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一进门,就看见楚涵正拼了命的往沙发方向冲,随后又被几个花臂纹身的壮汉扑倒在地一阵乱踢,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光头男躺在他旁边。而沙发上,苏千秋正被一个中年男子蛮横的压在身下,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动。
司南大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本跟着他进来的范叔眼神一暗,快步上前双手一拎,轻而易举的把虎哥拉了起来。他一个精准有力的右勾拳,“噗”一声揍在虎哥面颊,虎哥重心不稳摔在茶几的角上,一声闷响之后,他痛不欲生的捂着脸蜷缩在地。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几个围着楚涵的花臂汉子被这变故震了一震,彼此对视一番,暂时放下了手下的猎物,不约而同的向范叔围过去。
司南的目光却全然不在此,他脚步微颤的走向苏千秋,脸色比苏千秋更加苍白。
脱离了桎梏的少女慢慢坐起来,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先前给那个男人掐住几乎要窒息,又理了理身上的校服,衬衣最上面两个扣子被扯掉了,露出纯白棉质文胸的一角。
司南一脸仓惶,“对不起……”,他话音未落,却见苏千秋圆目一瞪,目光所向却是地上的楚涵。
她满心忧虑的朝楚涵奔了过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司南想说。
可他的听众却没能留意司南的自白。就算她听到,大概也只会云淡风轻的说,与你无关。
你的事又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司南的心彷如突然被抽离般,出现了一片叫人不知所措的真空。
他看见少女关切的把楚涵扶了起来,又用衣袖帮他擦掉唇角溢出的血沫。
他竟然有点妒忌,又点不正常的希望躺在地上的人是他,而不是楚涵。
一阵打斗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司南才发现,他家那个行事低调的管家范叔,真真真人不露相。
传说中楚涵以一敌十,那不过是个传说,而现在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传说。
范叔三两下就把那几个壮汉干到在地,而后满不在乎的撸起袖子,露出一片硬硬实实的肌肉。
虎哥在地上徒劳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撑着茶几半跪起来。他用手掌捂着嘴,指缝里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音节,像是咒骂声。最后他目光落到范叔身上,瞬间猛的睁大眼睛。
“范……范爷……”在他漏风的口中,大家终于勉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众人向包厢正中的范叔投去疑惑的目光。
范叔一头半长的乌发用发胶一丝不苟的后梳着,自有一种俾睨众人的气势,虽说是司南家的管家,但又不仅仅是个管家。
这男子人到中年,可面部肌肉依然紧实流畅,像是不老的刀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煞气。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衬衫底下微微隆起的胸肌若隐若现,浑身上下都是男性的荷尔蒙。
他听见这熟悉的称呼,不由眯着眼睛盯着面前这个满脸血污的男人看了又看。
虎哥拿开手,凄惨一笑,本是门牙的地方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哟!这不是小虎吗?我当是谁呢?”往昔的记忆从范叔脑海深处逐一复苏,前尘旧事纷至沓来。
虎哥俯身向着范叔作了一辑,一脸的泫然欲泣:“范……范爷……我……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您的人……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我和计较了……”
范叔还没搭话,大门又“嘭”的一声被撞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他们一看地下那几个壮汉玉体横陈的阵势,面面相觑了一番。
“不许动!寻滋挑衅是吧!手举起来,跟我们回派出所!”警察们喊道。
范叔饶有趣味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四周。
血污横流,一片狼藉。
这样的场景,他很久没见过了。
真是个一塌糊涂的晚上。
苏千秋亭亭立在这片纷乱繁杂里,摔伤的膝盖依然不紧不慢向外渗着血,脖子上几道青紫的指痕,衬衫领口被扯的一片凌乱,少女的胴体若隐若现。她脸色苍白,但神色中又有几分坚定和刚强。
三年不见,你长大了。范叔心想。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罩在苏千秋身上,帮她拢了拢,再摸了摸她的头。西装上带着中年男子沉稳的气息,苏千秋忍不住低头嗅了嗅,蓦然觉得心安许多。
范叔弯下腰来,检查了一下她膝盖上的伤。
“小公主,要我抱着你走吗?”他的声音带着中年男子特有的磁性。
苏千秋愣了片刻,又蓦地笑了。她摇了摇头。wWW.ΧìǔΜЬ.CǒΜ
苏千秋和范叔的一举一动落在司南眼里,他只觉宛若时光倒流,像是旧日的重现。
然后,一群人被带到了派出所。
负责做笔录的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警察,只是凌晨时分,他一脸的睡意朦胧。所有人此刻都乖巧的排排坐在派出所的长凳上,小警察用眼神溜了一圈,四个一脸青稚的中学生,一个西装上班族大叔,还有六个混混。
这都什么组合啊……他无奈的摇摇头。
“报警人在吗?在的话报警人先来。”
楚涵捂着腹部,慢慢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到底是在开打之前的千钧一发中,用短信偷偷的报了警。
他一瘸一拐的走向笔录室,苏千秋看在眼里,满心内疚。
她跑过去搀着他的手臂,想让他将重心稍微的挪到她身上。
少年身材很高,苏千秋这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只能算聊胜于无,但他并没有拒绝。少女的身子带着几分柔软与温热,隔着手臂暖暖的偎贴入心,往日厌烦与别人有肢体接触的楚涵,心中竟然滋生出几分依恋。
苏千秋从笔录室出来时,迎面撞上一个年长的警察。
两人都愣了愣,彼此都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那警察挠了挠头,正准备走,又突然想起来:“哦!我记得了!那次我们去你家通知你母亲……”
他猛然住口,尴尬的看着苏千秋。
通知你母亲的死讯。
那两个字太残忍了,每次上门通知这种黑色消息,他都感受到内心深处的煎熬。家属悲痛欲绝的哭声,是他多年来的深夜噩梦之源。
唯独那次到苏千秋家,少女只是麻木的接过了死亡通知书,什么也没说,就像一个灵魂全无的布偶,叫他印象深刻。
没想到几年后在派出所又再遇。真是一场狼狈不堪的重复。
“你……最近还好吧?”
真是苍白无力的问题。
少女挤出一个微笑。
“不错。”她说。
没人有留意到,在那警察口中吐出“你母亲”三个字时,往日如苍松一般挺拔的范叔,脸上是怎样的血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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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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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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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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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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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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