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站在学校门口,第一次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公寓,还是回别墅?无论去哪里,反正都不过是她一个人。
宋婉之果然对倪程的高考一点都不挂心,根本没放在心上,如果换做是倪芮,此时此刻,想必已经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在倪芮身边,生怕倪芮有什么闪失。
天色尚早,程果决定去看一看倪芮。
墓地离市区不远,程果席地而坐,擦拭着倪芮的墓碑。
“其实我以前挺不喜欢你的,你这么任性的一个孩子,换做是我妹妹,早我狠狠打一顿了。”
“不过你也有可爱的时候,大概是我没有一双能够发现你可爱的眼睛吧。”
“你走之前说,你承受不了妈妈给你的压迫,你觉得是倪程害死了爸爸,才让这个家变成这个样子,才让你不得不承受妈妈给予你的那些厚望,可是也许你不想要的,却是倪程想要又得不到的呢?”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走到自杀这一步,后来想想,杀死你的根本不是什么谣言,是那个家带给你的窒息感吧。真是稀奇,原来跟倪程比起来,最先顶不住的人居然是你。”
“倪芮啊,你心里其实也是喜欢倪程的吧?可现实太残酷,让你们姐妹俩的感情破碎成这样。”
“要是你们的父亲还在世就好了。”
程果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如果他还在世,倪家说不定还是从前那个快快乐乐的一家,不管是倪程还是倪芮,都能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她们就不用经历这么多畸形又无法反抗的亲情。
“以后……也许就没有时间再来看你了,希望你在那边好好的。”
程果突然想起来,现在就连倪程都已经去世了,她们姐妹俩,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相逢了吧?
高考之后,不管结果如何,程果都会离开这个城市,这是她命里已经注定了的,不会因为她现在是倪程而发生任何改变。
程果回到公寓的时候,夕阳西下,远远地,她似乎看到了宋婉之的车。
但或许也只是自己一时的幻觉,车子只在小区门口做了短暂的停留,便飞快地离开了。
肩膀忽地被人从背后轻轻一拍,吓得程果差点跳起来。
“嗨,我找了你好久,你们学校高三都已经散了,你哪儿去了?”
来人居然是许燚。
许燚手里抱着足球,少年的飞扬在他身上一览无遗。
程果有时候多希望林舒彧也能像他这样肆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而,那个少年,早已经被许多东西束缚住了手脚。
她勉强笑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不是高考了吗?我觉得我得在你高考之前来看看你,给你说一声加油啊。”
“只是这样?”
程果才不信他什么鬼话。
许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小声说:“还有就是……你知不知道那个阮……我是说林舒彧,他去哪儿了?我听说他们全家都搬家了,我去那个房子找过,房子已经空了。”
原来是为了林舒彧啊。
程果耸了耸肩,说:“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不会吧?你连我都不告诉?我好歹也算帮过你们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许燚好像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半信半疑地说:“他居然连你都没告诉,我还以为他至少会跟你说,陆修远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当然谁都没有说。
林舒彧的心思何其细腻又敏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身边的人都被那些记者骚扰过,就算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得到一丝安宁,他都不会透露自己的下落。
“你找他干嘛啊?”
许燚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见见他,其实……他能有今天不容易。”
“是啊,能走到今天,何其不容易。”程果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有缘分的话,肯定能再见面的。”
程果背对着许燚扬了扬手,一身轻松。
直到她走远了,许燚才想起来对她喊一句:“诶,高考加油,冲冲冲。”
程果笑了,少年的无畏和热情,总是这么的让人感到热血啊。
这一个晚上,程果睡得出奇的好。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以最好的精神出现在了考场。
唐柠跟程果分在一个考场,和程果一个人来考场相比,唐柠家显得隆重很多,父母亲自送她过来,搅地唐柠更加紧张。
程果握了握她的手说:“别紧张,把平常的实力发挥出来就行了。”
“可我还是紧张,你紧张吗?”
“不紧张。”
“也是,你都是参加过高考的人,肯定有经验了,怎么会紧张呢?哎,我有时候真羡慕你,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不急不缓的,我什么时候也跟你一样啊?”
程果嗤笑:“我比你年长几岁,比你沉稳那不是应该的吗?不说了,走了,你加油啊。”琇書網
唐柠忽然拉住程果的手,抱了抱她,真心诚意地说:“程果,你也加油。”
这些日子,程果听得最多的就是加油两个字,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无比不耐烦,可现在,满心满意都只有说不出的感动。
因为这些都是少年人最真诚的祝福啊。
夏天的热风拂过面颊,程果抬头看了眼热辣的阳光,外面,是无数焦急等待着的家长。
又到了一年的六月份,有些人的毕业季,有些人的重新开始。
程果深深地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踏进考场。
两天的考试,她每次都是独来独往,反倒成了考场一道意外的风景线。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程果意外地在考场外见到了宋婉之的身影。
和宋婉之一起来的还有外婆。
她挑了挑眉,越过人群,视线和宋婉之有了短暂的交汇,然而随即,宋婉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不管如何,至少倪程的高考,并非全程没有母亲的参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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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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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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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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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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