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边的韩家寨内,挂满了大红灯笼,宾客络驿,鼓乐弥漫,一片喜庆热闹,将河面也是映得通红,随着波光闪动起伏,光彩璀璨。
今日,原来是韩家大少爷韩文熙的大喜之日。
韩氏一族居于此处已有百年之久,世代为商,百年来攒下了偌大家业,乃方圆百里第一商业家族。
但仕农工商,商人向来地位底下,为人所鄙夷。韩家也清楚这般,多少年来极力培养族中子弟尽可能的弃商从仕,为家族增添荣光。
但多少年来,族中子弟能够在每十年一次的科举中博得功名的没有一人。
到了这一代,家主韩倡,二老爷韩不为的儿子韩文熙与韩越共同进京赶考,韩文熙竟高中榜眼,荣升青临城长史。
韩文熙年少有为,少有的青年才俊,再说那青临城顾家小女顾梦滢待字闺中,年芳十八,长得俏美,两家又为世交,两家长辈有意之下,便决定亲上加亲,两家联姻。
今日大婚,青临地界中各个有头有脸的官宦乡绅无不來贺,宾客如潮,恭祝这段天赐良缘,一时间整个韩家寨都沉浸在喜庆欢悦中。
“啪!”
却在此般气氛时,韩家寨祠堂中蓦地传来一声响亮地把掌声,紧接着,一阵充满威严低沉的怒喝传出:“逆子,你大哥大婚之日,岂容得你在此胡闹。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家族祠堂中,坐满了韩、顾两家的长辈和宾客,原本喜庆热闹的婚宴也因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喝顿时纷纷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每个人无不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一处。<>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中年男子一身青色锦袍,两道浓眉横竖,满是怒意,右手停在空中,依然保持着打出去的姿势。
而在这中年男子身前,一少年头发散乱,浑身脏乱充满酒气,连整个祠堂也因此被一股浓郁至极的酒臭之气充斥,在场之人无不微微皱纹。
这少年虽酒气袭人,披散的发丝飘动间,还是能够清楚看着他相貌清秀,两道长眉间一道红色勾玉胎记模样的印记隐现,独为特别。
“这不是韩家二少爷,韩越二少爷吗?”
“今日韩家大少爷大婚之日,本是喜庆之事。但这韩二少爷刚才举动,不知何为?”ωωω.χΙυΜЬ.Cǒm
“嘻嘻!你们这就不知道了,我可是听说,这韩二少爷与顾家小女顾梦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韩二少爷早已钟情许久,如今心愿未遂,落得空想,也只能借酒消愁愁更愁,愁到深处,自身控制不住了呗。”
“大哥大婚,二弟闹婚,这要是传出来,在青临地界,韩家以后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呵呵!”
“……”
原来,这青袍青年男子是韩家二老爷韩不为,而他身前少年,正是他的独子,韩越。
就在刚刚,一对新人即将即将拜堂行礼的时候,韩越忽然浑身是酒的冲了进来,胡言乱语,大脑祠堂。韩不为一气之下,一巴掌打了过去,将之打倒在地。
四周宾客小声议论,冷嘲热讽不绝于耳,落在韩不为耳中,眉梢锁得更紧,脸色愈是难看,收回了手,目光冷冷看向韩越。
“二哥,你醉了,我们回去,我们先回去吧!”人群中,冲出一少年,神色慌忙地拉住韩越想往祠堂外拽。<>奈何这少年比韩越年纪还小,力气弱,韩越猛然一甩手将他甩到在地,摸了摸脸上的火辣,五根清晰可见的手印子化作股股剧痛传入大脑中枢,也令他随之清醒了过来。
“爹,您让我滚,那我就滚,从此之后,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韩越双目通红,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目光充满深情地看了看祠堂内那道熟悉而美丽的倩影,喉咙咕噜咽了咽口水,一转身冲出人群,跑出了韩家寨。
在韩越冲出去后,韩不为身子徒然一虚,刚打在韩越脸上的手不自主地抖了抖,心中暗暗后悔,朝一边使了使眼色,刚被韩越甩倒在地的小少年会意,紧忙跟了出去。
漆黑的天空被泼墨了一般宛如一张巨大的黑幕挂在天地,风声呖呖,空山鸟鸣,不一会儿,丝丝细雨化作雨幕铺展开来,笼罩无尽,弥漫于茫茫夜色中。
韩越迎着蒙蒙密雨疯狂狂奔,直到眼前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万丈山崖时方才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看崖底,氤氲的雾气在脚下飘过,咋一看,漆黑的崖底宛如一张开巨口的魔兽,择人而噬,一时令人一阵头晕目眩。
韩越从山崖边缘收回半步,目光四下扫过,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跑进了山寨后面的一座高峰万丈悬崖边。
“我错了吗?”任由冰凉的细雨打在身上,脸颊两边的火辣随之减少了不少。他仰头看向宽广辽阔的苍穹中阵阵雨幕,摸了摸脸颊,眼中露出复杂。
此时,韩越早已从之前的酒醉中清醒过来。越是清醒,他心中便越是惆怅。韩越,韩文熙和顾梦莹三人从小青梅竹马,韩越更是在时候便深深喜欢着顾梦莹,也从来将她定为自己未来的妻子。
可就在数月前,一条噩耗传来:大哥与梦莹订婚的消息。这消息一经出来,家族中人无不为此喝彩鼓舞,只有一人高兴不起来,那便是韩越。<>
“大哥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年轻有为,是韩家的天骄,是韩家的骄傲。
而我呢,屡屡落第,毫无建树。文不成,武不就,连家族的经商之业也一窍不通……也许,现在应该做的只有为他们献上我祝愿。”
韩越苦笑,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他不知道除了在心底为他们祝福还能做什么。还记得在上京赶考之前,父亲还答应自己若高中便向顾家提亲,遂了多年的心愿,让两家亲上加亲。
如今,韩、顾两家倒是亲上加亲了。
可是,他心中伊人身边之人却不是自己。
“二哥,二哥,你在哪里?”这是时候山峰之下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韩越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这是韩越三叔的儿子,也是他的三弟,韩毅。
他们两人自小关系极好,可谓亲如手足,想起这些,韩越心中不由升起丝丝暖意。
“事已至此,或许是我太过执着了,只要梦莹能够幸福,我也就安心了。”
想通了这些,他揉了揉两边的脸颊,也不想再做他想,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声应道:“三弟,我在……”
“啊~~~”
可就在这时,韩越脚下一滑,话到一半倒身栽入身后的万丈悬崖,凄厉的惨叫声在山间回荡,响彻崖底……
细雨哗哗而落,啪啪击打着地面。树影摇曳,山风呼啸穿梭,山林中杂乱无章的声音顷刻间将韩越的惨叫声淹没殆尽。
一切是那么的杂乱,却又显得这般宁静平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像是二哥的声音。”山下的韩毅脸上露出迷惑,明明听到一声呼喊,可四周除了嘈杂的山雨林啸却没有了任何声响。
“也许是听错了。”他看了看巍峨的山峰,摇了摇头,转身朝另个方向一边呼喊着寻去。
“二哥,二哥,你在哪……”
殊不知,此夜一别,韩毅与他的二哥从此再难相见。
数年后的再次相见,却已物是人非,前途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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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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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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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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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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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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