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片刻,他还是放心不下,还是往后山去。行至一半,却见山坡上不悔与殷梨亭的背影。琇書蛧
殷梨亭是新伤,加上光明顶下张无忌便为他正了骨,所以恢复得快一些,如今虽然暂时还不能动武,于行走却是无恙。此刻夕阳落山,他与不悔坐在一处,正抬头看着夕阳,举止亲密。
杨逍驻足,在他们身后,一直看到夕阳落山,两人回头。
不悔有些不好意思,与殷梨亭十指相扣的手却没有松开,低着头叫了声:“爹。”
杨逍的目光从两人握着的手上划过,他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看着女儿,却又一句也说不出口。
“杨左使。”殷梨亭打破沉默,“杨左使可是来找我的?”
杨逍心中五味杂陈,不舍、难过、担忧、欣慰兼有:“我女儿,少不更事,行止由心。日后如若有过,自有我来管教,他人,无权责罚。若是有人负她,天涯海角,我杨逍——必、诛、之。”
说完,他转过身去,不愿让人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爹——”杨不悔与父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觉得到父亲这短短两句话中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她深知若非是父亲不想她难过,决计不会这般轻易同意两人婚事。
殷梨亭道:“杨左使,我会比世上任何人更爱护她,如若我有半分食言,我愿天打雷劈,永坠地狱。”
杨逍的左脚抬了许久,终于落下。
这一步,比之当年他看着纪晓芙转身之后的那一步,迈得更加沉重。即便殷梨亭待不悔再好,他要与女儿分别,却是改变不了。
张无忌只当杨逍是为了杨不悔要嫁的人是殷梨亭而难过,却不知这份难过里,还有着与女儿要分别的不舍。他本以为杨不悔中意之人是张无忌,想着即便不悔嫁人,他跟随张无忌,那不悔也还算得上在他身边。如今,他明日就要随张无忌一同离开武当,而不悔……
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女儿,终将和他分别。只不过便是有再多不舍与担忧,也终究抵不过女儿的幸福与快乐。
为人父者,平生所愿,不就是儿女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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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张无忌将喜讯告知明教众人,群豪纷纷向殷梨亭道喜。杨不悔害羞,躲在房中不肯出来,杨逍故作笑颜,接受着众人的道贺。殷天正作为过来人,见杨逍有几分闷闷不乐,找了两壶酒,到他房中与他一同饮酒。
本就是心中有几分愁闷,加之光明顶之后,杨逍与殷天正虽然前嫌尽释,但一直未曾饮上几杯,此刻两个嫁女儿的老父亲交流起来,不知不觉便已经从酒杯斟酒变成了提着酒壶对饮。
喝至微醺,张无忌找了过来,问起武青婴。原来张无忌找不见武青婴,生怕出事,也顾不得外公在场:“杨伯伯,你今日可见过青姐?”
“她没回来?”
“杨伯伯知道她在哪吗?”
杨逍起身就要往外走,想起来殷天正还在自己房中,转身正要开口,却被殷天正抢先一步:“既然无忌和左使有事,我就不叨扰了,等下次,我再与杨左使一醉方休。”
杨逍拱了拱手:“鹰王,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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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一边回忆着武青婴下午时分离开的方向,一边快步同张无忌往后山去,走了一段,又嫌速度太慢,当即运起轻功,只恨不能立刻到达。
相比之下,张无忌跟在后面,倒是落后了几步。
“教主,”到后山的时候,杨逍停了一下,“下午的时候,青婴的情绪有点不太好。”
张无忌这段时间忙着殷梨亭与俞岱岩的伤势,大多是他有心事的时候会找武青婴:“青姐怎么了?”
“教主,”杨逍道,“我往东,您往西,若是找到,还烦请教主通知我。青婴她……”
“杨伯伯,您直说无妨。”
“教主,青婴在您面前……”杨逍注意到这个问题许久了,只是他一直未曾与张无忌提起过,“她是个好强的人,习惯了在人面前坚强,尤其是她曾与教主相识于微时,她……她不太愿意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或许是因为杨不悔,又或许是赵敏的出现让张无忌开了窍:“杨伯伯,你对青姐……你是不是喜欢青姐?”
生怕这话说得让杨逍尴尬,张无忌补充:“杨伯伯,你别介意,我其实一直觉得青姐太孤独了,我希望她能够有一个能够陪在她身边的人。”
“教主,”杨逍想起白日里武青婴对年龄的不在意,语气里也不再如之前同杨不悔说起时那么坚定,“我大她太多了,我许是比她父亲还年长。”
年龄的差异,是杨逍不可能跨越的鸿沟,况且,每一个女子都值得一个能待她全心全意好的人,而他……
即便杨逍现在坦然接受着纪晓芙离开的事实,但她在杨逍心中的地位,是永远不可能磨灭的。他对青婴的确有情,但这情里,有感激、有关怀,唯独最少的,是男女之情。若说没有也不对,但所有的感情里,这是最少的。
张无忌明白杨逍的想法,想要说两句什么,却见他焦急的目光正在四处望:“好,我若找到青姐,会先与杨伯伯说。”
话音刚落,小雨淅淅地落了下来。
最终还是杨逍找到了武青婴。
她坐在一处山崖上,身旁是一棵年龄颇长的大树,树干很粗,估摸着约有百年之龄。武青婴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脑袋埋在膝盖上,蜷缩成一团。
“青婴?”杨逍并未最初并未注意到有个人,若非她身体的抖动带动了周围半人高的草在轻轻晃动,她几乎完全隐藏在了夜色里。
杨逍走近,叫了好几声,却见武青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他心中不由更加担忧。
直到走到武青婴身边,杨逍才发现,武青婴的身体,在发抖。他本以为是因为下雨天凉,但她此刻的情形,分明不是因为寒冷,更像是身体的颤栗。
“青婴。”杨逍试图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僵硬地交叠到一起,要用力才能掰得动。
杨逍心道不好,用力地将武青婴的手握住。这般用力的动作之下,武青婴终于微微地抬起头,她的呼吸粗重,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大半,但还能看得出大哭的痕迹。
“杨、杨逍?”
杨逍握住武青婴冰凉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啊,丫头。”
武青婴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杨逍,除了发抖的身体,一动也不动。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杨逍声音很轻,生怕惊吓到她。
武青婴感觉着手上传来的温暖,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看着杨逍:“求你……救救我……”
这一刻,杨逍感觉仿佛有一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疼得厉害。
“我在,”他伸手抱住青婴,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时还忍不住发抖的身体,那把心口的匕首,又搅了几下,“青婴,我在听。”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夸我一句,就一句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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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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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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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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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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