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不愿娶她。
难怪前世他们过的并不幸福。
难怪前世他待她百般木讷,她待他百般嫌弃,原来他不是不会,不过是不想罢了。
罢了罢了。
这辈子,她放过他了。
或许,对他们两人都好。
这样想着,沈媚儿双眼忽地微微一红,却挺直了脊背,一步两步,一路高傲的挺直了身姿,从二人中间直接横穿而过,而后,双眼未曾斜视一下,直接走出了西街。
薛平山整个身影僵直在了原地。
他杵在原地,一直待那道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都久久没有进屋。
是夜,沈媚儿失眠到了大半夜,到后半夜才堪堪合上了眼,不想,她才刚刚闭上了眼,却又陡然惊醒,做了个噩梦。
沈媚儿浑身冒出冷汗,全身都湿透了,她一时吓得躲到了墙角,浑身瑟瑟发抖。
想要尖叫,然而喉咙就跟堵住了似的,如何都发不出一丝声响。
想要躲避,逃离,然而视线里一片黑暗,就如同那暗无天日的地狱似的。
最终,沈媚儿只紧紧抱着双臂,躲到了墙角,一直瑟瑟发抖,待浑身的冷汗收干了,这才在一片疲倦中,昏睡过去。
头一回,眼下一片乌青,还带着微肿。Χiυmъ.cοΜ
沈媚儿怕小元氏担心,朝着眼下敷满了厚厚的一层粉,却依旧遮不住满脸的疲倦跟憔悴。
小元氏问起,也只说昨儿个逛得太累了,酸的腰疼腿疼,没有睡好之类的。
沈媚儿依稀觉得,自个快要长大了,快要懂事了,你看,她瞅见到打铁匠对其他姑娘好,她竟然都不上赶着闹腾了,她受了委屈,糟了罪,竟然也学会隐忍和隐瞒,变得不作不闹了。
这应当便是传说中的懂事,听话了罢。
她这辈子大改了,定然不会令爹娘伤心,也不会再辜负那个木讷的男人,应当也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罢。
这般百利无一害的事,只要她乖乖的,便能成,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大早的,薛、秦、元三家的女眷便聚齐了,一道前往安福寺上香拜佛。
薛秦两家都备用了马车,元家便也不折腾了,在薛秦两家的邀请下,搭了薛秦两家的马车。
范氏同小元氏随着薛夫人秦夫人,四个大人坐一辆,沈媚儿随着银姐儿,惠姐儿同坐一辆。
薛秦两家派了马车,元家便派了七八名随从一路随行。
等闲镇上的人家出行不会有这般大的阵仗,他们这一行,快要赶上元陵城的大户人家了。
故而此番一行,格外受人关注。
薛秦元三家,都是镇上的大户,是住在东街的,元家还不算显赫的,纯商人出生,除了钱财,地位不算多高,至多这些年来,大把银钱往着镇上,往着县城里送,与镇长,县太爷这些一镇一县之主,还是能够说得上些话的。
不过,不比薛秦两家,这两家,在元陵城中,都有些虽远却够得着的些个靠山。
上了马车后,只见银姐儿同惠姐儿今日装扮格外素雅低调,一个一身淡黄,一个一身淡青,沈媚儿往日里走哪儿都一身艳红,今日难得将最淡雅的一条乳白色白裙子穿上了,倒叫银姐儿惠姐儿纷纷看了她好一阵,惊艳又意外。
沈媚儿相貌偏浓艳,小小年纪,眉眼便生了几分妩媚春色,加之她嗜好浓艳之姿,虽美,虽艳,可到底年纪小了些,身姿脸蛋实则还略微残留了几分稚嫩之姿,这会儿一身素白,不想,却给人眼前一亮,令人惊艳之色,只觉得又魅又纯,又浓又欲,美中带着稚嫩清丽之色,直叫银姐儿惠姐儿二人看呆了好一阵。
“银姐姐,惠儿妹妹。”
沈媚儿见二人盯着她不说话,还以为自个脸色差,她素来爱美,心里忍不住有些后悔,早知道便不该省事,应当穿戴得正式几分了,去寺庙又如何?庙里的菩萨晓得她没有坏心思便是了,何必以穿戴论虔诚。
这样想着,沈媚儿不由用匆匆冲二人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坐在了马车的边角位置,难得没有凑过去。
银姐儿惠姐儿对视一眼,片刻后,银姐儿招呼沈媚儿道:“那边在风口,一会儿上了山,风大,媚儿妹妹坐过来些,一会儿甭被吹着了。”
说着,又招呼沈媚儿吃零嘴。
沈媚儿不是忸怩之人,便也不客气的一屁股挪了过去,片刻后,让豆芽将昨儿个上街买的一些点心零嘴拿了过来,一道享用。
沈媚儿今儿个神色蔫蔫的,难得安安静静,还是银姐儿几次挑起了话题,不过沈媚儿无精打采,恹恹地回了几声后,便倚靠在马车里睡着了,马车一颠簸,她便缓缓一倒,倒在了银姐儿肩上。
银姐儿愣了一下,片刻后,只小心翼翼地将沈媚儿扶着,真在了自个腿上,又拿了个软垫来,垫在了沈媚儿脸下。
沈媚儿睡得迷迷糊糊间,搂着银姐儿调整了下睡姿,意识将要消失前,仿佛隐隐约约听到银姐儿笑着道:“像是小猫儿似的,难得这般乖巧。”
顿了顿,不久,又仿佛听到惠姐儿问道:“姐姐,听说听说伯父正在相看你的亲事,相看的正是元陵城城北的凤家,可是可是真有此事?是几年前致仕归乡的凤老太傅那个凤家么,那可是天子重臣,权爵之家,甭说元陵城,便是整个京城,整个大俞,都是排在一个巴掌内的大家,那凤家,可是元陵城的皇家啊,姐姐若是能嫁到凤家,甭说薛家,便是咱们整个洛水镇都能跟着沾光啊!”
惠姐儿的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银姐儿闻言,却微微蹙眉道:“哪个跟你说的,八字还没一撇了,万万莫要瞎说。”
顿了顿,银姐儿又有些惆怅道:“咱们不过一届平民百姓,哪里高攀得上那般簪缨世家,是我爹痴心妄想,一心想要攀上高枝,哪里成得了,惠儿日后莫要再说了,凤家那般高高在上,拒了我这寻常百姓,才是正常之事,倘若当真结了这天差地别的姻缘,那才叫人担忧了,你想想,凤家是何身份,说句不敬的话,便是娶天家皇家的公主,亦是配得上的,我薛家算什么,凭什么瞧得上我薛银儿,这天底下哪有这般掉馅饼的事儿,偏偏落我头上了,我才不信”
银姐儿不紧不慢的说着。
不想,话还没说完,忽而觉得有丝不对劲,她忍不住低头一瞧,只见枕在她膝盖上的沈媚儿浑身发抖,头冒冷汗,只紧紧揣着她的衣裙,整个仿佛被梦魇缠住了似的,脸色白的吓人,嘴里更是一度胡乱念叨着什么。
“媚儿妹妹”
银姐儿吓了一大跳,立马将人唤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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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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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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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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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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