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太阳很大,刚好对着门口的方向照着,逆着光,令人瞧不清来者的具体样貌身形,只瞧见一团偌大的黑影,又高又大,快要齐门檐高了,瞬间将屋外的所有光线全部遮住了,只见漆黑的一大团朝着屋子里笼罩而来。
薛平山手中端着一碗温水,踏进门后,他朝着屋子里的炕上看了一眼,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薛平山脚步微微一顿,垂了垂目,很快,又抬着步子继续走了过去。
薛平山走到了炕边,朝着炕上的人看了过去。
他的目光与沈媚儿的目光撞上。
初夏的晌午,一片暖阳,隐隐绰绰透过半开的窗子及门口照射进来,倾斜的洒落在了炕上,沈媚儿侧躺在了炕上,一只手臂费力地撑了起了,撑起了半边身子。
她头发凌乱,松松垮垮的拉拢在脑后,几缕凌乱的长发从额间,从耳后,从脖颈处垂落了下来,打在侧脸,滑落在肩头,只衬托得那张明艳娇媚的绝美脸蛋多了几分凌乱、性感、又魅惑的味道。
她的身上盖着一床灰色被褥,被褥上搭着一块褐色条纹兽皮,瞧着有些粗糙,野性,她半支起了身子,身上的被褥兽皮微微滑落,露出了里头凌乱的衣裳及微微敞开的衣襟。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温香软玉、媚骨流苏。
偏生,这会儿沈媚儿脸上落了伤,脸颊微肿,嘴角处还残留着点点星星血迹痕迹,一双春眼,湿漉漉的,蕴藏着春水,目光清澈,眼神透着微微委屈,只一动不动的朝人张望着。
这一娇一魅,一纯一欲间,只叫人轻易失了魂魄。
两人定定的对视着
“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薛平山率先开了口。
开口之时,目光缓缓移开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久未曾开口说过话似的,透着淡淡的寡淡及疏离。
低沉得有些严肃又威厉。
话音一落,不待沈媚儿回复,薛平山又微微倾斜了几子,将手中的温水朝着炕上讷讷地沈媚儿递了过去,淡淡道:“喝口水罢。”
说这话时,薛平山面色极淡,清冽微沉地双目间并无多少多余地情绪。
然而他话刚一落
“打铁匠,呜呜”
却忽见炕上被褥里的身影在他微微倾身时,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从炕上挣扎着爬了起来,随即将被子一掀,直直朝着炕边上的薛平山
薛平山是有能力躲闪及阻拦地,然而
“呜呜,他们欺负我,他们差点儿害了我”
“你为什么不早些来”
“好疼,呜呜”
沈媚儿掀开被子便朝着伏身过来的打铁匠生扑了过去。
沈媚儿张开双臂,紧紧抱紧了打铁匠地腰,许是因她太过激动,太过使劲,直接将打铁匠地身子撞远了几分,沈媚儿直接将自己的脸撞到了打铁匠的怀里,硬邦邦的胸膛撞得沈媚儿脸生疼,沈媚儿却一无所知。
她紧紧搂紧了眼前这人,用尽了全身地力气,用力的箍着,搂着。
沈媚儿受足了惊吓。
这场预谋,这张欺辱来得太过突然了,她丝毫没有半分准备。
差点儿,只差了一点点,她的人生就要再次被毁了。
在那一刻,沈媚儿差点儿快要认命了。
果然,是一样的结局罢,她前世作恶多端,抛夫弃夫,落得惨死地下场不过罪有应得,便是老天开眼,重新给了她一生,哪里还肯给她鲜活幸福地一生?
老天爷重新给她重活一生,是为了让她尝尝前世地恶果,得前世的恶报地罢?
可是,可是她当真是真心悔过了,虽然她做的还不够,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在一点点进步啊!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盼,差点被那恶霸凤春年生生扼杀在了摇篮中。
凤家的人,全是恶魔。
沈媚儿以为逃不过这场噩运了,可是,可是打铁匠出现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是他来了。
虽然那时迷迷糊糊的,但是她有预感,定是打铁匠来救她了。
虽然此生他们交集还不多,甚至毫不相干,仅有一次交会,还是双方恶意满满,不欢而散,打铁匠没有感应,也没有要特意来救助她的义务和理由,可是沈媚儿就是知道,他一定会来的,那人一定是他!
睁开眼后,见自己身处在这样的屋子后,纵使此地陌生,可沈媚儿心中的坚信已经到了分,直到逆着光,他的身形,他模糊的面容当真骤然出现在了她的眼里,那一瞬间,沈媚儿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只觉得整个天地失了色
“呜呜”
沈媚儿紧紧抱着身前这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生怕她一松手,她一放松了力道,这人就会离开,就会消失了似的。
就像前世,她后悔了,她悔不当初,她逃了出来寻他,可等候她的只剩下门口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沈媚儿生怕如今又是一场空。
她呜呜哭着,一脸后怕,一脸受惊后的忐忑与不安,也一脸的委屈。
眼里里蓄满的水儿,就跟两条溪流似的,乌泱泱全部倾洒了出来。
瞬间,打湿了那僵硬胸膛上的一大片衣襟。
端着茶碗的手一颠一颠的,碗里的温水洒了大半。
打铁匠臂力惊人,眼力量耳力亦是如此,然而此刻,一切能力仿佛全部消失了似的。
那力道惊人的手臂,隐隐有些握不稳手中的那个小小的茶碗。
水面一荡一荡的。
打铁匠浑身僵硬,坚,硬似铁。
整个身板,整个身子成了一道雕塑石相。
温香软玉,柔软圆润的身子,像水似的,缠绕而来,瞬间将人悉数淹没。
握着茶碗的手阵阵发紧,再多一分力道,手中的碗壁便要断裂了。
打铁匠的脸绷得紧紧的,络腮胡下的腮帮子阵阵绷起了。
他高举着双臂,两条铁藤似的臂膀轻易便能将人推开,这会儿,却不知该放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打铁匠高举着手臂,似乎想要将缠在她身上的人儿推开,只是一低头,目光便不期然的掉落进了一片细腻白皙的衣襟里。
沈媚儿此时身上依然还紧紧裹着一身黑布衣裳,是他方才给她裹的,只是,因她挣扎,举止激动,黑衣渐渐滑落,露出了里头细腻的脖颈及圆润的肩头。
男女有别。
非礼勿视。
打铁匠的手压根无处下手,他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最终,只缓缓闭上了眼。
却说沈媚儿哭累了,喊累了,叫嚷了,宣泄了,心里的害怕及后怕渐渐消散了几分。
沈媚儿自幼娇养长大,除了前世惨死时受的折磨,何曾受过这搬欺辱。
若是搁在前世,她一准跳了起来,大闹特闹,要杀人放火了。
这会儿
许是因打铁匠在的缘故,纵使这一世,他不再是她的夫了,可是,他光是站在这里,出现在这里,沈媚儿心里所有的恐惧及害怕就全都消失了。
就跟爹爹大舅一样,宛若她的靠山。
心里的焦虑恐惧渐渐宣泄完毕,思绪渐渐清醒。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逾越了。
抱着对方腰腹的手,渐渐尴尬,要松,又不知该不该松。
脸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沈媚儿将脸埋在对方腰腹上,尴尬又毫不客气地将眼泪鼻涕悄悄蹭在了对方衣服上,良久,双手双双拽着他腰际两侧的衣裳面料,只悄摸抬起了头,朝着头顶上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糊了满脸大胡子的下巴,及对方高挺的鼻梁。
沈媚儿吊在了打铁匠身上,脸微微有些红。
沈媚儿虽言行举止有些放肆,前世甚至有些过火,喜欢与人眉目传情,四处勾搭人,行径略有些出挑,可她到底家教端正,前有元家作榜,后有沈老二严厉管束,出格的事情,倒是绝无可能的。
这会儿,她与这打铁匠名义上不过堪堪相识,她的行径是极为不妥的,可在沈媚儿心里,他可是她前世的夫,便是前夫,因那人是他,她脸红得依然理直气壮。
“我我渴了”
沈媚儿偷偷看了打铁匠一眼后,只飞快松开了对方的腰。
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衣裳松垮后,沈媚儿脸一红,立马噌地一下缩回了被子里,只拽着被子,将自个团团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来,直勾勾地看着那打铁匠。
见那打铁匠跟块木头,跟块生铁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沈媚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而后缩了缩眼睛,主动开了口。
语气有些娇嗔,软糯,又一脸恨铁不成钢似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人一松开,香软的身子骤热离去了,薛平山微怔了片刻,这才立马反应过来,朝着沈媚儿瞧了去。
这一瞧,只见沈媚儿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小团,缩成了个小包,整个身子都团进了他的被褥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一动不动的地看着他。
少女的眼,湿漉漉的,含着一汪春水,又加上刚才哭过,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兔子的眼睛,古灵精怪的,却又直勾勾的盯着人,眼里仿佛带着沟子。
薛平山不过一粗鲁铁匠,在此之前,他征战沙场十数年,别说女的,就连只雌的动物,都所见不多。
这会儿,这一眼瞅去,只见他将手中的碗朝着沈媚儿跟前一递后,便立马将那座魁梧生硬的身躯嗖地一下转了过去。www.xiumb.com
却不知,碗里的水,早已经倾洒了个干净。
里头空空如也,哪里还能瞧得见一滴水渍。
沈媚儿看着空荡荡的碗,又看了看对方结实僵硬的背影,及那微微绷紧的侧脸,沈媚儿脸不由再次一红
“呆子,蠢人!“
她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娇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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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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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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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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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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