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剧烈紧缩。
这一抬眼,尤是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沈媚儿依然吓得浑身颤抖。
那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那张脸上,有着最俊美的五官,最优雅的涵养,以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尤其是那双眼,里头仿佛藏着星辰大海,轻易令人沦陷。
这是一张媚儿小时候在戏文里听到过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完美脸面,包括他浑身的优雅涵养,及翩翩公子的世家之气,无不令媚儿羞红了脸。
若非如此,沈媚儿这个自视清高,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人,当初怎么会不顾一切的与人合离,在全家人的反对下,毅然的狠心的要去给他人做妾呢?
然而,眼下,这张脸有多俊美,就会令沈媚儿有多胆寒,这张脸上有多优雅有多涵养,就令沈媚儿有多恐惧,尤其,他那双微微勾起的桃花眼里有几多春水,噙着几多笑意,就会令沈媚儿心里有多恐慌,有多惊恐。
世人以为,这个世界上的恶人多面目狰狞,唯有沈媚儿知道,魔鬼,往往都是带着微笑的,他笑得越发和睦,笑得越发温柔,那张美丽皮囊下的真实面目就会有多变态有多扭曲。
话音一落,沈媚儿几乎是微微颤抖的抬起了手,从对方手心中将自己那块遗失的帕子取了回来。
帕子上沾了淡淡的檀香。
陌生,又略有几分熟悉。
却足以令沈媚儿鼻息堵住,令她整个人几度窒息。
拿回帕子,沈媚儿强自忍着浑身的恐惧,冲着对方及一旁的薛长盛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紧紧攥紧了帕子,抬起两条沉重的腿转身便要逃也似的离去。
“姑娘请留步。”
不想,沈媚儿刚一转身,只见台阶上的白衣男子捏着扇子缓缓下了台阶。xǐυmь.℃òm
沈媚儿听到这道声音,瞬间吓得双腿打颤,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长长的指甲直接掐进来肉里。
凤熙年盯着女孩儿微微颤动的双肩,微微挑了挑眉,握在手心中的扇子上下敲打了两下,随即只淡淡的笑着勾唇,走到她的身后,冷不丁轻声问道:“这条街上据说有间打铁锻造的铺子,师傅手艺颇为精湛,姑娘可知那铺子在何处?”
凤熙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问着。
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
沈媚儿听了却是浑身一愣,随即,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处。
打铁铺子?
这洛水镇,就只有一间打铁铺子,就是就是薛家这家老铺子。
他问打铁铺子作甚?
他要作甚?
他要对打铁的作甚?
恐惧中,沈媚儿心中一时警钟大作。
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喉咙一时被卡住了似的,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上辈子,对方与打铁匠没有丝毫关联。
眼下这是为何无故问起?
对方不过平平无奇的这么一问,却问得沈媚儿如遭雷击,险些令她整个人犹如被雷生劈了似的,整个人无法动弹,无处逃离。
虽许是沈媚儿多想了,却由不得她不多想。
这时,只见薛长盛拧着鸟笼缓缓跟了上来,冲着凤熙年道:“前头便有一家,凤兄寻那打铁的铺子作甚?”
薛长盛话音一落,沈媚儿只紧紧攥进了拳头,压根没有功夫理会身后二人,只颤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打铁铺子的方向仓皇跑去。
因跑得太过慌乱,中间还撞了一名路过的男子,险些倒地。
男人搀扶扶了她一把,正要问起有没有碍,却被沈媚儿慌乱一推,她只苍白着一张小脸,步子虚浮,一脸失魂落魄的往回跑。
薛平山一直在喂马,他耳力惊人,听到远处响起了一声“姑娘”,薛平山锐利的目光嗖地一抬,便见人群中,妻子正一脸苍白的往回跑。
薛平山的目光落到妻子慌乱的小脸上,面色微微一变,扔下马料大步迎了上去。
沈媚儿远远的看到了打铁匠的身影,也不知怎么的,双眼便立马一红,又见打铁匠迎了上来,沈媚儿便发了疯似的冲了上去一把扑在了他的怀里,身子渐渐发软,双腿瞬间站立不稳。
后背,更是发了一身冷汗。
薛平山紧紧搂着媚儿,随即,缓缓抬起了手掌,手指上一片湿润了。
他怔了片刻,忙低头查看,想要推开她,看她的脸,却见妻子死死搂着他,浑身都在乱颤。
“发生了何事?”
薛平山嘴角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只低低开口问道。
然而话音刚刚一落,只见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只嗖地一下从他的怀里钻了起来,只紧紧拉着他的手,边拉着往铺子里躲,边一脸慌乱的扭头朝着身后看着,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击似的。
跑到一半,只见她小脸脸色微微一变,忽而一下子钻到了他的背后,一脸慌乱的躲了起来。
薛平山眉眼一蹙,嗖地一下抬眼看了过去,只见远处一白衣男子正缓缓摇着扇子朝着这个方向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名玄衣小童。
对方身长如玉,世家公子扮相,一眼便能看出,出身显赫,并非洛水人士。
也一眼便能探出,依稀有些眼熟。
那晚,轿子上的帘子一闪而过,里头的面孔在眼中恍惚而过。
薛平山双眼微微眯起了一下,随即,只缓缓转身,长臂一拉,将躲在身后的妻子一把揽入了怀里,紧紧抱紧了,仿佛在给她依靠,给她底气。
媚儿在打铁匠的怀里哆嗦了一阵,随即,跳动不安的心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只要有打铁匠在,出不了任何事的。
打铁匠会保护好她的。
打铁匠是最厉害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打得过打铁匠的,包括那个魔鬼。
沈媚儿在心里一遍又一变的念叨着。
熟悉的气息将她的理智一点一点拉回了。
“夫人,您的帕子又掉了。”
这时,凤熙年缓缓走到了铺子前,微微勾唇,看着远处相拥的夫妻二人,只淡淡笑着开口说着。
话音一落,沈媚儿咬牙从打铁匠怀里抬起了头,又低头一看,手中的帕子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薛平山看了沈媚儿一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随即一边单手攥起了媚儿的手,一边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身影,静静的端详了片刻,随即淡淡开口道:“多谢。”
薛平山声音低沉如铁,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说着,薛平山缓缓抬手,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帕子。
凤熙年看着眼前面色如铁般,一脸刚硬的男人,似微微诧异了一下,不过,下一瞬,眼角的笑意却更深了,目光只从对方手中的女孩儿身上一扫而过,而后重新到了这道高大的身影上,只淡淡笑着道:“这是第二次捡到夫人的帕子了,倒是有缘。”
说着,目光盯着薛平山,又笑了笑,道:“原来这位便是薛师傅。”
说着,又托折扇,往手中敲了两下,目光再次落到了薛平山半搂在怀里的绝美女子脸上,看了一眼,冲着薛平山,道:“贵夫人好似有些怕我。”
说这话时,凤熙年双眼微微一蹙,温柔优雅的双眸好似带了一丝疑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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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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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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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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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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