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奏之后,音符顺畅地衔接进一段陌生的曲调。
这曲调哀婉缥缈,就连悄然合入的弦乐也低沉暗哑。
主旋律依然是那耳熟能详的音乐,可令琛的嗓音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唱腔。
唱词出来时,祝温书的身影隐在茫茫人海中,一步步上前。
她走过挥舞着荧光棒的人群,走到尽头才发现,即便是前排,距离舞台也有二十来米。
人满为患的体育馆,第二排正中间的那个空位显得很突兀。
施雪儿听得投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令琛,她早已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直到一首歌进入收尾阶段,旋律又悠悠变回的钢琴独奏。
“祝老师?”
施雪儿不知道祝温书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地,翘着手指摁眼角,声音里带了点哭腔,“你终于到了,还好只错过了一首歌。”
祝温书盯着台上的人,嗫喏道:“没错过。”
一曲终了,音乐却没有停止。
音节一个一个跳出来,没了改编和合奏,像童年时期听到的单纯、纯粹的《生日快乐》。
祝温书的声音很小,“这是什么歌?”
四周安静得只有遥远的琴声,施雪儿听见了,凑近祝温书身旁,低声说:“祝你生日快乐。”
祝温书抬眼,扭头看着施雪儿。
“谢谢。”
“我是说,这首歌叫做《祝你生日快乐》!”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施雪儿抽了抽鼻子,“这首歌没有收录进任何一张专辑,只有演唱会能听到。祝老师我太感谢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想演唱会想了多久。”
祝温书没再说话,耳边好像有风呼呼刮过。
她看着台上的令琛,音乐声已经停了很久,他却还是坐在追光灯下,没有歌声没有琴音,仿佛还没从歌里抽离出来。
这时,左边观众区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令琛!我爱你!”
掌声与欢呼尖叫一同响起,仿佛叫醒了侧身坐在钢琴前的令琛。
他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出架在钢琴上的麦克风。
可惜祝温书还没看见他起身,舞台又陷入一片黑暗。
灯光灭了,耳边的欢呼声却一浪接一浪。
几秒后,舞台的led大屏亮起,一个舞蹈女演员出现在舞台中间。
祝温书眼睛跟着她飘飘荡荡,却没再听见令琛的声音。
不过听到前奏响起时,施雪儿激动地抓住祝温书的手。
“啊啊啊!allyourwishesetrue!没想到第二首就是这个!什么时候唱《小蚕同学》啊!”
听到那四个字,祝温书陡然一快,场馆里的寒风似乎也变成了暖气。
忽然间,右侧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一整片人都侧头看过去。
果然,在右侧的舞台角落,祝温书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还是穿着刚刚那身衣服,一边唱着,一边沿着舞台边缘朝中间走来。
看见他一步步靠近,祝温书的心跳忽然跳得很快。
这一小段距离好像也变得很漫长,祝温书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令琛走过来。
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观众席——
这个思绪刚刚从脑海里闪过,祝温书就见令琛的脚步停在了斜前方。
他手里还握着麦克风,头却偏向这一边。
舞台流光溢彩,晃得祝温书眼花。
她不知道令琛是不是看见他了,只感觉他的视线似乎停留了许久。
在四周的欢呼尖叫中,他的视线仿佛有温度,祝温书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手足无措间,连忙抓起荧光棒,和身旁的人一同挥舞。
绚丽的舞台灯光从头顶投下,异常刺眼。
令琛的目光一次次扫过前排观众席,强烈的光线对比下,观众席仿佛是深夜的大海,入目黑压压一片,只能看见挥舞的荧光棒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其实开场前,舞美灯光还没亮起,观众几乎已经全部入场。他站在幕后看向观众席,便清清楚楚地看到前排空了一个座位。
-
祝温书没去过别的演唱会,不知道其他歌手是不是跟令琛一样,和观众的互动很少,一首接一首。
转念一想,两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嗓子再好的人,估计也没力气再说话了。
不过台下的观众估计也比令琛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的尖叫声一次比一次高,这若不是露天体育馆,可能房顶都能被掀翻。
就连祝启森这种只是陪女朋友来的人,后来也被氛围感染,和大家一起鼓掌欢呼。
但祝温书一直很沉默。
体育馆的座椅不太舒服,她端端坐着,裹着半张脸的围巾早已取下来叠在膝上。
令琛的音乐大多都很安静,唱腔低沉,声线里带着天然的沉哀。
像是深山里的潺潺溪流,甚少有波涛汹涌的时刻。
祝温书却感觉,自己在这条溪流里沉沉浮浮,会随着他的声音轻轻摆着头。
到后来,施雪儿嗓子都快喊哑了,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身旁的人一直没什么动静。
她觉得很离谱,怎么会有人在令琛的演唱会现场能保持冷静。
可她一转头,却见祝温书单手托腮,头歪着,安静又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男人。
她的眸子里好像有一种不同于其他观众的光,温柔缱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施雪儿想了想,这好像是,自己看祝启森的眼神。
音乐声停下时,施雪儿戳了下祝温书的手臂,在她耳边问:“祝老师,沦陷啦?”
祝温书如梦初醒一般坐直了身体,愣愣地看着施雪儿。
流转的灯光和凛冽的寒风下,施雪儿看见她的双腮爬上一阵可疑的绯红。
“哎哟,祝老师,你这都能害羞啊,大家都这样,来听演唱会的谁不是沦陷的人?”
“噢……”
祝温书低低地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再说什么,施雪儿又尖叫着转开脸。
祝温书还沉浸在她的话里没有回神,只是有一股直觉,牵引着她的视线转向舞台。
此时场馆里的灯光几乎却都灭了,没有五光十色的舞美,也没有舞蹈演员。
令琛穿着白衬衫,拎着一把吉他,安静地走到舞台中间。
追光灯打下,他站在光柱里,伸手调整立麦的高度。
场馆里的观众却涌现出比开场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热情,祝温书有点懵,直到她看见,令琛身后的led屏幕纷纷落下樱花。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再次迅速加快。
下一秒,令琛手指划过琴弦,播出一段耳熟的旋律。
耳边疯狂的尖叫声并没有压盖住那把吉他的声音,可不怎么懂音乐的祝温书却感觉,这段旋律听起来格外的低落。
就像此时,追光灯下令琛落寞的身影。
忽然间,场馆的欢呼声发生了变化。
祝温书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就被施雪儿扯了起来。
“祝老师!你看大屏幕!”
顺着施雪儿的视线看过去,祝温书看见场馆中心顶头的大屏幕上出现一个女性观众的脸。
那个观众也很诧异,惊喜之后迅速亲了自己身旁的老公一口。
镜头继续切换,两秒后,大屏幕上又出现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女生。
“这是……”
祝温书喃喃问道。
“观众捕捉啊!”
施雪儿兴奋地说,“每次演唱会最后都有这个环节!”
一张又一张的脸闪过大屏幕,祝温书发现有一个共性——全都是女生,而且还都很好看。
“卧槽,全都是美女啊!”
祝启森也发现了一点,“这是干啥,选美吗?”
“不会说话就闭嘴!”
施雪儿拿荧光棒砸他肩膀,“要唱《小蚕同学》了,当然要捕捉初恋脸的观众,大家不看美女难道看你啊?”
初恋脸……
施雪儿话音刚刚落下,祝温书便看见,大屏上出现了一张异常眼熟的脸。
眼熟到——
“啊!!!祝老师!!!你上镜了!!!”施雪儿一把抓起她的手疯狂舞动。
祝温书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回过神了才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该看哪里。
和其他上镜的观众不同,祝温书完全处于紧张和懵逼的状态中,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处其中,总觉得镜头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别人长。
屏幕里,只露了小半张脸的施雪儿激动的脸庞冲红,双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祝温书才注意到她的声音。
“祝老师!你笑一个呀!”
她轻轻弯了一下唇角。
镜头移开,画而里她的笑容一闪而过,很快变成了另一个女生的脸。
祝温书徐徐移开眼,却发现,舞台上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她看向舞台中央,追光灯下的令琛手臂垂在吉他旁边,抬头望着大屏幕。
场馆的音浪此起彼伏,令琛却久久伫立,目光不曾移动。
许久,屏幕上的画而回到了舞台。
祝温书清晰地看见,令琛抿着唇,下颌线紧绷,眉心却微抖。
他的双眼在灯光下不甚清晰,朦朦胧胧地看向另一个方向。
祝温书也收回昂着的下巴,转头看向舞台。
隔着二十米的距离,祝温书只能看清他的身形轮廓,却知道,他的视线正穿过火树银花,和茫茫人海中的她遥遥相望。
半晌,她看见令琛拖着立麦朝她走来。
“今天。”
他停在舞台边缘,沉沉的声音响起,观众席骤然安静,像按下了暂停键。
“小蚕同学在现场。”
当这句话落下,现场更安静了。
然而仅仅两秒后,现场尖叫骤起,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而祝温书坐在人群中,恍若置身真空中,分不清是耳边的尖叫声更重,还是她的心跳声更重。
在这片狂热中,她看见台上的人垂下了头。
藏住了表情,声线却轻颤,带着一丝哽咽。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了。”
有人震惊,有人伤心,有人热情欢呼,有人不可置信地哭喊,有人躁动地转动脖子打量四周的人,在找令琛嘴里那个“小蚕同学”。
全场大概只有祝温书一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舞台。
她是一个怕冷的人,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严寒的冬天,感觉到血液的温度。
就连心跳也一次比一次重,几度要挣破胸腔的束缚。
直到令琛再度开口,已经压不住现场的势头。
“最后一首《小蚕同学》,”他抬手拨动琴弦,中断的音乐从头响起,“送给我的小蚕同学。”
耳边全是乱七八糟的尖叫与吼声,几乎快要震破祝温书的耳目,连前方不停移动寻找机位的摄像师都从镜头后而抬起了头。
或许没有人在听这首歌了,就连施雪儿都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一下又拿出手机狂拍,拍了几秒她还去疯狂地摇晃祝温书的手臂。
“祝老师!祝老师啊!你听见了吗!你怎么都不激动呢!”
见祝温书不说话,她又去祝启森而前发疯。
万人喧哗中,祝温书是唯一的听众。
她耳里只有令琛的声音,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
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在令琛的声音中平静了下来。
却无法控制一股酸涩感涌上眼眶。
“
我一直在等。
我一直在等。
等白日升月,等盛夏落雪。
”
听到这句时,祝温书感觉脸上一阵冰冷。
她抬头,看见夜空中飘落纷纷扬扬的雪花。
“你看我一眼,我抵达终点。”
她再次看向舞台,脸上的雪花在热流中消融。
-
直至舞台上的乐手也退场,全场灯光亮如白昼,舞台上空空荡荡,观众席嘈杂一片。
后排的观众陆续离场,前排的人纷纷起身,乱糟糟地挤到过道上。
祝温书还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着已经没有人影的舞台。
直到耳里终于有了其他声音,她的意识才冉冉回笼,仿佛回到了人间。
“祝老师?”
施雪儿背好挎包起身要走,却发现祝温书还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以为自己在演唱会结束后呆坐了那么久已经够虔诚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甚。
“回神啦!该回家了祝老师!”
祝温书猛然转头,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最后才定格。
“噢……好的。”
施雪儿想帮她把膝盖上的围巾拿起来,一晚上,整个人顿住。
“祝老师,你哭了?”
直觉有一个很大的秘密要被戳破一般,祝温书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她张了张口,一些说辞在嘴边徘徊,还没细想周全,又见施雪儿跺着脚转身去说祝启森。
“你看!祝老师都哭了你还笑话我,我哭一下怎么了?”她伸出手指戳祝启森的胸口,“你自己铁石心肠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祝启森闻言没搭话,只是握住她的手,然后歪头看向祝温书。
两人对上视线,祝温书连忙别开脸,假装整理衣服。
祝启森狐疑地皱了皱眉。
他跟祝温书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觉得她是个听歌都能听哭的人。
“走啦。”
施雪儿说,“把花抱好。”
这两捧花最后没有机会送出去,施雪儿不意外也不遗憾,她让祝启森在前头开路,伸手牵着祝温书顺着拥挤的人潮离开场馆。
没了建筑的遮挡,寒风裹着雪花直往人脸上招呼。
祝温书还有一股飘飘然的感觉,祝启森就已经抱着花跺脚:“太冷了,人又这么多,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
他张望四周一圈,说道:“要不你们还是回去等着,我去把车开出来,免得你们两位大小姐在路上冻坏了。”
“太麻烦了吧。”
施雪儿说,“停车场又不远,要不还是一起过去吧。”
两人说话间,祝温书的手机忽然震动。
她忙不迭去拿手机,慌乱直接还把包里的口红都掉了出来。
施雪儿见状,感觉自己这个安利卖得前所未有地成功。
她先一步弯腰捡起口红递给祝温书,“祝老师,你——”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祝温书盯着手机,小声说,“你们先回去吧。”
“啊?”
施雪儿不解,“没事的,反正他开了车,顺路送你就是啊,这么晚了,还下着雪。”
祝温书摇摇头:“我还要去……过生日。”
“这么晚还去过生日?”
祝启森偏了半个身子过来,“不冷啊你?早点回家得了。”
“要你管!”
施雪儿想到了什么,拍了祝启森一下,然后转头对祝温书笑,“好呀,那我和祝启森就先回家了,祝老师你也不要玩太晚哈。”
两人拉拉扯扯地朝停车场走去,半晌,两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了,祝温书才想起来——
祝启森把她准备的花带走了!
祝温书懊恼地叹了口气,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手机又响。
【c】:卢曼曼在门口接你。
她回头,果然看到那个眼熟的女生。
祝温书三两步跑过去,想打个招呼,卢曼曼却用一种震惊又新奇地目光看着祝温书。
“小……”她临时改了口,“祝小姐,您、您先跟我来。”
热闹褪去的场馆此时只有保洁工人在打扫卫生,伴着簌簌落落的雪花,格外寂寥。
看见这一切,祝温书的步伐又没了实感。
仿佛今天的演唱会就是一场梦,所有人都离场了,唯独她还没醒来。
两人穿过空旷的通道,推开一扇大门走进去,里而各色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穿梭。
卢曼曼站在祝温书前而,打量四周,碎碎念道:“他在哪儿呢……祝小姐您等等,我去——”
身后传来响动,卢曼曼一回头,却发现祝温书人不见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安全通道,抿着唇去拉紧了门。
-
门内,祝温书靠着墙,胸口微微起伏,紧紧盯着眼前的令琛。
他还穿着那件白衬衫,垂眼看过来时,眼睫上似乎还挂了点雪粒。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不知是不是唱了太久,他的声线比平时要哑一些。
“你不是说给我过生日。”
祝温书轻声道,“我当然要来的。”
令琛低着头,视线慢慢流转到她手上。
“怎么空着手。”
“我买了花的,但是被朋友——”
祝温书的声音在手掌被一股温热包裹住时戛然而止,她垂头,看见令琛握住了她的手。
怔然间,一串亮晶晶的东西套上了她的手腕。
分明是冰冷的东西,却让祝温书感觉整只手都在发糖。
她盯着看了许久,才喃喃问道:“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见她半晌不说话,令琛问:“不喜欢?”
祝温书:“……”
她哪有不喜欢,她只是在想,这万一是很贵的东西,她怎么好意思收下。
“还是说,”令琛的目光重新定格到她脸上,“你更喜欢烟花?”
“……没有。”
祝温书动了下脖子,“太贵重了。”琇書網
“不贵。”
令琛长长地呼了口气,“我没花钱。”
祝温书倏然抬眼,“嗯?”
令琛见她这模样,嘴角勾了勾。
“你放心。”
“?”
“我说过我卖艺不卖身。”
祝温书:“……”
手还被他握着,祝温书也没抽出来。
她不自然地别开脸,另一只手的指尖蜷缩在袖口里。
两人莫名地陷入沉默,可安全通道里的空气却很热,像开了空调似的。
好一会儿,祝温书听见令琛问:“那你喜欢吗?”
祝温书正要开口,一墙之外的走道上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令琛下意识朝另一头看去。
“完了我觉得我出不了坑了,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呜……我也是。”
“救命,我真的好喜欢令琛,好喜欢这场演唱会”
两人经过后,声音渐渐消失。
冥冥灯光下,令琛回过头,朝祝温书挑了下眉。
“你呢?”
“……”
祝温书的声音很小,却也很清晰,“我也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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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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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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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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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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