这里等着,完了就来村子尽头的院子找我。”她说完带着两个黑衣男人往外走,“喜宴上别到处乱走,我还是那句话,出了什么事自己负责。”
简实三人想起内院的女鬼就心惊胆颤,所以大辫子女人一说,他们便不再起其他的心思。
二人组则和之前一样沉默,也不与其他人交谈,仿佛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中。
大辫子女人满意地看了眼屈服的主播们,就在要出门的时候,她发现后面有人跟了上来。
转头一看,原来是禄起。
“我说了,喜宴结束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大辫子女人怒道。
禄起伸手扶住她的肩头,她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挣开。
“他要做什么?!”蓝筹惊悚地看向竺轶。
他想起黄金鞋那场直播中,禄起率先攻击npc,触发了含笑九泉级强制任务,于是心脏一阵七上八下。
“我也不知道。”竺轶耸耸肩。
只见跟着大辫子女人的两个黑服男性试图将她从禄起的禁锢下解放出来,但是禄起的手臂像一座山似的,根本抬不起来。
更可气的是,禄起完全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大辫子女人叫起来,她的恐惧却并没有完全源于禄起。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地越过禄起的手臂,落到内院和外院相连的那条小路上。
又飘到那些掉了十分之一香灰的立香。
正在这时,所有主播在这时听见了院子后面传来了一些响动。
大辫子女人脸色大变,身体像筛子一样开始不住颤抖。
“你说喜宴之前谁也不许离开。”禄起回答了她的话,“和我们一起坐一会儿吧。”
大辫子女人在他的掌控下,只得用发软的双腿往主播的桌子走去。
那两个被遗弃在门口的黑衣服男人一脸懵逼,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大辫子被按在座位上时,后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主播们甚至听到见了棺材板托在地上的声音。
有过惨痛经历的吴思远三人,顿时脸色大变。
但是比他们脸色更难看的,是坐在桌旁的npc。很明显,她对院子里的东西极为恐惧。
有好几次她想要趁禄起不注意的时候冲出去,但是都被禄起不轻不重地重新按回座位。
突然间,他们听见后院响起了一声细细的哭声,如若蚊蝇贴在众人耳旁,让他们从头皮麻到脚跟。
一个诡异的影子出现在蜡烛照出的阴影中。
是个在地上爬行的人,只看影子更像是一只大型蜘蛛。
大辫子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门口两个已经吓尿的男人吼道:“你们两个!!快去把蜡烛灭了!”
二人组对视一眼,年轻男生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互助公会的三人更不用提,npc如此惧怕,印证了他们的话,说明后院的东西的确十分棘手。
甚至已经不能用棘手来形容。
刚才被女鬼掐住脖子的时候,简实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用出道具。
如果不是禄起将大辫子女人强行留下来,等这三个npc一走,他们几人估计要面对后院中一群无法与之抗衡的女鬼。
即使所有人都愿意合作,齐心协力,用上专门对付灵类boss的道具,也肯定会有伤亡的情况。
现在看来,npc是有办法压制后院那些女鬼,让她们没办法出来。
正在这时,竺轶突然问道:“蜡烛是引路的吧。”
大辫子女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移了回去。
“你让他们灭掉蜡烛,岂不是要宾客们吃闭门羹?”竺轶的视线落在其他圆桌上。
桌子正中央,那些被石碟托着的立香竟然停止了燃烧。
仔细看去,香灰和还未过火的香杆衔接处,依然有火星闪烁,但是这些火星好像失去了作用般,烧了许久,都不见有新的香灰落下。
“香烧干净,喜宴结束。”竺轶说,“现在烧不干净,该如何是好呢?”
大辫子女人的表情变得无比纠结,但是她也别无他法。
她再次转头,厉声催促缩在门口的两个黑衣服男人。
两人互相推搡着走过去,但是谁都不敢接近燃烧着的烛火。
大辫子女人又吼了一声,两人脸上才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将蜡烛踢倒。
院子里顿时刮起一阵狂风,装纸钱的箱子被妖风刮开了盖子,伴随着细细的笑声,纸钱在空中四处飘散。
很快地上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钱纸,还包括门窗上、桌子上以及主播们的身上。
在如白雪般飘撒的纸钱中,其中一个黑衣男人在烛火消失之前,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拖进了烛光照耀产生的阴影中。
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个男人只叫了一声,就彻底没了声响。
侥幸活下来的那个黑衣男赶紧跑到主播们所在的这一桌。
竺轶再次看向其他圆桌,石碟上的立香开始重新掉落香灰。
其他主播顿时明白了大辫子女人的计划。
原来这场喜宴中,必须要死一个人,所以大辫子女人将他们这群“外来人”困在院子里,要他们作为祭品。
在座的主播原本就是祭品,没想到进了直播又被坑成了祭品,一时间所有人都黑着脸看向大辫子女人。
大辫子女人被强行留在这里,和一群主播相比势单力薄,早就丢了那份雷厉风行的态度,心中只剩下害怕。
她勉强笑了笑:“喜宴马上就结束了,你们看这不是没事吗......”
“不把你留下来,恐怕就有事了。”简实怒道。
他一边庆幸禄起做了一件好事,一边又觉得如果是他,他也能让大辫子女人留下来。
不过是抢了先机,风头全被他出了。
简实不满地想。
如大辫子女人所说,自从死了一个人后,立香燃烧的速度变得异常迅速。没过多久,所有桌上的立香全部燃烧殆尽。
大辫子女人见禄起没有再按住她,于是赶紧站起来说:“走吧。”
幸存的那个黑衣男人走到连接内院和外院的小道上,将三只杯子拿回来,重新装进了箱子里。
竺轶看到金杯中,积着一层浅浅的血迹,应该是从刚才死的npc身上溅出来的。
大辫子女人又从桌子上舀了一点香灰,分别倒进了三只杯子中。
男人将箱子的盖子盖好,挑在肩上先一步出了院门。
主播们跟随他一起出去,发现所有的村民都不见了,连路边挂着的灯笼都熄灭了。连一开始清朗的月亮此刻都变得模模糊糊,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与众人遥想对望。
弯弯曲曲的土路,在模糊的月光下,反射出微微发蓝的光线。大辫子女人手上拿着一根蜡烛,在地上照出一圈不大的光晕。
一路上一点听不见人声,偶尔会响起怪鸟啼哭般的鸣叫。
竺轶发现不知是这里的风俗还是传统,每家的门口都放着一个香坛。
香坛中有许多烧尽的立香杆,被埋在一大堆香灰中。
但是今晚不知为何,这些香坛都没有燃烧过的新的香灰痕迹。
每家的院子里,还放着一些看不清全貌的东西,上面蒙了一层雨布,被绳子捆得紧紧的。
因为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东西,所以引起了竺轶的注意。
他还发现,这些东西旁边的地上,都撒着一些泥土。和鞋底带起来的泥土不同,这些泥很集中并且湿润发红。
竺轶看向禄起:“你怎么看?”
禄起:“不宜农作。”
这座村子四面环山,被夹在一个盆地中。村口就是盆地的缺口,在附近能听见水流的声音,附近有一条活水。
这样平坦的地势,并且水源很近,本应该是适合农作的。但是问题在于这个村子太小了,包括这块盆地都小的可怜,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开拓田地。
所以这些村人靠什么生活呢?
对于一个人口众多的村落,竟然缺乏经济来源。
这些村民能够生存下去,是不是和奇怪的喜宴有关系。
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但是那些新娘就是无辜的牺牲品。
他们来到村子尽头,那两个白衣服的女人等在门外。
看见大辫子女人后,她们脸上焦急的神色消失了一部分。
“你怎么才回来......等一下,家娃呢?”
“去宾客那边了。”大辫子女人脸色铁青。
白衣服闻言,目光顿时在一众主播脸上扫过。她们慌乱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语言的能力。
“既然这样,抬轿子的人就得换了。”
“我去找人来。”大辫子女人说,“你先跟他们说说,等会儿怎么送亲。”
她说完就转身出了门,两个白衣服对视一眼,让主播们跟着他们进去。
“等会儿送亲的时候,新娘坐在花轿里。”她指了指停在院子里的红色小轿,“轿子不用你们抬,到地方之前我们会找人帮你们。”
“什么地方?”竺轶问。
“还有什么地方,当然是接亲的地方啊。”白衣服说。
“是刚才办喜宴的那个院子?”
“不是那里,你们只需要跟着我们的人走就行了。”白衣服似乎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等等,你刚才说抬到地方之前,会有人帮我们。”蓝筹拦住她问道,“抬到地方之后呢?”
其中一个白衣服女人回头,眼底闪烁过幽幽的弧光:“抬到后,就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什么意思?”二人组里那个男生终于开口对中年女性以外的人说话了。
“村里人不方便接近那里,你们要确保新娘们完成结婚仪式。”白衣服女人说,“等下我会告诉你们的注意事项,可以让你们减少一些危险。”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骆梦玉秀眉一撇,“姑奶奶还偏不去了!”
她的话音刚落,任务提示弹了出来。
强制任务送亲。
拿人钱财i替i人i消i灾,作为许家宴请的送亲队,你需要在寅时之前将花轿送到目的地。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下一次送亲将在一年后,并且许家内院中的一些东西,将会躁动不安,在整个村落游荡。
任务等级如履薄冰级。
送亲路上也许会发生一些意外。
任务奖励获得三颗小心心。
除了骆梦玉以外,其他的主播也收到了新的强制任务。
骆梦玉瞬间安静下来,二人组也没有异议,竺轶也难得不唱反调。
拿到钱包后,他的通关任务中有一条必须完成的目标是送亲成功。所以这个强制任务即使没有,他也得完成送亲。
之前考虑到拿了其他任务品的主播也许会阻拦送亲,但是依照刚才他们的表现,看上去“送亲”这一环也是他们离开直播的必要条件。
而且今天凌晨三点之前,他们必须把装着新娘的花轿带到目的地。
因为强制任务一旦失败,第二次送亲的时间就是明年。且不提他们会在直播里呆上一年,光是呆上一天,许家后院的那些女鬼就够这些人喝一壶。
“看来你们已经考虑好了。”其中一个白衣服女人说,“都进来,我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一定要牢牢记好了。”
另一个白衣服女人则走到大辫子留下的箱子面前,将那三盏金杯拿出来,然后先他们一步走到房间里。
主播们进了门,竺轶往旁边看,刚才那个白衣服女人已经进了这间屋子右边的小房间。
被门帘隔绝的方向之前还传来新娘们隐隐约约的哭声,但是现在她们却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拿着杯子进去做了什么。
“进入那里以后,除了新娘子,其他人一定要在身上穿四只黑色的鞋子。”白衣服女人说。
在主播们疑惑的目光中,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捆黑色的布鞋。
“这,你让我们穿四只鞋子,我们也没有四只脚啊。”吴思远懵逼地说。
“不管你们套在手上也好,还是在脚上穿两双也好,总之进入那里以后,你们一定要保证身上随时都有四只鞋子。”白衣服女人说道。
“我们用绳子挂在脖子上也行吧?”吴思远又问。
“呵呵,如果你不想突然成为吊死鬼,可以试一试。”白衣服女人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我提前告诉你们,不要以为四只鞋子是个玩笑。因为进入那里之后,会发生各种情况,让你们的鞋子从身上掉下去。”白衣服继续说。
“我们两只手把鞋子紧紧拽住不就行了吗?”蓝筹说。
“我要说的第二点就和这个有关。”白衣服打断他的话,“进入那里面后,你们需要在其中逆时针走三圈。走完三圈,让新娘完成仪式之前,绝对不能将花轿放下来。所以你们的手需要用来抓轿子,而不是抓鞋子。”
“放下来会发生什么?”竺轶问。
“你们抬的新娘也许就不是那个新娘了。”白衣服女人冷冷地说。
蓝筹一愣,难道活生生的新娘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吗?
他遂即想到在这间院子里看见的鬼新娘。
“还有一件事,你们进去后,不能让三个新娘的花轿同时走圈。所以当其中一组走的时候,另外两组可以在一旁休息。但是”她说,“这个期间花轿绝对不能落到地上!”
她说着看了一下时间:“你们该准备出发了。”
这时竺轶微笑地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次进去,到底是进哪里?”
白衣服女人原本不想回答他的话,但是在他的笑容之下,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还能是哪里,当然是墓里。”
作者有话要说:四只鞋子和抬花轿墓里走三圈,是我做梦梦见的,把我吓得tnt让你们也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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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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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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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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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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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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