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被母亲指派出来买饮料的林舒彧和莫晚晚在经过球场时,莫晚晚忽然盯住那个影子:“那不是倪程吗?”
林舒彧抬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偌大的篮球场,还真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地上,这么冷的天气,她倒一点也不怕被会冻感冒。
“你说好不好笑,她要参加女子三对三篮球比赛,当时知道的时候我们全班都震惊了,连班主任都跌破眼镜,我们都在猜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莫晚晚以为林舒彧也跟其他人一样喜欢谈论倪程寻开心,却听到林舒彧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会觉得好笑?”
“啊?”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磕巴起来,“就、就她那样的人,阴阴沉沉的,像泥巴似的讨人厌,会参加这种比赛就很好笑啊,跟她之前参加志愿者活动一样好笑,要不是你和你同学人好愿意跟她一组,恐怕那个时候她就落单了,没人会想跟她一组的。”
莫晚晚有些不敢看林舒彧,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离开远离这个球场,果然倪程这人是个扫把星,只要跟她沾边的都让人觉得不痛快。
林舒彧没再说什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开溜了,鬼使神差地走到球场时,正碰上程果还在练习投篮。
天已经黑了,灯光下女孩子一个人拿着篮球来回折腾,有些固执又有些好笑。
球第N次弹框而出的时候,程果有些泄气了,果然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没有运动细胞的人就算付出一百倍的努力也不及那些有天分的人一小时的程果。
“你连篮都投不进去,是怎么想到要去参加篮球比赛的?”
林舒彧眉骨间有着天然的傲气,弯腰捡起球,轻巧地三步上篮,程果觉得很难的事情,到他手里变成和吃饭一样简单。
程果见到他,倏地皱起眉头,怎么到哪儿都有他?
仿佛意会到了她的心思,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家就在附近,我可没有特意跟着你。”
他走到她跟前向她示范投篮动作:“投篮靠的是手腕发力,你光靠手臂发力没用的。”
程果将信将疑,在他的耐心指导下,竟然连着投进了好几个球,林舒彧这个人,好像教什么都很轻松,被教的人更加轻松。
“上次……对不起,我跟你说重话了。”
程果愣了一下,她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然还上心了,“没事,我不怎么在意别人说的话。”
这话听着也不像是什么好话,但林舒彧胸口闷着的那口气总算舒缓了不少,他心里的包袱一下轻了不少。
临分开前,林舒彧送程果到公交车站,程果犹豫不决地看他几眼,忽然问道:“当时附中那个篮球队队长林舒彧去哪儿了?”
她这个问题问得出其不意,并且会让人觉得十分奇怪,但偏偏在林舒彧脸上找不到半分惊讶,他过于淡定,反而让程果觉得很不同寻常。
林舒彧眉眼舒展,丝毫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从容地迎上程果的视线,说:“不是我吗?”
“我见过初中时候的你,你当时不长现在这样,所以,你不是林舒彧。”
明明没有证据,可她凭着直觉就是敢肯定此林舒彧非彼林舒彧。
“那我是谁?”林舒彧温和地问着,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程果被问住了,是啊,那他是谁?除了长相不同之外,其他背景逐一吻合,说他不是林舒彧又有些勉强,他不是林舒彧的话为什么会住在林家?他不是林舒彧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拆穿过他?她打听来的,别人口中初中的林舒彧,跟现在的林舒彧简直一模一样。
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未变过。
眼前这个高瘦白净的男生,眼神忽然微变,让程果有一瞬觉得他又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琇書蛧
最后,程果说:“林舒彧,你觉得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真的不会让别人知道吗?”
他没否认,笑得散漫:“没准呢。”
他最后那抹笑让程果有些难以释怀,像是预料到了会被识破,或者也做好了被针对的准备,却还逞强着的那种洒脱。
兴许是这天实在太累了,车子颠簸了一路,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结果在梦里,她又窥探到了倪程的记忆。
夏天的南溪镇是倪程记忆里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只有每年夏天在南溪镇过暑假的这两个月里,倪程才能摆脱母亲的压迫,至少能喘上一口气。
那晚大火纷飞,照亮了整个南溪镇,程果见过这画面,她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十八岁的倪程时便是这场景。
一把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房子里的人自然没有生存的可能。
程果跟着倪程的脚步跑到事发地点,镇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小镇里的人本来就嘴杂,碰上这事儿嘴巴更是毒。
“我跟你说,这把火肯定是阮家那小子干的,他们家全指着家里老婆子那点养老金过日子,现在老婆子死了,又摊上个瘫痪的妈,那小子又品性恶劣,干得出这事儿来。”
“干是干得出,我前两天才看到那小子跟人干架,打起来那叫一个凶狠,完全把人往死里打那种,这种小孩就算长大了也是社会渣子。”
“这火肯定是他放的,他肯定觉得他那个残废妈是拖累,死了一了百了。”
在七嘴八舌的争论里,程果看到倪程好几次都想插嘴,可每次她都又胆怯地缩了回去,最后默默地退出了看热闹的人群。
但程果却看清楚了她的口型,她似乎想跟她们说:火不是他放的。
可倪程大概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无足轻重,没有人会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也没人会相信她。
天刚亮的时候,小镇派出所的人就找上门来了,倪程被带到了派出所。
果然是胆小的女生,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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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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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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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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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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