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沈媚儿这会儿头痛欲裂,整个人半醒未醒,并没有听得太清。
她只蹙着眉头,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下意识地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
一睁开眼,这才发觉身下的床榻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大炕。
炕上铺的是殷红的大喜被,被子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烧得热乎乎的大炕上堆满了她的软枕,一片喜庆温馨。
而眼下,大冬天里,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却轻薄轻盈,像是春夏的薄被,关键是,被子是凌白色的,十分寡淡,没有一丝纹路花样,像是死人盖的丧被似的。
再仰头一看,头顶床榻帷幔入顶,六条轻盈透明的白色丝绸像是花瓣一样将沈媚儿包围着,然后一瓣一瓣缓缓绽放开来,齐齐没入顶端,大冬天里,被这样的白色窗幔包围缠绕着,无端令人心中发瘆。
而待沈媚儿看清楚了眼前这番景象后,她整个人一时怔在原地。
手一下,一下,掐进白色的褥子里。
有那么一瞬间,沈媚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茫茫的世界,是地狱的颜色。
你以为它是干净的,洁白的,纯净的,可当你经年累月的望着,看着,你会发现,人会失智,眼会失明。
那是地狱的颜色啊!
上辈子,沈媚儿就是躺在这样的环境里,盯着周围,盯着头顶上方的这抹白,整个人先是积郁成疾,随即慢慢的开始发癫发狂。
她是出现幻觉了么?
还是,做噩梦了?
她紧紧攥在手下的被褥,迫切的想要醒来。
然而,手中冰凉的触感却是那样的滑腻,熟悉。
不是,不是炕上的棉花褥子,不是娘亲亲手绣的大棉被,而是熟悉的,被她紧紧攥紧了大半年的触感。
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她怎么又重新回到了地狱?
沈媚儿的思绪渐渐凌乱了起来。
究竟是梦?
还是,她从来就不曾逃离过地狱?
她所经历的那些重来的幸福,不过是偷来的,这些,才是梦,才是她弥留之际,幻想出来的?
所以,兜兜转转间,她又重归地狱呢?
她的脑子一时渐渐发炸。
忽而剧烈疼痛了起来。
沈媚儿五官渐渐皱成了一团。
她只握着拳头,一下一下砸着自己的脑袋。
想要将自己砸醒来。
这时,手腕忽而被人一把轻轻握住。
“还疼么?”
耳边骤然响起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当心,别弄疼了伤口。”
这道声音比方才出现的近了许多,仿佛就贴在了她的耳边。
温温润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怀。
然而这道声音一起,沈媚儿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她整个人身子如同机械般,瞬间定着僵直在了原地。
手,一下一下轻轻颤动了起来。
整个身子不自觉颤栗着。
浑身的血液全部在往上流。
沈媚儿整个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似的,她只一点一点,缓慢的转过头来。
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细长白皙的手。xǐυmь.℃òm
那是一种不同于打铁匠粗粝粗糙的手,眼前的这只手宛若白玉,手指颀长,根根分明,比女子的手还要白皙纤长,却不是女子的手。
一个男人的手,竟生得如此好看。
前世,沈媚儿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目光是随着那只手,缓缓上移。
直到,那张谪仙俊美的脸,出现在了视线里。
沈媚儿瞳孔嗖地一下,瞬间紧缩了起来。
浑身的肌肉阵阵发紧,连心脏都一下一下抽搐了起来。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席卷沈媚儿全身。
在看到眼前这张脸,看到这副面容时,沈媚儿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似的,只觉得从脚底钻出来一丝蚀骨的寒气。
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想要挣扎,想要逃跑。
然而喉咙仿佛被人生生掐住了似的,如何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身子,她的双手双脚仿佛被人紧紧禁锢住了似的,她如何都动弹不得,丝毫不敢乱动。
她只僵直地,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上,不敢出声,不敢乱动,任凭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在颤栗,在惊恐。
因为,前世大半年地经验早已经告诉了她,你的挣扎与反抗,没有丝毫用处,你越挣扎,像只动物似的,撕咬得越厉害,猎人就会越发兴奋,等待你的处刑就会越发的变态及激烈。
你只有像是个活死人一样,了无生趣,猎人才会意兴阑珊的喃喃一句:无趣,真真无趣。
或许,正因如此,沈媚儿才会比旁人活得更久一些,当然,也被折磨的更久一些。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这里,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
前世,她便是被生困在了这里,这里像是一个地狱之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时,她以为此处会是她的归宿,会是她的荣华富贵的家,这么大的宅院,她一天住一间,几个月都住不完,她甚至畅想有一日将爹娘,将磊哥儿一道接过来一起陪她,却不想,呵,这里最后成了她的囚笼。
它不但困住了她的躯体,亦禁锢了她的灵魂。
她的每一寸反应,都一丝不落,悉数落入了他的眼里。
她的反应,令他疑惑,令他好奇,同时,也令他十分感兴趣。
看着她紧缩的双眼,颤栗的身子,及在他手中阵阵抖动的手腕,凤熙年眼里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狐疑,随即,转眼即逝,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笑意:“你总算是醒了?”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淡淡笑着道:“仆人看到你昏倒在了路边,便将你带了回来,大夫说你磕到了脑袋,不过并无大碍,休整几日便能痊愈。”
凤熙年盯着沈媚儿的脸,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似乎是在解她的惑,一字一句,竟说的极为缓慢,也极为仔细。
他的脸上带笑,神情温和,看上去性情极为和善,又加上他俊美无双,细致周到,轻易便能让人沦陷其中,心生好感爱慕。
前世,沈媚儿便是迷失在了这样的假象中。
如今,对方笑得越发和善,沈媚儿眼中的恐惧便越发深重几分。
看着她眼中的惊悚害怕,凤熙年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
“你似乎有些怕我?”
他边捏着她的手腕,边勾着唇角,缓缓问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打铁匠的娇蛮妻更新,第 178 章 178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