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瞅着四下无人,赶紧把碎瓷片包了包,他做贼心虚地躲进屋里,拿了502一点点修补起来。
要他来说,这种东西就不该摆在家里,放博物馆里多好啊,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回家呢,现在好了,毁在他手里了,碎得彻底,补都补不起来了。
言青此刻不知道该为这古董花瓶惋惜,还是该为自己担忧,几百年都保存下来了,偏偏碎在了他的手里,这该死的缘分,太捉弄人了。
拿了镊子夹着瓷片一点一点往上粘,言青心想幸好叔叔不在家,这要是碎在他眼前……
言青咽了咽口水,手里的镊子抖了一下。
没事,没事,顶多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厚重的亲情。
言青欲哭无泪,哆哆嗦嗦地粘了半天,最后粘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怪东西。
他都不好意思说这玩意叫花瓶。
中午张阿姨做好了饭来叫他吃饭。
言青在屋里回道:“我不饿,不吃了。”
他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不吃怎么行啊?”张阿姨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言青没办法,只好道了句,“我一会儿就下去。”
等张阿姨一离开,言青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瓶放了回去。
左右打量了一下。
他泄气地低下头,只要不眼瞎,谁都能看出来。
言青翻了翻自己的小金库,悲哀的发现,他赔不起!!
所以说,为什么要买个这么贵的瓶子啊?!
比他这个亲侄子还贵,这合理么?
言青食不下咽地吃了点饭。
等待叔叔回家给他来个痛快。
时间是漫长的,言青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摆好了认错的姿势,每过五分钟就看看表。
张阿姨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半个小时后,言青坐不住了。
不行了,与其直面风雨,不如先出去躲一躲。
等叔叔消了气他再回来。
言青说做就做,他回到屋里,翻出了一张白纸,拿起笔来,在上面写道:“叔叔,我把你的花瓶打碎了,我觉得你可能会生气,我先出去躲一下,等你气消了,我再回来,不要太想我。你的亲侄子言青留。”
写完之后,言青拿起来看了一遍,他点了点头,了了几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叔叔看了肯定会欣慰的。
他把白纸对叠了一下,轻轻地放到了花瓶旁边。
做完这些,他回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叹了口气,悲壮地背起背包下了楼。
这些年,言青很少到老房子这边来。
这一来,他就不由得想起了温瑟瑟。
那时候她说没地方住,他就把钥匙给她,让她来这里住。
可谁知道钥匙是给出去了,人却不知道上哪去了。
整整五年,人就像消失了一样,谁也找不到她。
因为这事,言青一直很愧疚,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他当时要是把她送过来,或者让她去他家住也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言青心情低落地打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瑟瑟回过了头。
看到屋里的那个人时,言青满眼的愕然。
“温瑟瑟?”
他可能是出现幻觉了,怎么会看到瑟瑟出现在他的眼前呢?
言青用力拍了拍脸,疼的!
一头乌黑的卷发轻柔地散着,缎子似的发质泛着淡淡的光泽,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随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线。
这确实是温瑟瑟!
言青立马问道:“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瑟瑟看着言青,心中一沉,她张了张口,喃喃道:“这些年?”
言青看出她的神色不太对,“你怎么了?这五年来,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你妹妹一直在找你呢。”
瑟瑟坐到沙发上,半晌没吱声。
一双白皙柔嫩的手交叠地放在腿上,无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言青摸不着头脑,他转了几圈,看着她还是不言不语的,他蹲下身子,瞅着瑟瑟道:“你别不说话呀,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我能帮得上忙肯定帮!”
瑟瑟抬眸看向他,言青被她盯得怪不自在的,刚想站起来,她忽然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言青眨了下眼,忽然有些小紧张。
瑟瑟低语道:“真的是长大了,你怎么就长大了呢?”
“那个,人总是会长大的嘛。”言礼不太懂她说的话,她好像对他长大这个事情很在意似的,可是谁都是在慢慢地长大,慢慢地变老,这个事情很奇怪么?
他当然不明白,瑟瑟真正在意的不是他长没长大。在瑟瑟眼里,这个过程并不是缓慢的,而是猝不及防的,让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ωωω.χΙυΜЬ.Cǒm
突然之间,一切回归了正轨。
明明不久前言礼还给她戴上了戒指,他对她说会早点回来。
瑟瑟垂下了眸子,两只手攥在了一起。
言青不知如何是好,他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是在哭吧?”
他刚问完,一滴泪珠从她的眼睛里啪嗒一下跌了出来,在她的手上砸开了一朵小水花。
“……”瞧他这张嘴!
……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的车子驶了回来。
车门打开,言礼从车上走了下来,一身挺括的西装被他穿得禁欲十足,冷峻的脸庞线条流畅,一双漆黑的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像是一柄收在剑鞘中的利剑,深沉而内敛。
“先生回来了,饭马上就要做好了。”
“言青呢?”言礼在家里没看到言青,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张阿姨从厨房走出来,“今天一个人在屋里待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在干啥,对了,出去的时候还背着一个大书包呢。”
言礼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把西服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走上了楼。
经过了放花瓶的高几,言礼的脚步一停,转身折了回去。
看到那个形状怪异的花瓶,言礼眯了眯眼。
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一张纸条。
打开看了看,言礼深吸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直接给言青打了过去。
手机铃声响起,言青拿出来一看,心里发慌,他看了瑟瑟一眼,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在哪儿?”言礼凉丝丝的声线传进了耳朵里。
言青打了个哆嗦,压低声音含糊地说道:“我在外面呢。”
言礼不跟他啰嗦,“回来。”
“叔叔,我还是在外面待几天吧,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一听就知道他还在气头上呢,言青可不傻,怎么着也得等到叔叔消了气再说。
那花瓶那么贵,他要洗多少年的碗才能还清啊。
这么下去,他可能要连张阿姨的活都抢走了。
言礼皱了一下眉,看了看手表,“七点之前回来。”
不给言青反驳的机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叔……”
言青苦恼地转过了身,看到瑟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抓了一下头发,“我得回家了,你要不要先跟你家里的人联系一下?他们……”
“我跟你回家。”
“就是啊,得回家。”言青说完猛地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你跟我回家?”
他听错了吧,她怎么会跟他回家呢?
瑟瑟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去。”
言青愣愣地问:“去哪儿?”
“回家呀。”
言青瞪大了眼睛,她是怎么说得这么自然的。
温瑟瑟她不会是暗恋他吧?!
言青刷的一下脸就红了。
“太、太快了。”
最起码也要先谈个恋爱再见家长啊。
她怎么这么急呀。
言青一把捂住了噗通噗通的小心脏。
瑟瑟不解地问道:“你想多慢?”
言青受不住瑟瑟的热情,支支吾吾地说道:“那就听你的吧。”
短短一句话让他的脸上涌起了热浪。
“身体不舒服么?”瑟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微凉的手一贴过来,言青就屏住了呼吸。
瑟瑟收回手,说道:“好像是有点热。”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回家量一□□温吧。”
“哦,好。”言青心里想,他跟她的关系是不是有点突飞猛进?
一路迷糊着把瑟瑟带回了家。
看到自家大门了,言青才清醒了几分。
他突然想到,他该怎么跟叔叔解释呢?
打碎了他的古董花瓶,现在又没有通知一声就把一个女孩子带回了家。
无论哪个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希望叔叔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可以冷静的面对这一切。
言青还没进门,张阿姨就先看到他了,立马对言礼说道:“先生,言青回来了!”
她又接着补了一句,“好像还带了一个女孩子。”
言礼抿了一下唇。
果然是长大了,敢直接把女生领回家。
门外,言青跟瑟瑟做了一下心理铺垫。
“我叔叔这个人可能不太好相处,要是他冷着脸,你千万别介意,他不是针对你,而是他一直就那副表情,虽然他冷酷无情,挑剔苛刻……”
言青的“不过”和“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身后便传出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是么,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言青的身体一僵,一股凉气窜了上来。
能不能等他说完,他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啊!!
言青转过身,刚要说话,忽然看到瑟瑟从他身边跑了过去,直接扑进了他叔叔的怀里。
“???”
言青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暗恋他么,怎么去抱他叔叔去了?
温瑟瑟,你是近视眼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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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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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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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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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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