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打铁匠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媚儿忽而梗着脖子质问着,以此来掩饰自己地心虚,片刻后,只咬牙故作镇定地转移着话题道:“我我这会儿过来,是来同你说事儿的。”
说着,媚儿飞快将打铁匠的手一扔,只抿嘴沉吟了片刻,瞪着打铁匠道:“下个月初一是我爹爹的生辰,你三番五次解救了我,为了表达对你的谢意,爹爹生辰那日,你便过来我家吃顿饭罢,就在沈家村,后山山坡上最后那一家,你晓得罢,那日我娘亲会亲自下厨做一大桌子好吃的,爹爹会做烤羊腿,对了,爹爹还会将藏了一年的酒拿出来吃个痛快,弟弟会下河摸鱼摸泥鳅,当然,我我自然也不会闲着,我我也会帮娘亲打下手的,反正反正那日我家会热闹得紧。”xiumb.com
沈媚儿巴巴说了一大通,末了,下巴一抬,目光直直地扫向对面人地人,一脸彪悍地问道:“你来是不来?”
旁人邀请人上门做客,都是客气有加,讲究些地,还会亲自下帖,媚儿这邀请,就跟威胁似的,活生生一副逼迫地嚣张姿态。
打铁匠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来还是不来,横竖一句话地事儿,现下便给个痛苦答案,省得那日我娘亲蒸少了大米饭。”
“快说!
还压根不待对方思考,媚儿便巴巴催促了起来,丝毫不给人考虑或是婉拒地机会。
话音刚一落,见对方久不吭声,媚儿忽而抬起那只崴了脚地右腿,不轻不重地朝着打铁匠膝盖骨踢了两下,咬牙道:“磨磨唧唧的,快回答,去或是不去!”
媚儿凶巴巴的,动辄上手上脚。
上辈子这般“伺候”习惯了,一时想改也改不了。
眼前的女孩儿,一脸的凶色,不过,虽面露凶恶,瞧着动手动脚,一脸骄横,然而实则小脸红扑扑的,一脸娇态,且她细胳膊细腿的,瞧着动作吓人,那小脚踢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薛平山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儿。
喉咙有些发痒。
他丝毫不怀疑,他若不吭声,或一口回绝,对方准会一把扑过来,撕掉手上这道包扎的纱布,或是干脆朝着手掌上狠咬上一口。
女孩儿抬着下巴,仰着小脸,一脸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所有拒绝的话语一时间忽然就都说不出口了。
薛平山粗粝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头盯着眼前的女孩儿,对上对方恶狠狠的目光,良久,良久,他动了动唇,思绪还没有完全回笼,然而喉咙里便率先回应了一个低低的:“嗯!”
打铁匠话音一落,只见沈媚儿立马勾起了嘴角,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打铁匠瞧着,满心满脸仿佛刻着“这还差不多“这几个大字。
良久,便又仰着脸继续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这伤口这几日莫要碰水,横竖你那铺子也赚不到几个钱,索性将门关了,将手上的伤养好了再去打铁罢,我一会儿会让豆芽备些药膏给你送过去,顺道让她每日备了膳食给你送去,你只管安心受了便是。”
“对了,明儿个我便要回沈家村了,昨儿个那几个混子嚣张得紧,是咱们镇上的镇霸,他们在镇上甚至在县城里头为非作歹惯了,你昨儿个坏了他们的好事,保不齐会来刁难你,你若对付不了,可到这里来寻舅舅的帮衬,舅舅不会见死不救的,怎么着,你也是为了我惹了那些不该惹的事儿,不该惹的人”
媚儿立在打铁匠跟前絮絮叨叨的说着。
跟他讲述着,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与安排。
丝毫没有半分其他女孩儿面对外男的忸怩跟矫情。
其实这些话,跟他说,有些逾越了。
这样的话,本是该跟亲密之人讨论细说的。
或者,更像是夫妻之间的交代与絮叨。
他们之间,远没有到达细说交代各自始末的地步。
然而此刻
她巴巴说着。
他静静听着。
一个没有停下。
一个也没有阻拦。
竟神奇般的莫名契合。
清风掠过,吹动着她的发梢,岁月静好。
明明不过才初初相识,见过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却莫名觉得,就像是前世认识似的,有种天然的熟悉感。
打铁匠抿着唇,思绪有片刻恍惚。
“行了,就这些了,说得我口都干了,你记得那日准时过来便是,对了,那日过来时,若是赶早的话,捎带手的,你顺道替我带一罐陈记的蜜浆,和带一只和记的榛子鸡来吧,和记的榛子鸡可香了,每月月初,爹爹都会给我捎的,那日爹爹不去镇上,你要记得给我买来!不许给忘了,记住没有。”
话音一落,媚儿忽而将腰间的荷包一把摘了下来,塞到了打铁匠手掌,还不待他回过神来,便将忙不迭将人一推,开始催促道:“行了,话都说完了,你你就甭跟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了,你回罢,回去修养几日,我娘亲该寻我了,我得进去了。”
媚儿说完,还不待那打铁的回应,只撩起裙摆转身便往宅子里跑。
只是,跑到门口,又扶着大门扭头看了一眼。
见那木头桩子依然杵在原地岿然不动,媚儿想了想,忽而咬牙又一溜烟跑了回去,二话不说,抓起打铁匠受伤的那只手,忽而低头将脸凑了过去,随即鼓起了脸,朝着对方那缠满了歪歪扭扭纱布的手心,只轻轻柔柔小心翼翼地的吹了三口气,随即,抿着小嘴,有些不自在的冲着木头桩子道:“好了,吹吹几下便不疼了,你你快些走吧!”
说完,媚儿一直低着头,没脸抬眼,转身便又一溜烟消失在了大门口。
大门外,颀长高大的身影,久久未曾离去。
打铁匠的身子还略有些僵硬。
他只机械般的抬着手,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着,指尖仿佛还缠绕着一阵柔软无骨的触感及一阵甜腻腻的暖香味,久久未曾散去。
薛平山看着看着,只缓缓将五指收紧,将所有的芳华收拢在了掌心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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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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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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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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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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