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许燚,是在一个周五的傍晚。
许燚特意在秋林高中的校门口等程果放学。
程果起初并未注意到他,直到书包被人从身后整个拽住,她才茫然地看清那张少年的脸。
“你干嘛不理我?故意躲着我是吧?”许燚不高兴地说道。
程果失笑:“我真没听见你叫我,你也看到了,这校外这么嘈杂,我没听到很正常吧?”
许燚扫了眼熙熙攘攘的校门口,撇了撇嘴,把她带到一边,说:“我求你个事儿呗。”
这倒是稀奇了,他竟然还能有事求上她?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我想见见林舒彧,你能帮帮我吗?”
程果忽然笑不出来了,林舒彧这个名字,遥远又陌生,她自己都已经快大半个月没见过林舒彧,这大半个月来,他们好像彻底地断了联系。
她警惕地问:“你见他干什么?”
“有点事情想跟他聊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像我会把他怎么样似的。”
许燚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满,差点跳脚。
程果摇了摇头:“我可能帮不了你,林舒彧他没来学校,我不想去他家里,他妈妈肯定在家里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如果林舒彧上回说的都是真的,秦清那么强烈的控制欲,肯定不会不管林舒彧,而且秦清对她明显有偏见,让她找上门不等于送人头吗?
许燚收敛了笑容,表情难得的严肃了起来:“我是真的有事情要跟他说,而且我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找你帮忙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尤其倪程以前还是个“红人”,现在虽然变得比以前讨喜了,但还是会被路过的同学三步回头看。
她忙拉着许燚离开,边走边说:“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还想找他踢球啊?他那脚还没好利索呢。”
“你是在拐弯抹角骂我还没跟他道歉是吧?”
“那倒不是,不过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你都还没有正式跟他道过谦,也挺匪夷所思的,我不信你一点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程果一番话,倒让许燚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小声嘟囔:“所以你就帮我一次,我好把上回的歉也道了呗。”
“那万一人家林舒彧不想见你怎么办?你们又不是什么关系挺好的同学。”
“不说是我想见他,就说你想见他不就得了?”
“……”
程果脸上不自觉地一烫,狠狠瞪了许燚一眼,倒是后者,并未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问题,跑上去纠缠不放。m.χIùmЬ.CǒM
“你不是挺关心他的事情的吗?我是想跟他说那个记者的事情,想叫他自己多注意点。”
程果骤然停下脚步:“你是说叶莎?”
许燚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懊恼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撇过视线不敢跟程果对视。
程果直接歪到他面前:“你别装了,我刚才都听见了,叶莎又干嘛了?”
“你帮我找林舒彧我就跟你说。”
呵,小屁孩的把戏,她才不上当。
程果转身就走:“你不说我就不帮你找林舒彧,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他家找呗。”
许燚眼看着程果渐渐走远,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以他和林舒彧的那点交情,就算是自己找上门去,林舒彧也不见得会搭理他。
他连忙追上去,拦住程果的去路。
“行,我说。”
程果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他带到适合说话的地方:“说吧,叶莎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记者手里好像真有点东西,我昨天去找她的时候听到她在讲电话,好像是说要去找林舒彧的父母,我担心她会搞事,想跟林舒彧提个醒。”
“你去找她?”程果想起上回跟踪他时,他也是主动跑去找叶莎,“你跟她关系倒是不一般。”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得罪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她答应给我们球队写报道,所以我跟她才见几次面。”
程果打量着他,像是在思忖着他是不是在说谎。
许燚被她看得分外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她看人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好像随时都会被她看穿似的。
许燚急了:“你到底帮不帮我?”
“走吧,现在就去林舒彧家。”
“啊?这么突然吗?”
“你还想挑个黄道吉日再去吗?”
许燚无言以对,无奈地跟着她上了出租车。
但程果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敲开林舒彧家的门时,秦清的脸肉眼可见的憔悴,家里好像还来了客人,秦清并没有邀请他们进门,说:“你们是来找阿彧的吗?阿彧现在还在上课,应该没时间,你们改天再来吧。”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们那直接被秦清拒之门外。
程果敏锐地感觉到家里有人,而且不是一般人。
她和许燚面面相觑,许燚面色凝重地绕到另一边看了一眼,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是叶莎在里面。”
程果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几个月前熟悉的一幕恍然间出现在脑海里。
也是这样的傍晚,她回到家想跟宋婉之好好谈一谈,却发现叶莎在家里面,当时,宋婉之开门见到她时的神态,与今天的秦清一模一样。
“看来今天见不到林舒彧了。”许燚丧气地垂下头,又摇了摇头,“不,就算是不见到也无所谓了,本来是想来通风报信,结果叶莎已经找上门来了。”
程果像是没听到许燚的抱怨,自顾自地拿出手机给林舒彧发短信。
林舒彧既然在家里,应该知道现在究竟什么情况,而且他也知道叶莎什么德行,总不至于被牵着鼻子走吧?
她等了一会儿,总算是等来了林舒彧的短信。
点开来,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明天早上,学校对面的书店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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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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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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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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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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