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如来时那般,卫絮和祝雅坐在一侧,她们的对面,是君怀闻和高楚。
不同的是,桌上,摆着整整一大包油纸布包的酒酿糕。
虽然只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却是透着了阵阵热腾腾的香气。
四个人相对而坐,没有一个人说话,视线,却都是落在了那包得妥妥的酒酿糕上。
而这其中,唯一一个沉着脸的,便是君怀闻了。
卫絮坐在君怀闻的对面位置,眉眼间,明显是阵阵的嘚瑟之意。
祝雅的神色倒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视线看向了君怀闻的方向,余光却是注意着自己身边坐着的卫絮,一想到上马车前发生的事情,越发觉得这文怀和卫絮般配得紧。琇書蛧
解决了那两个男子后,卫絮几人并未有所停留,对于镇子上那些个小神仙的感谢,卫絮也是心头有愧,便是如此,几人离开地越发迅速。
偏僻的巷子口,马车安安静静地停着,送他们四个人的,便是小白一人。
“卫絮姑娘,这些个酒酿糕,你带着路上吃吧。”话语斟酌了许久,小白终是将手中抱着的那一大包酒酿糕递了出去,声音略显诺诺。
卫絮本就是走在了四人中的最后面,听到小白的声音,脚步顿时停下,回了身,看向了这个个头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男子。
他手上抱着的,正是包得极为妥当的酒酿糕。
浅笑从唇边散开,卫絮略有些讶异的模样:“这么多酒酿糕,我得吃多久~”
小白紧攥着油纸包的手顿时用了力,眉头轻蹙着,抬了眼,看着卫絮,口中话语极快,似是害怕卫絮下一瞬就要拒绝自己:“没,没事,我做的酒酿糕,可以放上好久,你……卫絮姑娘不用担心……”
小白面上的面粉早就是清理了个干净,露出了他原本的面貌,一如卫絮初见他时那般,依旧是白白净净的模样,不同的是,彼时的他,有着孩提时那独有的倔强,可此时,在卫絮的面前,他似乎只剩下了不安和失落。
笑意越显轻快,卫絮的眉眼越显轻扬,看着面前的男子,越发觉得他跟孩童那次见面时没有两样,依旧是那少年模样。
轻轻点了点头,卫絮伸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油纸包:“好,我知晓了。”
只是,手刚伸出去,还未碰到那油纸包,卫絮便觉得自己的左侧迎上了一道身形,一把压下了自己的手,而后推开了小白本要递过来的酒酿糕。
“这种东西,不吃也罢。”
男子的声音分外低沉,一手推开了那油纸包,另一边压下卫絮的手掌动作也是不停,竟是攥住了女子那纤瘦的手,落下了一句话,而后径直拉着她往马车方向走去。
本还充斥着希冀的眸光,在看到那被君怀闻推回来的油纸包后,明显黯然了下去,小白的头垂下,拿着油纸包的手也是缓缓低了下去,周身,是说不出的落寞气息。
眼底一阵诧异,卫絮的眉头轻蹙着,看着男子拉着自己的背影,未有任何的犹豫,一丝仙流从手中流出,带着略显灼烫的气息,涌入了君怀闻的掌心中。
男子眉头轻蹙,掌心中一阵灼痛,反应一个迟疑,只觉得手中那柔荑已然滑开,再回首,女子的身形已然向后退去。
灵动的眉眼高高一挑,极为挑衅的模样,卫絮咬字分外清晰:“你管我!”
言罢,回过身,重新走向了小白的方向:“小白,给我吧。这么好吃的酒酿糕,我定是要带回去的。”
本已是失落到极点的小白在听到卫絮的话音后,瞬时抬起了眼,抑制不住的笑意从他的嘴角泛出。
这一次,他再没有犹豫,两手抬起,将那油纸包递到了卫絮的面前。
笑意由眼中而生,卫絮抿了抿唇,同样伸出了双手,接过那油纸包。
偏生,君怀闻的身形,又一次迎了上来,这一次,他倒是没有伸手去阻拦,而是站在了女子的身边极近的位置,视线由高处而落,看向了女子:
“几块酒酿糕,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虽说君怀闻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可若是细细听去,分明能够听到其中几缕不一样的情绪。
这情绪,落在了旁人的眼中,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分明,便是醋意二字。
卫絮拿着油纸包的手分明在君怀闻出口的一瞬颤抖了一下,面庞黑了半面,女子的眼斜斜而抬,带着些许浓重的寒意望向了君怀闻:
“你、管、我!”
依旧是三个字,卫絮咬牙切齿的程度明显加重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喜欢多事!
卫絮腹诽了一句,直至感觉自己的脖子极为不舒服,这才注意到,这个男子竟是又靠自己如此之近,让自己不得不将头仰得好高才能看到他的面庞。
眉头轻挑,未戴面具的右侧面庞,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君怀闻的面色上满是玩味的笑意。
恨恨地收回了视线,卫絮的步子上前,再次靠近了小白。
这一次,君怀闻倒是再没有多有阻拦,一直带着深邃笑意的眼逐渐沉下,变得漆黑一片,深深看过了女子背影一眼,转过身,向着马车方向走去。
是时候,和这个男孩道个别了。
单手轻拍了拍手中的油纸包,卫絮眼中的光亮越发清透,冲着小白笑了笑:“谢谢你的酒酿糕。”
小白的眼眸越发闪烁了起来,似是不敢和卫絮对视,拘谨地点了点头:“没事,你喜欢就好。”
而后,便是半刻的沉寂,一时间,卫絮竟是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好。
末了,卫絮抬手拢了拢自己耳旁的碎发,温煦地落了话:“那……我走了?”
“嗯……嗯。”双手拢在袖中,小白的眉眼里滑过一丝难受的情绪。
“有机会的话,再见面咯?”
“嗯……好。”
旋即,女子的脚步再无停留,转身径直离开。
小白的眼瞬时抬起看向了卫絮的背影,口张了张,却是依旧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噢,险些忘了,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一瞬间,卫絮转眸,轻快地落了话。
喜意泛上眼角,小白的声音扬起:“我叫……”
“阿絮,快些~”马车的方向,祝雅的声音高高响起,瞬时打断了小白的话。
卫絮一愣,很快回了神,冲着小白笑了笑,不等他再开口,已然小跑着离开了。
“我叫……清竹……”
小白的声音,终是彻彻底底,黯然而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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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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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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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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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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