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蓄势待发。
室内,一片死寂。
夕阳渐渐西下,灰白黑影渐渐笼罩着整个世界。
院子里,渐渐点起了灯。
“嘎吱”一声,小五端着托盘推门而入,他犹豫着朝着室内探了一眼,随即,按部就班的从门口,往里,将屋子里各个角落的灯依次点燃,直至,整个室内一片透亮,宛若白昼。
书房最深侧的软榻上,凤熙年正盘腿而坐,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己与自己下棋。
这是公子的日常,并不足为奇,有时,一下就是一整日,甚至至晚方歇,然而今日
小五面上有些迟疑,似乎想要开口提醒些什么,然而公子下棋时最忌讳杂音,他犹豫许久,又悄无声息的过去将茶碗里的茶蓄满了,随即,安安静静的杵在一侧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忽见公子执一黑棋,似有些举棋不定,只将棋子捏在指尖,捏了许久,眉间似也轻轻蹙起,这时,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淡淡的声音,问道:“人还在外头么?”
话,是从公子嘴里传出来的。
小五愣了一下,立马抬目看去,只见这时,公子双目依然紧紧盯着棋盘,他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公子问的什么,赶紧松了一口气回道:“是的,公子,那位那姓薛的一直在大门口候着,整整一日过去了,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说着,小五踟蹰道:“那人看着是个固执的,不将人交出去的话,怕是誓不罢休,公子,如今眼看着天渐渐黑了,那人事情还是莫要闹大的好,若传到了凤家”
小五支支吾吾的想要劝解一番,然而话还没有说完,立马咽了下去。
主子是个主意大的,连老爷都不放在眼里,整个凤家,无人能做他的主。
小五伺候他多年,对其是有些了解的。
小五说这话时,只见对方缓缓将黑子往棋盘上一扣,不多时,又捏起一颗白子。
他聚精会神着,仿佛全部的精力都在棋盘上,并没有将小五的话听进耳朵里。
他依然一脸认真的下着棋。
最后一颗棋子落定,凤熙年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顿了顿,又抬手轻蹙了一下脖颈处的伤口,一日之内,受了两道伤,被一对夫妻所伤,凤熙年眼尾笑了笑,不过,眼里的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这时,前院忽而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小五一惊,立马跑到门口,打开大门查看了一番,似愣了一下,不多时,立马转身回禀道:“公子那那姓薛的闯进来了。”琇書網
院子里,太阳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后,薛平山单刀直入地闯入了别苑。
院子里有私卫数十人,所有人加在一起,竟拦不住,也打不过一人。
他赤手空拳,却拳拳到肉,一拳过去,虽不曾伤及人的性命,却也是能够直接将人砸晕的力道。
倒下的护卫越多越多。
院子里的哀嚎声渐渐四起。
以一对数十,竟也是单方面屠杀。
仅剩下十余人,所有人全部举着大刀,却步步回退着,一步步在退让,竟无一人再敢继续上前。
薛平山捏着拳头,将夺过来的大刀一把直接挥着插入了大门里,十余个护卫纷纷惊恐散开,薛平山一步一步闯入了二门,直至踏入了前院书房处。
书房里,凤熙年安安静静的坐着,人到门口了,他依然归然不动。
屋子外,薛平山身上,拳头上染满了血迹,他气势森严,浑身肃杀之气喷薄而出。
进这座别苑,对他而言,如入无人之地。
薛平山拦住过路的丫鬟,双目殷红的发问着,他相貌唬人,严肃又冷凝,双眼一沉,一股魄人气势瞬间喷薄而出,瞬间吓得丫鬟瑟瑟发抖,只不料,抓起一个,一个是哑女,再抓一个,又是哑女,薛平山面色嗖地一沉。
锋利又凶悍的眼神,瞬间直接朝着这间透亮如白昼的屋子直直扫去。
就在小五以为他要生生硬闯时,不想,这时,只见对方抓起一名丫鬟,大步朝着后院去了。
小五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一扭头,正要禀告时,忽见公子不紧不慢的打开了一个小木盒,盒子里放着一块通体透亮的麒麟玉佩。
玉佩材质上乘,玉质透亮,做工精湛,那麒麟的纹路栩栩如生,宛若瑞兽复活了似的。
凤熙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玉佩,忽而缓缓抬起,看了小五一眼,道:“这玉佩是名大胡子男子当的?”
说这话时,一贯漫不经心的脸上,仿佛染上一抹深思。
小五闻言,立马道:“是的,公子,据说是一名三四十左右的男子前来当的,约莫在半年前!”
小五对这枚玉佩有些印象。
这玉佩是公子在外闲逛时,路过一首饰铺子得来的,公子眼光素来高,铺子里些个庸俗物件压根入不了他的眼,掌柜的见状,犹豫良久,只咬咬牙将一块私藏的玉佩拿了出来,本是想要给公子长长眼,给自个儿撑撑要,说这玉佩不外售出,说是要送去孝敬给东家的。
不想,公子一眼便相中了这块玉佩,且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端详了许久,最终问了一句:“何人来当的?”
问完后,公子将玉佩还给了掌柜的,不过,三日后,那徐盛昌的东家便将这枚玉佩亲自送到了府上。
故而,小五对这枚玉佩印象深刻。
不过,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如今,不想公子冷不丁提起了这茬来。
而外头正打乱着呢,也不见主子有任何吩咐。
小五正纳闷间,只见凤熙年不紧不慢的将玉佩收了起来,将盒子一合,抬眼冲着小五吩咐道:“将贺师爷家那小儿贺文昌叫来。”
小五虽不解,却也顾不上府中的动乱,立马得命去了。
凤熙年听着屋子外的动静,只微微勾起了唇。
却说,薛平山这一行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他一路长驱直入,竟没有得到多少阻拦。
蹭的一脚,他一脚将屋门踹翻了,大步越过屏风,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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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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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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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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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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