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下意识地想跟着唐柠一起去,可是起身到一半的时候又顿住了,如果是自己,在这种时候应该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失败过后的落魄样子。
林舒彧应该也是如此吧?
程果摇了摇头:“我待会儿再去。”
唐柠有些不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许燚,大概是误会了些什么,没再多说一句话,着急忙慌地跑开了。
许燚吊儿郎当地靠在座椅上,笑眯眯地欣赏着她的表情:“我就说吧?你们会输。”
“输了就输了,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
“你知道吗?那家伙最讨厌输了,做什么事都有股狠劲儿,好胜心又重,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但是今天,这么好胜的他居然输了,说实话,我心里还挺爽的。”
许燚虽然没在程果面前说过林舒彧的坏话,但他和林舒彧也绝非朋友,程果对这一点非常清楚,因此完全没指望能从许燚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他起身抖了抖外套,心满意足地笑:“走了,有缘再见。”
体育场的观众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程果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往更衣室走。
在她眼里,林舒彧向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她甚至没有想过他失败的样子,但是刚才他灰败地低头离开的场景,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更衣室里已经没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唐柠是不是也跟着他们一块儿走了?
程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本来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有必要对这里的事情这么上心吗?
转身,正打算离开时,赫然发现林舒彧就在出口处,双手抄在兜里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
她顿住:“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林舒彧抬眼看向她:“你是来找我的?”
“嗯。”除了他,她还能找谁?
足球队里的人,程果只跟他熟。
林舒彧脸上紧绷的线条仿佛下一秒便柔和了不少,他努了努嘴:“走吗?”
“好。”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阳光下,早晨在来时程果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根本没有想过林舒彧会输。
可林舒彧就是输了,并且输的彻头彻尾,不能说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但是在程果的心目中,大概是因为林舒彧实在太优秀了,他从来都跟输这个字毫无关联。
路边小贩买车上摆着各式各样漂亮的糖葫芦,程果不经意地停下来,忽然问他:“要不要来一串?”
林舒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有拒绝,程果不等他反应,径自买了两根,把其中一根递给他。m.χIùmЬ.CǒM
“尝一尝,很甜。”她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一下冲谈了口腔里的苦涩。
林舒彧跟着她咬了一口,心情仿佛突然之间好了不少。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甜食,反正对我挺有效果的。”
程果并不是想安慰林舒彧,只是觉得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似乎也有些奇怪,她当然知道林舒彧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两人并肩坐在公交车站等车,林舒彧盯着手里的糖葫芦无奈地摇头:“是我大意了,我以为这场比赛应该能赢得很轻松,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些松懈,到后来想紧都紧不起来了。”
“胜败乃成功之母。”
“但是输了毕竟让人不高兴。”
“林舒彧,你总是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吗?输了是你们十一个人的事,是你们整个团队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没必要这么自责。”
程果见不得林舒彧身上产生一丝一毫的颓败,而林舒彧也的确只颓了那么一两秒,之后他还是她眼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闪光少年。
“下一次赢回来不就行了?”程果歪到他眼前,做了个鬼脸想逗他笑。
林舒彧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自己的情绪,心里顿时像是有一股说不清的暖流滑过,吃一口糖葫芦,满嘴的甜腻,输球的阴影似乎扫空了大半。
那次输球过后,正式的比赛离得越来越近,林舒彧跟陆修远他们每天完成训练后又会再抽一点时间进行额外训练。
程果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林舒彧这样万事都要做到最好的意志,换做是她,也许早就放弃了。
伴随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事,程果迎来了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再加上林舒彧不时地给她开小灶补习,她已经把当年那些知识点捡回来七七八八,虽说最后出来的成绩已经没那么难看了,但距离倪程的实力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到底是离开校园多年了,想找回当年学习的冲劲万分不易。
期末考过后便迎来了五一假期,程果和唐柠约着准备去附近的古镇一日游,行程攻略准备充足,就等出发。
谁知在出发当天,出现在程果面前的不仅有唐柠,还有林舒彧、陆修远和江城。
程果当即傻眼,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组合?
唐柠知道先斩后奏可能会让程果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人多热闹,而且他们之前不是刚输球呢吗?最近训练也一直很辛苦,正好也可以出去放松放松,你不觉得挺好吗?”
程果叹了口气,人都来了,她总不能再把人赶走吧?而且唐柠说得也的确有些道理。
一行五人买了早晨最早的车票出发前往距离南塘市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周镇。
周镇这个古镇颇为有名,程果以前就一直很想去,奈何因为工作太忙总是耽搁。
程果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在晃自己的身体,她懵里懵懂地睁开眼睛,便瞧见唐柠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你吵醒了?”
她更懵了:“难道不是你把我弄醒的吗?”
“我有点无聊,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程果扫了圈车厢,大概是和太早出发的原因,多数的乘客都在补交,因此车里格外安静。
她揉了揉眉心,坐直身体:“你想聊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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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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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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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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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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