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九章和吴铎则不肯苟同,更不说自负高洁的唐隐以及一尘不染的陆晴儿。
君子固穷,小人穷滥。
随着越走越深,两侧地势渐渐高拔起来,原本开阔平坦的原野,犹然被挤压得越来越窄,形成了一道山道如长蛇般向着前方两座雪山之间延伸而去。
爬过一座不是很高的雪坡,眼前的路终于变得开朗。
但五个人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不是痕迹消失,也不是风雪拦路。
而是,他们的前方,六双绿晶晶的眼瞳并排而立,正好将这个并不宽敞的路封堵起来。
不知是刻意的等待还是无意的邂逅,但明显的,这是来者不善。
眼瞳狭长而冷艳,在这漫天风雪中,如同道道寒刀闪着凶光。
眼瞳的主人,是六匹皮毛似雪,身型健硕的雪域白狼。
陆晴儿面色一白,身子忽然颤抖起来,或是受这慑人的眸光所迫,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她见过凶狠残暴的草原野狼,见过嗜血不仁的沙漠银狼,也见过傲慢狡猾的森林黑狼,但无疑的,都没有眼前这六匹来的更冷,这是一股透入骨子里的冷冽。
吴铎冷声道:“看来,那些内脏被掏了空的尸体,多半是被这些崽子糟蹋的。”
陈斌寅舌舔着下唇,露出了那齐刷刷的皓齿,面目狰狞地笑了起来:“这群小崽子,可来的真是时候,爷爷我早就饥不择食了,今晚的下酒菜可算是有了。”
说着,他把手伸向了背后,那把刚刚捡过来的龙玄剑柄之上。
黄九章不动声色,目光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六匹狼,似乎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一点寒芒凛然破空,陈斌寅仿佛已是迫不及待,豁然前跨一步,龙玄已然在手。
于此同时,那最右侧的一匹稍显矮小的白狼当先一跃,跳在了众狼跟前,四腿微曲,如箭在弦。
一人,一狼,遥遥对峙。
陈斌寅身怀宝剑,早已按捺不住,当先一声长啸,身子“簌”的一声,一步踏出便已至半空,虽然他身披重甲,可身子看起来极为轻盈。
龙玄在陈斌寅的手中发出了嘶哑的剑鸣,在空中划过一道冗长的弧度,剑身顿放剑芒万丈,一时间,整个天地都不禁暗沉下来。
唐隐迎着怒怒猎风,目光迥然地盯着陈斌寅的手中的动作,不经意间,嘴角悠然扬起。
看来,他越来越会用剑了。
这时,白狼耳梢微耸,前足在雪中刨了两下,忽的一声仰天长嚎,绿眸凝聚,身子化为了一道白影,朝着陈斌寅飞扑过来。
“来的正好。”
一阵呼声急急掠过,陈斌寅凌空舞罢,剑势已成。那一剑裹挟风雪,从天而降,但见锋芒赫赫,煌煌如雷,剑扫之处,风雪如幕,已是断成两层。“嘶”的一声,剑气在雪地上洞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剑却停在了半空。
陈斌寅眉头一顿,却忽的发现那狼竟忽的没了踪影。这时,便听见身后传来吴铎了一声急呼:“老四,小心身后!”
陈斌寅始料未及,闻声色变,旋即引剑转身过去,眼前,两道银牙已近如咫尺。
陈斌寅措手不及,急忙抽身倒退,而身后,又一匹狼早已蓄势,朝着陈斌寅飞蹿过来。
吴铎脸色一撼,如何料到这几只畜生竟能如此配合,再不敢多加犹豫,即刻踏地飞身而出。而对面,第三匹狼也看准时机同时跃出,拦住了吴铎的去路。
陈斌寅暗暗吃惊,不得不承认自己过于轻敌了,狮子搏兔,尚使全力,何况眼前自己面对是一群嗜血的苍狼。眼见着前后夹击,再无退路,陈斌寅急中生智,身子索性朝后一仰,将龙玄抵入了雪中。
眼前,两匹狼凌空交叉而过,趁此时机,陈斌寅当即侧身飞出,化解了前后夹击的局面,谁料,两匹狼反应极快,在雪地上滑过一段距离后,又迅速调整姿态,对向了陈斌寅。
陈斌寅脸色终于变得认真起来。
“他娘的,连个白毛畜生都赶戏耍老子,真拿老子当病猫了。”
说着,他竟将身上的甲胄给脱了下来。
说起来,连日的逃亡与奔波,加之多日未曾进食,陈斌寅与平日相比,最多也就使出五成的功力。但对他而言,五成便已足矣。
他缓缓直立起身子,右手执剑,一步一步地踏着雪地,朝着两匹白狼踱步而来,顿时,周身上下迸射出一团金色光芒将其包裹,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而过,萦绕在身边的飞雪禁不住这股气流的攒动,有如飞花般乱舞。
两匹白狼对望了一眼,忽的再是一声怒嚎,身如闪电般急扑而来,却是一快一慢,一上一下,一个遥指脖颈,一个直逼脚踝。
“好畜生!”陈斌寅朗声一笑,纵身跃入了半空,这时的他身着一袭素白亵衣,身无束缚,身手比起方才要更为敏捷,这一纵,便好似没入了风雪。只瞧见半空中寒光凛冽,恍如万道银花凭空绽放,陈斌寅手舞长剑,豁然倒劈而下,剑未至,气已生,那烈烈剑气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其中一匹白狼破空而来。m.χIùmЬ.CǒM
剑气快如电挚,饶是那白狼动作灵敏至极,右后腿侧仍被轻轻擦过,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一声低嚎从白狼口中吐出,旋即跌倒在地,在雪地中翻滚了几圈。
这一招威势不大,目的却是阻碍了白狼的行动。陈斌寅嘴角轻扬,目光移向朝着他脖颈处袭来的第二匹狼。
见那白狼已忽至胸前,陈斌寅早有准备,顷刻间身子轻挪,避开了锋芒。这一避,已是人剑分开。
陈斌寅目光森然,寒声道:“畜生,是时候来让你们尝尝这个了!”
说话间,身子绕过了白狼,旋即,他的右手再度掌剑,一时间,周身光芒大震,身旁飞雪瞬间被弹开了数丈。
龙玄剑斜指苍穹,陈斌寅嘶哑地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声音:“剑道,千雪!”
这一招本没有名字,就连黄九章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随着这一声落下,一股磅礴的剑意铺荡开来,融入了风雪之中。
剑凝八方意,又从道中来。
寸劲犹落雪,弹指云丛歇。
陈斌寅揽剑入霄,身披白雪,宛如谪仙落世。他手掌婉转,劲从掌生,手中长剑啸然脱手,有如金龙起舞。长剑之侧,万千雪花忽的顿住,骤然凝成道道锋刃,在龙玄剑气的裹挟之下,有如流星飒沓而落,悍然刺向了白狼。
任你动作再是敏捷,又如何抵挡住着漫天的杀戮?
黄九章心中撼然,眼色变得迷离。
这一招……
他看得出来,此招同云宿剑法十二式中的千锋极为相似,却又脱胎于那云宿剑法,比之更为精妙,更为霸道。
他既惊又喜,没料到陈斌寅对剑道的掌握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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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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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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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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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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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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