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发着热,又因为毒性扩散而一直昏迷不醒。
晏子展守在她身边,一遍遍用毛巾擦净她冒出的汗珠。
她紧紧锁着眉,苍白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着,迷迷糊糊说着胡话。
而每当她轻声溢出他的名字时,他的心里就更刺痛一分。
是他失算了,他原以为方淑慧只是想诬陷阿禾陷害太子妃,所以护住婉宁不受伤就能护住她。
却没想到,方淑慧歹毒到要对阿禾也下毒手。
阿禾倒在雪地里,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凉薄,那个笑又是那么凄婉苦涩。
他不想这样的,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他护着婉宁,而她受了伤却还想要护着他。
怎么能,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孔妙禾高烧烧了三日,她做了许多梦,梦里有各种各样的晏子展。
梦到最后,在回廊的尽头,晏子展对她冷冷一笑。
[你不会真以为本王能看上你这种村野丫头吧?]
孔妙禾在梦中惊恐地摇头,不是的。
她本来也从来不信,她知道男主角晏子展只能是属于女主角方婉宁的。
可是晏子展,他那么好,又那么舍弃性命地护着她,她怎么能不触动。
是他一点点将她拉进怀里,一遍遍偏执地告诉她,他可以为了她生,为了她死。
可到最后,却又告诉她,原来为她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现在他只有她了。
如果有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婉宁。
就像那日。
他义无反顾地将方婉宁护在身后。
当她孔妙禾与方婉宁站在一起时,晏子展眼里不会再有她。
……
孔妙禾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睁眼就看见晏子展面容憔悴地枕在她床边。
他似乎也陷在梦境里,剑眉紧紧蹙着。
他那么憔悴,就好像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孔妙禾感受到自己的一双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她皱着眉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回。
心口却一丝一缕地疼,她连看见他,都感到心痛。
他如今这么守着她,是不是担心一旦她不在了,他就彻底什么都没有了。
可经此一件事后,方婉宁会不会慢慢唤醒自己对晏子展的感情,他们还是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是吗?
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紧紧闭上双眼,泪水无声地滚落。
床畔的少年身形猛地一动,似乎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察觉出自己手里空荡荡的,忙抬眸去看,随后低哑着嗓子道:“你…醒了?”
孔妙禾别过了头,喉咙发出的声音沙哑而怪异:“你走吧。”
我暂时不想看见你,也不知如何面对你。
晏子展眼中慌乱:“阿禾……我…”
“你走。”她闭上眼,痛苦地滚下两行泪,颤声说:“晏子展,我很累……”
我不想听你苍白的辩解,也不想让你再拿着刀扎一次我的心。
晏子展漆黑的眸失去了光彩,他垂着脑袋,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种可怖的安静的时候,他站起身来。
他不眠不休守在她身侧好几日,甫一起身,高大的身形都晃了一晃。
他深深地看着不愿看他的孔妙禾,随后轻轻抬手想要拂去孔妙禾脸上的泪珠,她却偏头躲开。
他的手停顿在空中,极为缓慢地收了回来。
“好。”他说。
他走出孔妙禾的屋子,嗅到院落里红梅沁着淡香。
深吸了一口气,他在院落里站了一夜,直到站成了一个雪人。
……
七日后,孔妙禾的伤渐渐恢复,她也慢慢能下床走动,精神也在慢慢恢复。
她的伤口开始结痂,心口的伤也是。
她一直自诩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果她只是这个故事的小配角,她就乖乖做好一个配角的本分。
她不再对晏子展避而不见,甚至绝口不提要延办或是推迟即将到来的婚礼。
她似乎恢复了平静,积极而主动地为婚事准备着。
可晏子展明白,她不听他提起那日的事,也不再和方婉宁见面。
她杏眸里常常蒙着一层灰暗的光,不似从前灵动。
她又将自己封装进了滴水不露的外壳里,虚与委蛇地配合他演出这一切。
她甚至会为晏子展学会下厨,每日得闲就为他绣香囊荷包,在做好一个王妃的职责。
然而,也只是职责。
她总是浅浅笑着,却再也不开怀大笑。
她不再喊他晏子展,总是恭敬地称他为王爷。
她不躲避他的任何亲密接触,却从来没有带着欢欣回应过他。
他知道的,在那日深宫里,她倒下的那一瞬间,他喜欢的那个阿禾,就永远与他失之交臂了。
婚期将近,又是年关,王府里整日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但王府的下人都发现,王爷似乎不怎么高兴。
王爷整日整日地发呆,永远紧紧锁着眉头,每每见到王妃,那灼热的眼神似乎能燃烧起一切,可每每那火焰总是片刻后又熄灭,似乎是燃尽了,只剩死灰。
……
腊月初十这一日,春桃慌里慌张进了孔妙禾的屋子。
外头风雪正紧,春桃用力地推上门,将冷风赶出屋子。
她转过身来,边搓手边跺脚:“阿禾,我听说王爷进宫去了。”
“嗯。”孔妙禾神色淡淡,正在认真地在一个荷包上绣仙鹤。
春桃在她身侧坐下,面色凝重:“阿禾,我听说王爷是去改婚期了。”
孔妙禾的针穿过缎面,顿了一顿,而后又穿出。
“改婚期?改到何时?”孔妙禾依旧面无波澜,仿佛婚期与她无关。
“改到腊月廿一了。”春桃说。
原来是提前了,孔妙禾应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春桃看着孔妙禾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犹豫着,往她身侧凑了凑,轻声说:“我听说……腊月廿一是…”
“是太子妃的生辰。”
这一次,孔妙禾穿针的手更是没有停顿。
她表情默然,绣完最后一针,才缓缓抬起头来,朝着春桃笑了一笑。
春桃被这一笑闹得心里发毛,她又问:“阿禾,你是不是跟王爷置气啦?”
“总感觉王爷跟你怪怪的,明明……”
明明从西境回来那段日子,府中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两情相悦,情意绵绵。
“没有,王爷想改婚期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不必乱猜。”
“婚期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一切准备妥当,提前或者推迟又有什么关系呢?”
孔妙禾话虽然有理,可她过于平静,总让春桃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春桃撅了噘嘴,说:“阿禾,你不要沮丧嘛,虽然说王爷可能对方…太子妃还有情义,但你才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这么好,王爷也喜欢你,你可以慢慢夺回王爷的心嘛……”
春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孔妙禾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
但春桃明白,孔妙禾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在屋子里坐了半晌,孔妙禾觉得闷,推开窗想去看看雪景放放松。
却一眼看见院子里梅树下的晏子展。
他长身玉立,两肩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仿佛一动不动在那站了有一阵。
他看着孔妙禾,随后踩着雪向她走去。
他身上的寒气凛冽,在窗前站定,轻轻说:“婚期定在腊月廿一。”
孔妙禾点点头,笑:“好。”
“你没有什么,要问本王的吗?”
他眸光沉沉,似乎压抑着一层期盼与更浓的情绪。
孔妙禾却轻轻摇了摇头,移开了眼:“没有呢。”
她没有什么要问他的,也没有什么要和他说的,
她与他,现如今,只有相顾无言。
晏子展的手垂在两侧,悄悄握紧成了拳,又慢慢松开。
他眸中的情绪翻涌着,而后又归于一片死海。
“好。”他转身离开。
-
大婚当日,孔妙禾从太尉府出嫁,晏子展骑在马上,走遍了整个都城最繁华的街道,将她迎娶进颐亲王府。
都城上上下下都在感叹这场婚礼足够盛大,各个喜笑颜开。
拜了天地,孔妙禾被送入洞房,晏子展流连在婚宴上。
颐亲王府今夜宾客众多,欢声笑语不断。
晏子展的脸色却不好看,他一路以茶代酒,竟是一口酒未沾。
众人知他性子,不敢多劝,各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夜深了,寒意一阵阵来袭,冬夜漫长又寒冷,宾客们坐不住,一个两个散了。
晏子展始终神色淡淡,一直等到宾客全部离开颐亲王府,他还一个人坐在厅中,不知在想什么。
韩尧上前提醒:“王爷,王妃还在等你。”
晏子展这才站起身来,明明滴酒未沾,他却像是醉了,颀长的身影像是站不稳。
韩尧看着晏子展在月下浅一脚深一脚地走着,叹了口气。
……
晏子展推开房门,满屋子耀眼的红,她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静静的。
他出声喊她,声音却是哑的:“阿禾。”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掀开她的盖头。
她今日这样美,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
明亮的颜色永远与她相衬。
她的发丝束起,发冠有珠玉缀在她额前,朱唇点点绛红,衬得她的脸肤如凝脂,如白瓷一般素净。
她含着笑,杏眸稍稍弯起,柔声喊:“王爷。”
这是他梦回千万遍的场景,却在此刻令他心中钝痛万分。
他明白,她不会留下了。
他原以为给她一些时日,再等一等,他是有机会让她宽宥自己的。
却没想到,她当真要在大婚之夜,离开自己。Χiυmъ.cοΜ
孔妙禾见晏子展愣住,牵着晏子展的手,与他一同坐在桌前。
再将合卺酒递到他手中,笑:“同饮一卺,从此夫妻二人,同连一心。”
晏子展的双眸像浓密的黑云,情绪暗涌,他从孔妙禾手中接过合卺酒,与她交臂而饮。
这夫妻之礼,算是成了。
他多想将她拥入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轻轻吻着她的耳垂,再告诉她,他今日有多高兴。
可他看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孔妙禾,却清清楚楚明白,今夜她不会枕在他身侧。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彼此眼里只有彼此,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晏子展知道,她在等,在等药效发作。
于是他手抚上额角,痛苦地皱了皱眉,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
孔妙禾果然倾身上前,扶着他的身子,查探他的状况。
她将晏子展扶到床边坐下,自己却走到镜前,开始一件件、一样样摘下发冠,卸下珠钗。
晏子展心中似有刀在剜血,还要一字一句问她:“你要走么,阿禾?”
孔妙禾开始脱下婚服,她还笑着,神色轻松。
“是呀,王爷。”
“为何?”
她眨了眨眼,神情终于灵动起来,说:“因为,爷,不做替身好多年了。”
这是她早已想好的台词,可晏子展却始终平静。
她心中有些不豫,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晏子展眼睫微颤,没有接话,却问她:“阿禾,你舍得离开本王?”
他声音也在发颤,轻柔得不像话,仿佛这些字句从他口中说出,十分艰难。
“舍得呀。”她依旧展开笑颜,说得斩钉截铁。
“撒谎。”
晏子展沉声说道,语气不自觉加重。
他死死盯着孔妙禾,像濒死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日在南安庙,你站在佛祖面前,求了什么?”
孔妙禾猛地怔住,那笑意也像黏在脸上,忽然失去了活力。
晏子展颤声说:“佛祖会不会知道,你心中所求之人平安归来,你却将他舍弃……”
他眼尾泛红,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孔妙禾悄悄将发颤的手背在身后,垂下了眼睫。
……
是。
那日,她借口去方便,却一人偷偷溜回了大殿。
她在佛祖脚下,笨拙而虔诚地学着别人的样子,小声地祈祷。
她紧紧闭上双眼,肩线似乎因为紧张而紧绷着,她念念叨叨。
“佛祖保佑,保佑晏子展千万不要在战场上受伤,保佑他平安归来。我知道他平时是有点讨人厌,可是他人也不坏,就是嘴毒了点,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我这可是第一次向您祈愿,是不是该给新信徒一点优待?您只要保他平安,我下次一定带许多香油来孝敬您,您看成不?”
一尺开外,晏子展站在柱后,看着这个平素里张牙舞爪分外张扬的丫头,以她的方式在愚钝地表达着对他的担忧。
笑意渐渐攀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在肃静的大殿内,金身佛祖的金光笼罩下,他却只能看见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穿着鹅黄色的衫裙,紧闭着双眼,长睫乖巧地贴在眼睑下,嘴里念念有词。
只为求他平安。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一颗心永远为那一幕而滚烫着。
……
晏子展:“你撒谎,阿禾,你明明也喜欢本王……”
却为什么,非要离他而去?
他可以解释,他可以为此弥补,他明明心中心心念念只有她孔妙禾,为什么她却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孔妙禾低低笑了几声,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她回头,说:“王爷,阿禾的演技一向不错,不是么?”
她来到这个世界,只求一世平安。
讨好他做他垂尾摇怜的小替身也好,还是今夜选择离开他也好。
她想活着,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从不妄想。
说罢,她翻身越过窗槛,白色衣裙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她回想起南安庙的那一日,大殿里香烟袅袅,她的脸也被熏得通红。
她记得那时她说的话,更记得那时她轻颤的心尖。
晏子展说得没错,她撒了谎。
她是动了心,远在他表明心意之前就动了心。
正是因为动了心,她一遍遍提醒自己晏子展只是把她当做替身。
可她好不容易相信晏子展是真心喜欢她,却发现原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永远不是晏子展的第一选择。
她不爱他,她可以虚与委蛇地永远陪在他身边,反正性命无虞。
可正因为她心里有他,她才没办法忍受自己越来越在乎自己只是替身这件事,她没办法再与晏子展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相处下去。
人一旦有了贪念,再想维持平和就太困难了。
而晏子展的全心全意,就是她的那一点永远得不到的,贪念。
她的毒解了,她明明随时可以离开。
可她选了今夜,洞房花烛百年和好之夜。
她不恨他,可她明白只有这样的离开才能令他剜刀滴血得痛。
她是有点自私的,她不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喜欢。
不如,就让他恨她一点,填补那缺失的一角吧。
月色皎洁,孔妙禾踮着脚飞快地在屋檐上穿梭,她害怕脚步停滞一秒,她就会后悔。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脸上,回头望身下。
她知道,这座王府,此后,都与她无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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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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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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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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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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