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鸡飞狗跳,闹得整个元家鸡犬不宁,全家人也都跟着沈媚儿一道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虽苦,渐渐的,也变得苦中作乐了起来,全家仿佛陷入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欣喜氛围中,仿佛全部在翘首以盼某种大喜事的到来,渐渐削减了几分媚儿大病的忧愁。
沈媚儿知道,元沈两家众人面上虽镇定,实则却全部都在暗戳戳的等待,等待媒婆的到来。
只是她们一到沈媚儿跟前,又立马将嘴巴闭得紧紧了,唯恐触了沈媚儿的逆鳞。
就连豆芽那八卦的妞,每每到了沈媚儿屋子里,都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分明在屋子外头还在跟旁人眉飞色舞的说着悄悄话呢,还以为她不知道。
沈媚儿见此情况,想开口说道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说么,又被憋闷的心里直憋屈难受,最终,生生憋着,生了几日的闷气。
实则,内心也有些寝食难安。
那日醒来后,她还以为,她还以为她重新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前世获救后的日子,因为,在那长达半年的魔鬼地狱里,她是一直抱着那样的坚定信念挺下来的,绝望中,她深深坚信着,爹爹会来救她,打铁匠会来救她。
她还以为,她的信念成了真。ωωω.χΙυΜЬ.Cǒm
不想,那已注定是前世的事情了。
今生,才是事实。
而今生恶魔还会再现么?
有那么一瞬间,沈媚儿焦虑,恐慌不已,她害怕,理性中,她知道恶魔的强大,便是打铁匠是个打虎英雄,却也不过是个孤胆英雄罢了,一个人再是强大,又如何与强权抗争。
她若选了打铁匠,会不会牵连到他?她这辈子若是依然嫁给了他,是不是代表着,命运的轨迹,与前世终究是无异呢?命运是不是终将会将她推至重蹈覆辙的境地呢?
沈媚儿心中万分不安。
再加之,前世她跟打铁匠相处并不算和睦顺畅,他当初毫不留情的便退了爹爹的亲事,他是否他是否早已有了心上人呢,他娶她,是为了可怜?同情?还是负责?
沈媚儿骄傲如斯,哪里经受得住这般对待。
种种缘由,都令她羞于开口,却也着实令她纠结万分。
或许,老天爷愿意重新给她一次新生,便代表着愿意重新给了她一个选择,一个机会,否则,重活一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或许,她应该试着坚强,乐观,也试着勇往直前。
毕竟,这一生,她觅得了先机。
三日后。
这一日,天色明亮,一早,东边便发白发亮,不多时,太阳冒出了头,是个金灿灿的艳阳天。
一大早,沈媚儿还在睡梦里,便被外头热热闹闹的声音给吵醒了,沈媚儿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将被子一拉,准备再睡会儿,不想,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周遭响了起来。
沈媚儿眼睛一睁,只见豆芽和桂圆两个丫头正在她的床榻外探头探脑。
两人的脸,一个比一个圆滚,一凑过来,瞬间放大了好几分,瞧得沈媚儿眼睛有些晕,吓了一大跳。
“表小姐,您醒了,那什么夫人一早便将早膳给做好了,您是不是该起了?”
豆芽见沈媚儿瞪了她一眼,立马谄笑着说道。
若是以往,这表小姐面露凶色,豆芽跟桂圆两个准会要多远滚多远,唯恐避之不及,太太吩咐她们去伺候表小姐,也是你推给我,我推给你,都不愿去,可不知打什么时候起,二人便老爱往表小姐跟前凑了。
确切的说,这宅子里,老的老,少的少,也就表小姐能跟她们年纪相仿,而如今的表小姐不知不觉便和善起来了,二人都爱往她跟前凑着。
“是的,夫人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表小姐您若再不起来,一会儿早膳都该凉了,夫人该亲自来请您了。”
桂圆在一旁附和着。
桂圆话语一落,便见豆芽从一旁的柜子里捧出几身衣裳,一一展开道:“表小姐,今儿个您穿哪身啊?”顿了顿,又笑着道:“今儿个天气好,该穿身艳色的,您好不容易病好了,起色也好了,就该配些喜庆的颜色,您看,穿这身怎么样?”
话音一落,桂圆从众多衣裳里挑了件洋红色的襦裙,上头绣着石榴花样子,下摆还飘着一层薄薄的莎,看上去轻盈又艳丽。
沈媚儿爱红,喜浓艳,人尽皆知。
可这会儿觉得,怎么瞅怎么觉得刺眼。
沈媚儿盯着那红裙子瞅了瞅,忽而想起了当年成亲后回门时的情景,彼时,她亦是一身大红色,艳丽逼人,当时还是春夏交替的季节,她为了好看,生生穿了这样一身飘纱的裙子,不想,半道上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将回门的二人淋成了落汤鸡,气得沈媚儿对打铁匠大发雷霆,生生将他推到了大暴雨下,不许他跟她在同一块屋檐下避雨。
前世的事情,她原本已经记不太多了,也不知为何,这会儿又生生记起了这一茬。
连带着,瞅着眼前这件红衣裳都有些不大顺眼了起来。
顿了顿,看着豆芽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又想起了今儿个是个什么日子,沈媚儿不由将小嘴一瘪,用下巴指了指那身淡紫色的道:“就那件罢。”
豆芽有些意外道:“表小姐不是素来喜爱这件的么?”话一落,见沈媚儿兴致泱泱的,豆芽立马飞快变脸,道:“这身也好看,表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就这身罢,就这身罢,这身合适!”
豆芽一脸笑眯眯的说着。
“狗腿子!”
沈媚儿瞥了豆芽一眼,一脸嫌弃道。
在豆芽同桂圆的伺候下,沈媚儿终于懒洋洋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一身淡紫,气质温婉端正,不开口说话的时候,从铜镜里瞅去,只觉得有几分温婉贤淑之色,瞧得沈媚儿略有些不大习惯。
豆芽却一脸惊艳道:“表小姐真真太适合紫色呢,瞅着有几分有几分银姑娘的气质了,表小姐,您眼光可真好,这身才适合今儿个这大喜的日子。”
豆芽劈里啪啦的称赞着。
听在沈媚儿耳朵中,却无端觉得有些刺耳,好像她是精心挑选的是的。
这样一想,沈媚儿不由噌地一起,指着另外一件素雅的道:“换了,换了,换那个。”
豆芽却蹿得比她还快,一边急急道:“不成,不成,那个您什么时候穿都成,今儿个可不成,白色哪适合今儿个穿,不成不成,哎呀,早膳该凉了,表小姐,您要再不过去,一会儿太太夫人该亲自来请了。”
豆芽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将余下衣裳一脑门塞进了柜子里,然后连拖带推的将沈媚儿推出了卧房。
早膳刚用过不久,便有客人登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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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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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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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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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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