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脚打颤,小腿肚子一下一下,卷着筋,抽起了筋来,疼得厉害。
于是,双腿一个踉跄,竟不小心扑腾一下,摔倒在地。wWW.ΧìǔΜЬ.CǒΜ
手上的蜡烛从烛台上滚落,滚烫的烛油倾洒在她的皮肤,烫出一层一层白色的水泡来。
然而,她丝毫不觉疼痛。
身体上的伤痛,压根比不上精神灵魂上的摧残。
灵魂仿佛一点一点被吞噬了似的。
沈媚儿如惊弓之鸟,全身一下一下颤抖得厉害。
鬼魔是什么,魑魅魍魉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无人见过,然而,对沈媚儿而言,这世间最恐怖的魔鬼,也抵不过眼前这张脸,这个人。
连躲,都没有地方可躲,压根无处可逃。
沈媚儿浑身血液在倒流。
只见恶魔手握着折扇,折扇收拢了,他一边走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用折扇敲击着手心,一下,两下,三下。
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一声一声,像是黑白无常来索命的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与折扇的敲击声齐齐停了下来。
黑暗的光线退去。
他走入了白昼似的光线里。
恶魔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他立在密室与卧房连接的位置,眼里带着笑意,仿佛正在饶有趣味的欣赏着她的惊恐,她的害怕。
她有多狼狈,多恐慌,他脸上的笑意便有多兴奋,多嗜血。
不多时,只见他缓缓踱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她踱步而来,边走,边笑得越发深邃,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冷不丁开口道:“薛夫人真是让凤某刮目相看,薛夫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令凤某叹为观止,不,是瞠目结舌才是,所以”
凤熙年边说着,边缓缓停下了脚步,随即,缓缓地曲腿,单腿蹲了下来,蹲在了沈媚儿的脚边。
此时,沈媚儿已经被他步步紧逼到了床榻边沿。
背后,是坚硬的床沿。
已无处可退,无处可逃了。
然而,恶魔就蹲在了她的脚边。
沈媚儿犹如困兽之徒,吓得唇瓣发青发白,只吓得嗖地一下,飞快地闭上了眼。
眼睛上的睫毛一下一下疯狂颤动着。
闭上眼了,眼睛看不见了,然而感官却更加灵活了。
嗖地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忽而被人一把紧紧握住了。
沈媚儿吓得想要尖叫,想要疯狂的挣扎踢打。
然而,五感在这一刻,仿佛全部失灵了似的。
她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她的手,她的脚,就跟前世被人一根根挑断了似的,压根动弹不得。
五指缠绕在了自己的脚踝处,尽管隔着裤腿,隔着衣裳面料,然而,那滑腻的触感,那冰凉的体温,皮肤上仿佛沾染了浓稠的黏液似的,无不令她恶心,令她想要呕吐。
“所以”
凤熙年一手紧紧拽着沈媚儿的脚踝,只一下一下,轻轻的将她的脚踝往下拉。
沈媚儿身轻如燕,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的不断往下滑落。
凤熙年一直将沈媚儿整个身子拉拽到了跟前,随即,只见他缓缓凑到了她的耳边,贴的她的耳朵,一字一句轻笑道:“你究竟是谁?”
对他害怕,惊恐。
对整个院子了如指掌,来去自如。
也知道他这条密室,一条前不久才刚刚建造完工的密室。
这便有趣了。
“你是神仙么?”
凤熙年笑着凑到沈媚儿的耳边,一字一句低低提问着。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就跟她在说悄悄话似的。
颇有几分生怕旁人听到了的意味。
“还是鬼魅?呵”
他每吐出一个字,属于他的特有的檀香味便齐齐喷洒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的脸上,继而钻进她的衣领,她的脖颈里。
细腻的皮肤瞬间泛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沈媚儿整个人抖成了筛子似的。
她越惊恐,他便越开心,越高兴。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了。
冷不丁的,他缓缓抬起了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他双目紧紧盯着她的脸,她的五官,她的眉眼,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窥探出什么似的,看着看着,修长的手缓缓翻了过来,他用手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脸,一下一下摩挲着,笑着无比肆意道:“又或者是妖?嗯?”
话音一落,他的大掌滑到了沈媚儿的脖颈处。
这话一落,又见他将手一翻,修长的手指忽而缓缓张开,然后一把握住了她修长的脖子。
手心里,她的经脉,血管,一下一下用力跳动着。
她的脖颈细腻又修长,他只手便可握。
也美丽脆弱,仿佛稍稍一拧,便能断了。
“若是神仙的话,这脖子倒是绝美,可若是妖魔鬼怪的话,这么美的脖子,倒是可惜了。”
凤熙年握着沈媚儿的脖子,喃喃自语着。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同沈媚儿说话。
沈媚儿整个人一时瘫痪在了地上。
她高高仰起了脑袋。
大口大口拼命的喘息着。
他的手很凉,皮肤的温度极低,像是个活死人似的,身体里仿佛没有温度,没有血。
脖子,身体最脆弱的部分,被恶魔牢牢掌控在了手里。
喉咙被人紧紧捏住了,只觉得呼吸急促,大脑阵阵缺氧。
地狱越来越近,死亡一步一步到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期盼着死神尽快来临。
被恶魔玩弄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无比的恐惧与煎熬。
她不是人,不过是他掌中的万物。
“或者,你来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嗯?”
或许是沈媚儿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令凤熙年产生了兴趣。
他可舍不得一把掐死了眼前的玩物。
他甚至缓缓松开了手,给她空气,给她安全,只饶有兴趣地一句一句询问着,又一字一句引诱哄骗着:“说出来,我便放了你,如何?”
他将脸凑过来,与她面对面,脸对脸。
只似笑非笑的与她商量着。
表情真挚,一脸的虔诚。
前世,沈媚儿便是这般轻易沦陷在了他的陷阱里,任由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每每她都信了,他却笑着愈发肆意的摸了她的脸,一脸无奈道:“我的傻女孩儿,你可真是单纯善良,坏人的话可不许当真哦!”
那一刻,沈媚儿彻底陷入了绝望中。
然而此时此刻
对方话音一落,惊恐之中,沈媚儿抬起手,朝着对方额头上狠狠一砸。
血,一点一点,顺着恶魔的额头往下流。
茶壶还是原先那个,前脚砸晕了丫鬟,后脚,终于如愿砸到了恶魔头上。
手,一点点松开。
握在她脖颈的手,缓缓松开。
握在她书中的茶壶,嗖地一下滚落。
她已经她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愚昧蠢笨之人了。
可饶是如此,这个举动后,沈媚儿依然吓得哆哆嗦嗦的瘫痪在原地。
对面,凤熙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只缓缓抬起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额头,他的额头上淌着血,鲜红色的血,顺着他的侧脸缓缓往下淌。
他手指蘸了血,送到眼前看了一眼,随即,当着沈媚儿的面,将蘸了血的手指缓缓送到嘴边,轻轻舔舐了一下,随即,唇角一点一点勾起,脸上缓缓染上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笑,却看得沈媚儿心里发毛,双肩乱颤。
沈媚儿吓得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边跑,一边爬,一边摔,一路跌跌撞撞,捡起地上的还未熄灭的蜡烛发了疯似的朝着密室跑去。
蜡烛已半软,滚烫不已,将她的手灼烧一片。
她却无暇顾及。
她抓着蜡烛,发了疯似的拼命往里跑。
终于,她穿过漆黑的通道,来到了密室。
烛光虽没有熄灭,可光线却细小昏暗,密室里仿佛摆放了东西,跌跌撞撞间,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沈媚儿忍痛攀附着什么东西爬了起来。
似乎是口缸,滑滑腻腻的。
爬起来后,沈媚儿举起蜡烛探了探。
密室昏暗不堪,烛光一举,一张放大的脸面瞬间贴着沈媚儿的脸袭来,毫无防备的沈媚儿被黑暗中陡然出现的脸吓得尖叫一声。
手中的蜡烛瞬间被她扔了出去,她吓得瘫倒在地,崩溃躲避。
然而身后忽地又是一口滑腻大缸,堵住了她的去路。
沈媚儿捂着脸,捂着耳朵,疯狂尖叫不已。
那张脸,是一张苍白的脸,确切的说,是一张无脸的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是个是人彘!是个活死人!
沈媚儿当即被吓去了半条命。
正当她魂不附体时,这时,密室光线渐渐亮起。
凤熙年顶着一张带血的脸,将密室的灯盏一盏一盏点燃了,他举起一盏莲花灯,立在密室入口,盯着远处被吓到失心疯的身影,一点一点扬起笑容道:“怎么办,这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浅浅笑着。
殷红的血,在他脸上,染成了一多地狱之花。
密室里,有七八口缸,每一口缸里,是一个人,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皆有之。
沈媚儿吓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凤熙年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将人一把打横抱着起来,刚走出密室,似要将她送回她的住所时,不想这时,贴身小斯小五匆匆跑了过来,隔着门,在外头禀报道:“主子,外头外头,您去瞅瞅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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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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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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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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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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