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抛下了我——在瑞士,那个冰冷的天台——”
“我站在最高处看着他们所有人都在狂欢。而我呢?我缩在屋顶,像一只老鼠,等待着不会出现的奶酪——而可悲的是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我能得到那块奶酪。”
他听起来像是被渣男骗身骗心后抛弃的可怜女孩儿。
尽管这不合时宜,但伊芙还是默默地想。
“托尼·斯塔克就是那样的人。”她说,这一句真假半掺,“你知道的,他以前是个混蛋。”
而她不知道他以前是个混蛋。
好吧,怎么说呢——即便他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名号已经响彻到中国去了,但他那时候却始终未对她展现过这种“风采”。
他呵护她,爱她,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身后,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亲吻神明袍角,未敢失礼,莫敢逾矩。
他们说他是个混蛋,是死亡商人,但她从来没见识过。因为他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需要精心呵护的艺术品。
而后来,他成为钢铁侠。他把自己奉献给全世界了,但温暖的内心柔软的内里仍然归属给她。托尼·斯塔克把他的全部——把他那颗金子般的心永远地献给了他的妻子。
“你知道我们是契约婚姻吗,基里安先生?”
伊芙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她尽力掩饰着牙齿的颤抖和内心的紧张,她知道自己要平静,不能露怯,不能叫人抓到破绽。
这一句是真话,他们确实是商业联姻,契约婚姻。
“我当然知道。”
但基里安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他看她一眼,眼中神情不可名状,嘲讽,悲悯,憎恨,可怜,“很多人都知道。但我还知道,你是托尼的软肋。”
不,托尼是我的软肋。她想。
“你猜错了。”她平静而又冷淡地说,“谁都会演戏,我是一个玩物,我们不爱彼此,于他而言,我浑身上下只有皮囊值得图谋。”
这一句是假话。父亲讲,半真半假是商人的基本素养。
她学会了。她是佼佼者,是一条惯会说谎的鬣狗。
“我为斯塔克先生多年前的行为对你道歉,”她说,“尽管我不能代表他。但我希望你明白我是无辜的,我想活下去。”
她确实想活下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想想看吧,神盾局和复仇者联盟焦头烂额,托尼失踪,单枪匹马要和基里安硬碰硬——即便她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即便她知道他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
但她不能让他因为她而分心。
基里安似乎缓缓笑了一声——平心而论他长得可以,嗓音低沉,放在外面也会有男女簇拥,但她只觉得寒毛倒竖,像一条蛰伏的毒蛇缠绕上脖颈,令人恶心,反胃,令人作呕。
他倾身,抚摸她的脸颊,然后他微微笑起来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亲爱的,聪明的斯塔克夫人。”基里安的语调亲昵,过近的距离让这威胁的话语看起来也像是耳鬓厮磨,然而同样让人感到恶心,“我已经抓到你了。并且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托尼。我要亲眼看着他信仰破碎、心爱之物分崩离析——我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你。”
好吧,或许爱意无法伪装。
她想。
基里安为她注射了一种神秘液体,针筒推进时她忍不住皱起眉毛,纤柔的风情在眉骨绽开,令人想到美人就是美人,一颦一笑都端庄漂亮。
然而天妒红颜,或许她今天死在这里,或许一辈子要躺在病房里当植物人。不过没关系,如果托尼能活下来,那么她将没有任何怨恨可言。
因为他是她的,他是最好的。他是钢铁侠,他战无不胜。
“你最好祈祷我没能活着离开。”
沉浸于绝境病毒所带来的沉默与痛苦中,伊芙突然说。
基里安回头看她,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什么?”
“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里。”
她说,一字一顿,一字一刀,“用你的生命,用你的全部向上帝祈祷。因为我会复仇,用最老式的方法——我会吃掉你的灵魂,粉碎你的血肉,然后shititout——”
她看到基里安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笑道:“做个淑女,斯塔克夫人,即便死前你也应该维持端庄。”
“我是个淑女,但你不配看到我的端庄。”
伊芙笑着,她的双手都被绑住了,这让她无法顺遂自己的心意竖一个中指。最后她只是忍受着那些几乎要将人燃烧殆尽的滚烫炙热,咬着牙将每个字音清晰地吐出来:“你这个,混蛋。”
*
“我要回赠给你一件同样的礼物,托尼。”
那个男人愉悦地说,“用来报答你当初对我的仁慈。”
基里安用全息影像向托尼展示浑身浮现出赤色纹路的伊芙。
我的老天啊,这一刻托尼想,什么叫一语成谶,几个小时前他说他老婆比那个红色老太婆好太多了,几个小时后他老婆也要变成热辣的红色美人了。
“你这个混蛋。”
他忍不住说,又实在不想看妻子被痛苦填满的眉眼,他想微微偏过头去——但他很快明白,他不能欺骗他自己。伊芙正在遭受的这些痛苦,即便他看不到也是客观存在的。
傲慢,尊贵,骄矜,那样一张高高在上的脸,原来也会出现失态表情。
基里安想。
片刻后托尼冷静下来了。他和基里安对视,忽然说:“我才想起来一件事,基里安。你知道我们俩是契约婚姻吗?”
基里安心说我他妈当然知道,你老婆此前已经妙语连珠地向我解释了十分钟,想不知道都难。
“巧了。”他摆出一张兴致勃勃的脸,假笑道,“事实上斯塔克夫人也和我说,你们是契约婚姻。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是不是?”
“真可怜,”他观察着托尼的脸色继续道,“只图谋肉丶体不图谋精神——一个多么可怜的年轻女孩儿啊。她的一生都毁在你这样的混蛋手里了,托尼。”
“你才是那个混蛋。”
托尼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刀笔深深地雕刻凿磨。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明白伊芙说那些话的目的了。
她是个聪明人,而他也是。他们又恰巧很有默契。
所以,他乐得配合她,如果这样就能让她脱离险境的话。
他看着基里安,忽然微微笑起来了。
“她说的没错。”玩世不恭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他脸上了——就像是大众最为熟悉的那样,失去盔甲的钢铁侠用轻浮的语气说,“我们确实是契约婚姻。不过那女人可没把话说全——不光是我图谋美色,她也图谋我的钱财,想让我救她的家族企业于水火。”
我们不爱彼此。
——我们深爱彼此。
我图谋她的美色,她图谋我的钱财。
——我们图谋彼此的全部。
基里安十动然拒,他选择不信。
他表示我都把伊芙抓到手了,也注射完绝境病毒了,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呢?
“你最好还是祈祷她能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他彬彬有礼地建议道,“不过,即便她能活下来——转化的过程也是痛苦的,你明白吗?她就像是被德古拉吸血同化的第一个人类……真是可怜。”
“基里安,你才是那个可怜虫。”
愤怒在胸口燃烧,但并不是无法忍受。双手被金属镣铐束缚住的男人面色沉着地看着他,眼神之中蕴含的怜悯让他怒火中烧——凭什么,即便他被逼到绝境还能如此高高在上?
“你是失去了道德,失去了底线。你为你的野心和欲望杀了玛雅,杀了数不胜数的无辜的无关人员。或许我们都不信仰上帝,但你知道神明不会原谅你的。”
“我是个复仇者,基里安。”
男人漂亮的棕色眼睛里燃着火光,就像是在烈火中煅烧的褐色宝石、不断升温加热的浓稠蜜糖,“我向你保证,我会对你复仇。”
“说得好。”基里安啪啪地为他鼓起掌来,“托尼,你真的很适合做一个演讲家。”
他戏剧化地挑了一下眉毛,脸上的神采又是生动而流光溢彩,“遗憾的是,我是天才,花花公子,科学家和慈善家。我还是钢铁侠,但唯独不是演讲家,兄弟。”
“但我确信你会死在这里,我的朋友。”
基里安对他笑道:“我也是个复仇者。我只对你一人复仇,为你对我的冷待,为你对我的遗忘与不公。”
那件事他确实做错了。他被酒精、尼古丁、狂欢的氛围又或者别的什么迷蒙了神智,那一刻英俊的天才似乎失掉了脑子。
或许他真的是个混蛋。
“但基里安,这不是你做出这些事的理由。”
“不,”那个几近疯狂的男人却大笑着回答他,“托尼,这就是我的理由。”
*
或许,再次重获自由又是几个小时之后。
托尼将百里之外的Mark42召唤了过来;罗德斯被抓,他们重聚后并肩作战;总统也被抓了,于是他们又要救总统,和伊芙。
解决完前面的那些事情后已经到了晚上,他们俩的清单上只剩下总统,以及伊芙。
“我们俩现在都没有盔甲。”
罗德斯表情严肃,“我还好,但是托尼,你能射中上面的那个大灯泡吗?”
托尼表示他无所畏惧,他当然能。
他开枪了,他没射中,他失败了。
他装作无事发生过。
罗德斯:“逃避可耻……”
托尼:“——但有效。嘿,我可没有选择逃避,这个叫战术撤离。”
罗德斯:“Fine.”
《论我的朋友为何总是如此有病》。
唯一的幸运是,他们对基地进行爆破时的冲天火光似乎把伊芙也给炸出来了,爆丶炸的余波终于让她脱离了那间狭小的囚室,然后她……
……就被压到了一堆钢筋底下。
“…………”
伊芙痛得说不出话来,但她很无语:感情上帝爸爸是真他妈的不爱她了,现在不奢求幸运,最起码不要倒霉吧?被抓就算了,为什么她他妈的要被压在废墟底下?现在是地震灾后现场吗?
冥冥中仿佛有人对她说抱歉,我的孩子,但我希望你成长起来,你必须经历成长。
“……”
她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
但上帝似乎又短暂地爱了她一秒钟——她终于看见托尼了。
男人穿着残破而又布满划痕的盔甲,面甲长张开,露出钢铁之人那张疲惫不堪的脸来,但那不影响他容貌的英俊,夜色垂垂火光燎燎之下,像是有一根火柴擦过,将光明揉进了他的眼中。
“——下次别再和我的前女友出去玩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
就这一句话,让她的眼泪流下来,复又破涕而笑。
“但我不是科学家。”她把那些哭腔反复压回去,然后对他笑,即便灰头土脸形容狼狈,她也要对他笑。她要给他看她最好的,看她眉眼弯弯时眸光动人的模样,而不是嘴角下撇像个冤种。她不能那样,“我也……对你专精的那些方面没有任何研究,我看不懂你工作台上的那些公式和图纸,我也不能和你一起研究任何东西……你看,我只会给你拖后腿……”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没有给我拖后腿,宝贝。”
钢铁侠小心翼翼地对他的女孩儿说,“我们会没事的,现在,把手给我。”
“我们晚上再聊。”他说,“当我说爱你的时候,我说的是爱你的全部,不会因为你看不懂公式就轻易更改。”
“真的吗?”
她奋力向他伸出手,痛到极致连喘息都不能。盖因她不会撒娇,不会哭痛,她不明白痛苦时要如何用声音排缓疏解,没有人教过她这个。“你会……爱我的全部吗?托尼,你会爱全部的我吗?”
“我会,宝贝,我会的,我向你保证。”
他也向她伸出手,被盔甲包裹的手臂端凝稳健,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再加把劲儿,宝贝,我马上就能碰到你了。”
她努力伸长手臂时钢筋挤压身体与伤口,他看在眼里,也看到她一丁点儿眼泪也没有,他说哭吧,宝贝,如果你难受的话,就连你的眼泪我也会接到手心里。
我爱你,我会包容你,我会安慰你。
所以哭吧,我的伊芙,你不是我的选项(option),因为选项代表着我不止有你。你不是我的选择,代表你是我爱的人。
唯一的那个。
眼泪掉下来的前一秒,基里安先闪亮登场了,这男人出现的速度比眼泪还快,狗男人从天……不对,他从下面冒出一个头,用洪荒之力抓住了托尼的盔甲,将他向下狠狠一拽,这一拉扯就锁定了他的反应堆。
伊芙睁大眼睛:“…………”
淦啊基里安!!人家夫妻团聚柔情蜜意,显然已经是催泪现场了,你他妈来凑什么热闹啊!!
基里安甚至还自认幽默地歪头纹伊芙:“这家伙在骚扰你吗?”
“……我要告你性.骚扰,我发誓。”伊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她的语气恶狠狠又真诚。
接下来又是两个男人展开殊死搏斗,伊芙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托尼切下了基里安的手臂,那滚烫的仿佛燃烧着的东西让铁板都为之熔断,伊芙又一次掉下去了。
伊芙:“……”
她杀基里安,如果基里安还能活着离开,她一定让他牢底坐穿。
伊芙拼尽全力让自己抓着一个不知名机器唯一能搭手的地方,这才不至于掉下去。不知道等了多久,没穿盔甲的托尼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
今夜视力格外好,她看到他奔跑,飞驰,汗水流净,他来到他面前对她伸出手。
但他一定没有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紧张,悲伤,痛苦,那些极端的表情糅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是快哭出来了一样。
“别哭,托尼。”
她温柔地对他说,这一次她没有伸出手。
“去救总统吧。”
女孩儿的眼神无比平静,她看着他,乌沉眼瞳中的光亮被火光映照得耀眼夺目,又仿佛夕日欲颓,艳色将熄,那一瞬间他的心一紧,就好像上天在告诉他,他注定要失去什么。
而纵观托尼·斯塔克的前半生,他似乎没有得到任何他真正在乎的东西。
——除了伊芙。
但这一刻,她主动松开了手。
她不断地下坠,下坠,向下陨落,最后时刻用那双秋水寒星的漂亮眼睛看他,眼里满满的都是爱意笑意。
——于是他明白,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终于还是失去他的全世界了。
托尼·斯塔克一无所有。
基里安说他真差劲。
是的,他失去了妻子,他没有保护好他,他失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
——他这么认为着。
Mark42困住基里安后被贾维斯销毁,但基里安那怪物竟然还没死——最后对他施以正义制裁的却不是托尼的掌心炮,而是自蔓延火光中缓缓走出的伊芙。
这一刻他又明白,为什么基里安研究终极生物时要给他的成果命名为“绝境病毒”。
——看啊,她确实自绝境中重生了。
他的美人,他的挚爱,美丽得像是一只张开双翼的赤羽凤凰。
但是——
“……亲爱的。”托尼虚弱地说,“你看起来真像是超人和神奇女侠的孩子。”
伊芙刚刚亲手了结基里安,她倒是没有多少杀人后的惊惧恐慌,社会主义接班人社会过了头,这会儿听到他说话,就疑惑地回头看他一眼:“?”
“我是说。”托尼乖乖巧巧地说,“你看起来像女超人。”
“……”伊芙说,“那请你告诉我,女超人不会因为杀掉人渣而坐牢吧?”
“你当然不会,亲爱的。”托尼像条大狗勾一样甜甜蜜蜜地凑过去要跟妻子贴贴,“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在家为什么不穿这个,我是说运动内衣?”
伊芙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因为我在家大多数时候不穿?”
“哇哦,这个回答可真火辣。”他对她挑一下眉毛,却又悲哀的发现伊芙交叉着双臂摆出一个“X”,拒绝他靠近。
“……”他好受伤,无辜地看她说,“宝贝儿,你在因为我没有接住你而生气吗?”
“天啊,托尼……你明知道我没有。”她摇头,像是无奈到极点一般笑了,“我没什么可抱怨的。就只是……你看,我现在这样,浑身是火——很可怕,而且很丑吧?我很害怕烫伤你。”
“你早就烫伤我了。”他也笑起来,但还是凑近他,拥抱她,“一点儿不烫,宝贝儿,我会修好你的,我向你保证。”
然后他呼唤了贾维斯,要他启动那个“圣诞大扫除”项目。
漫天的马克盔甲炸成了烟花。
那不是烟花,却比真正的烟花要更美丽千百万倍。就像“不是炸弹的炸弹”一样——那美丽的火光照耀了冗长的黑夜。
就像是《一千零一夜》里说的那样,没有永恒的黑夜,只有未到的黎明。
现在,黎明到来了。
“这才是我真正想给你的圣诞礼物。”
他拥抱着妻子,轻轻地对她说,“我的爱,你喜欢这个吗?”
她陷在沉默和美景里没有回答,于是他再问一遍:“亲爱的,你喜欢吗?”
“我喜欢……”
这一次她终于哭着说出来了,“我喜欢,托尼,我喜欢这个圣诞礼物,但我更喜欢你。”
“我知道。”他说,假装自己没有翘起嘴角。
这个漫长的拥抱过后,他亲吻她的眼角,用覆上肌肤的温热唇舌为爱人舐干眼泪。
然后托尼看到伊芙开始若无其事地将手伸进运动内衣里摸索。
托尼:“?”
托尼:“?宝贝,你在干嘛呢?需要我帮忙吗?你知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我代劳的。”
伊芙瞪了他一眼。
“收回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她警告道。
神乎其神地,她真的从运动内衣里掏出了东西。
一个小小的透明塑封袋,里面是一枚……
托尼瞪大眼睛,他大为震惊:“哦……上帝,亲爱的,是我想的那个吗?”
“是你想的那个。”伊芙大方地承认了,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托尼,“嗯哼,我的避孕环。其实那次我说陪弗莱娅去上环……是把我自己的摘下来啦。”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能做的只有勉力维持镇静:“也就是说,你愿意……和我一起把薇薇安生下来吗?”
“……薇薇安是我们的孩子吗?你这么快就把名字给起好了啊?而且,万一是个男孩怎么办?”
“她会是个小公主的。”
他亲吻妻子的脸颊和嘴角,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他快要落下泪来了,“她会是我们的公主,斯塔克的公主。”
她终于搂住他的腰了,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却还是忍不住露出静谧的微笑。
“你听到了吗?”
她温柔地环抱着他,让他得以将头抵靠在她柔软起伏的胸口,垂下眼睛的时候睫毛像一把扇子,扑朔又迷离,蝴蝶翅膀拂过眉宇。
“什么?”他问,嗓音低沉又沙哑,是一把性感钩子,勾人心尖,也勾进人心窝里。
伊芙捧起他的脸颊,和他接吻。
“我爱你。”她说,“我的心跳好快。”
-正文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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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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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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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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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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