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兆筱钰就闻到了那股特殊的骚臭,但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扶着刘氏的胳膊慢慢下了炕,一手紧紧把着炕沿儿,一手不熟练的褪下裤子。琇書蛧
呼......
小腹坠痛,恶露未净,兆筱钰接过刘氏递来的布条,呃,权当是每月亲戚到访吧。
“小玉啊,”刘氏扶着兆筱钰的肩膀,生怕她摔倒,“要不跟娘家去住吧?”
兆筱钰笑着摇了摇头,安慰刘氏道:“娘,我没事,哪有回娘家坐月子的。”
村里人迷信,女人坐月子是血光之灾,犯忌讳!
刘氏叹了口,没有再劝。等兆筱钰爬上炕,她又将陶盂拎了出去,“我去灶上看看。”顺便将三个孩子也带了出去。
兆筱钰摸了摸脑袋上缠的布条,后脑勺隐隐作痛,她不得不重新躺下,无聊的望着房梁出神。
唉...
这个家实在是太穷了。
在赵小玉的记忆中,她和向福似乎从未吃过一顿饱饭。
刚才她看几个孩子,个个都是面黄肌瘦。大蛋和二丫穿的都是大丫的旧衣裳,洗的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至于向福,脚上的那双全是补丁的棉鞋,似乎是他唯一的一双鞋。
怎么才能快速挣钱呢?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副身子需要长时间吃药调理,家里唯一的来源还被向福抵了出去。说实话,这地落在向梁那种人手里,即便还上钱,能不能拿回来还是两说。
反正颜傅对此是不抱什么希望,他这会儿正蹲在河边刷粪筐。
向家只有两个背筐,一个是大丫平常装野菜用的,一个就是颜傅手里这个:每天拾粪装粪,颜傅准备明天背它进山。
河边洗衣服的小媳妇们见向福来了,一个个挤眉弄眼,搔首弄姿。
颜傅冷着脸,对周边的一切旁若无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快速翻身。
手艺?
没有,这一点他非常肯定。
而且他不是向福,那些看天吃饭凭手种地的经验,他是一丁点儿也没收录进来,也就是说,眼下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农民。
打猎?
给他一把MP5K或是AKM还行,弓箭...估计没戏。
倒是可以试试打绳结挖陷阱什么的,但打猎并非长久之计,观赵猎户就不难看出,他一个人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哦,他还有一只无名猎犬,瘦的跟闪电似的,估计下雨天都不用赵猎户给它开门,自个儿就能从门缝里挤进来。
嘚,明天见了赵大跟他说说,这狗就叫纸片儿吧。
幸亏纸片儿长的足够凶悍,长獠牙,四根细柳腿儿跑的贼快,否则早成肉片儿了。
肉片儿啊...
颜傅甩了甩脑袋,想把东来顺的锅子从脑海中甩出去,可饿瘪的肚皮却在不停的提醒他,从早晨到现在,他水米未进。
以前特训的时候,又不是没饿过。
他伏低身子,也许压着胃就没那么难受了。
如果非要在吃肉和吃米之间做出一种选择,那颜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吃肉,但是...
但是孩子不是宠物,丢根骨头就能活。况且自家这么多口子人,病的病,小的小,打猎一走好几天,自己也放心不下。
至于眼下最快速的挣钱方式...
做买卖?
没本钱,自己连现在是哪朝哪代都搞不清楚,贸贸然去做买卖,自家又没有靠山,万一得罪了权贵...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别说权贵了,向福一介农民,就是在排在公务员体系之外的村长都不敢得罪!
更何况这里做什么买卖能挣钱,什么行当能进什么行当不能碰,还需要大量的市场调研,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完成的。
卖苦力?
不行,自己不在家,赵小玉和孩子们怎么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除了桂芝,向家老宅一个人也没露过面,谁知道那帮人渣在憋什么坏。
去拜师父当学徒?
听说学徒在学习期间是没有工钱的,出师后还得白给师父干三年,赵小玉的两个弟弟就是典型的例子。
就在颜傅绞尽脑汁的思考出路的时候,兆筱钰也没闲着,她正在努力融入赵小玉的生活。
“娘,阿茂今年也十八了吧?”
刘氏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女儿赵小曼,还有两个儿子:赵茂和赵盛。
赵家地不多,赵茂就去学了木匠,前些日子已经出徒,如今正给师父家打白工,一天管两顿饭。赵盛今年十六,四年前去酒楼当了学徒,还有一年才出徒。
刘氏嗯了一声,继续跟手中的鞋底子做斗争。
“那娘你给阿茂相看媳妇儿了么?”兆筱钰仔细打量着刘氏,看得出来,刘氏是个实心眼儿的农村妇女,也不知道原主赵小玉为什么会对她有诸多抱怨。
提起赵茂的亲事,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她头也不抬,“相了几个,没看中。”
是赵茂没看中人家姑娘还是人家姑娘没看中他?
不待兆筱钰再问,刘氏就放下鞋底子下了炕,“我去瞅瞅鸡汤炖好了没。”
大丫见刘氏出了门,悄悄趴在兆筱钰耳边道:“娘,我听姥娘跟何奶奶说,人家要三十两银子的聘礼...”
******
满院子都飘着鸡汤的香气,刘氏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汤准备给何家送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何家的小儿子何满。
“哟,婶子又来啦?”来的可真够勤的,都快赶上回自个儿家了。
刘氏见了何满面露灿笑,“正好,婶子正要上你们家去。”
何满斜了斜嘴角,“来接孩子么?太阳还老高呐。”
刘氏一顿,笑容僵在了脸上,听何满的意思,是对自家很不满呗?也是,人家凭啥帮你们喂孩子,不乐意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小玉没奶,好歹也得求着何家喂下这段时间来。
刘氏想通之间的关节,挤出一道包子褶儿:“是啊,这不是炖了只老母鸡,给你们家送些...”
“嗌,可别地了,”不等刘氏说完,何满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皱着眉头阴阳怪气道:“我们家可不敢要,您自个儿留着喝罢。”说完也不管刘氏,径自开了栅栏,把刘氏晾在门口。
很快,刘氏就听到何家正房里传来争吵声。
“...不祥!你还把他们当宝,让我媳妇儿喂,你这是怕我不死啊...”这是何满的声音。
“你喷什么粪!”这是何婶子的声音,“你嫂子和你媳妇儿生孩子,人小玉没少帮忙,不就是吃口奶么,你媳妇儿是论斤卖啊!”
...
刘氏看着手中的鸡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家人的争吵,兆筱钰也听见了,住在四下漏风的茅屋里,想听不见都难。她抱起被吵醒的双胞胎,在怀里轻轻的摇晃着。
唉,如果孩子真的一晃就能长大,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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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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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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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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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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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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