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下面何处才是地面,她能做的就是死死握住剑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一想到刚刚陶子溪的所作所为,颜昭昭不可能毫无反应,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背叛的。毕竟,她一直把她当作朋友来看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她。
难道是因为她是林婉清吗……难道,她之前其实是认识林婉清的,还和林婉清有仇?
不知为何,颜昭昭忽然想到了之前陶子溪让她换那身红色花瓣裙的时候,她当时一脸怔愣的表情。
算了,算了。
背叛这种事,她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不是吗。
颜昭昭闭上眼,干脆放任自己下落,感受着风刮伤自己的耳旁、身侧,宛如坠落地狱一般。
“昭昭。”记忆深处的声音蓦地响起,被封存的地方再一次被缓缓打开。
那个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她知道,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久违的,就如同七天风雨后初晨的阳光。
“嗯?”她看见自己在回答那个男人。
“你相信爸爸吗?”
“相信!爸爸既然回来见昭昭了,那说明爸爸心里一定有昭昭!”童言悦耳,是那个年纪应有的无忧无虑。
记忆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在颜昭昭的大脑里肆意游荡,仿佛要将她的理智、情绪、意识全部吞没。
可是……
可是。
颜昭昭忽然觉得很烫,很热,就像一场在熊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自己的身体一般,她的眼底映着一场没有尽头的大火,绝望在焰火深处慢慢凝聚。
血似乎从自己的身后蔓延开来,飘成一片雾,包裹住了自己滚烫的身体。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舒服到,闭上眼,她就再也不想睁开……
“嘀嗒。”
“嘀嗒。”
“嘀嗒。”
白裙少女躺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手里紧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剑,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还未看到的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宁静温暖的世界。蓝天白云,碧海连天,中央有一棵老树孤立,被一些小树众星拱月,撑起绿荫片片。
少女的睫毛抖了抖,良久,她睁开了双眼,眼底黑雾浓郁,隐隐还有一些血色。
她眨了眨眼,双手撑着地面从地上坐了起来,神情略有一丝茫然。
而她眼眶里的眼泪,也在她坐起来的时候,缓缓流了下来。
她打量了四周一圈,面色疑惑。
“……这里,是哪?”
陶子溪在推下颜昭昭后,再次踩下了她刚刚踩到的机关按钮,放好之前拿起的凤剪,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而就在她走出房间的那一瞬间,一只手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之狠绝让她几近窒息,似乎下一秒她就会被他活活掐死。
她勇敢地与面前之人那双寒凉的眸子紧紧对上,然后十分艰难地吐字道:“沈……总……”
“我警告过温域,也想当然地认为警告了你。”
陶子溪笑了笑,有些沧桑:“沈……总……我是……为了……你好。”
沈宴离眼底似乎藏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扭断眼前人的脖子,让她与地狱沉沦。
“你难道……忘了……你爷爷的……命令了吗?”
沈宴离眼底的烈焰在熊熊燃烧,他巴不得将陶子溪整的生不如死,但他听到她说出他爷爷后,他知道他必须理智。
他松开了陶子溪的脖子,陶子溪如鱼得水一般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咳咳,她只有死了,沈家才能真正的安全,我不信您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这么多年您拼尽全力地让她销声匿迹为她掩埋一切,但那也不能抹除她是那个男人女儿的事实。”
“你知道自己的下场。”
陶子溪耸耸肩,佯装轻松:“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就算您现在杀了我,我也能够再一次地复活,毕竟,我不过是一个虚拟角色。相信沈总,应该是有些分寸的吧?”
沈宴离攥紧拳头,盯了她良久。
“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哦,沈总不妨自己去找找看喽。”
“你就算想在这里杀掉她,她也不过是一组数据,并不会真正死亡。”
“我知道,我还挺喜欢她的,她挺有意思的,”陶子溪叹气,“要怪,就怪你爷爷始终视她为祸患,死活都忘不记这根刺喽。”
“……”沈宴离眸子一沉。
良久,他抬脚,从她身旁走过,再也不看她任何一眼。ωωω.χΙυΜЬ.Cǒm
陶子溪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地与沈宴离擦肩而过。
在沈宴离撕裂空间消失的那一瞬间,她松开了自己从始至终一直在颤抖的拳头,嘴角忽然缓缓上扬,面露痴色。
“颜昭昭……吗。”
现在的那个懦弱胆小的女人,怎么还配得上那个曾经美到极致的灵魂。
不如毁了她,换回她。
就在一刹之间,她被代码圈圈包围了起来,整个人宛如格式化了一般。
她又再次变回了那个笑容活泼甜美的女孩儿。
“奇怪,我怎么在这里呢?婉清姐姐去哪了?”陶子溪表情楚楚无辜,可这无辜并没有真正地传至眼底。
“不过既然到了禁地,那干脆去帮婉清姐姐找别的桃妖的住处吧,如果她看到了他们,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颜昭昭醒过来后,看到她手里的曲伊剑,先是盯着剑看了好一会儿。
她掂了掂剑,忽地拿起它狠狠朝着面前的大树坎去,大树身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道裂痕,曲伊剑也发出了一声颤动的鸣响。
颜昭昭双眸微眯,她面无表情地再次拔剑,朝着大树无情坎去。
大树轰然而倒。
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举起左手,手心缓缓凝聚出了黑色的光点。
凝聚的光点缓缓倾注到曲伊剑上,曲伊剑发出了莹莹的幽光,颜昭昭再次举剑一挥,毫不留情地将前面的一排树齐腰斩。
无数树干轰然倒地,切口光滑似水,没有一块卷皮。
就在这时,曲伊剑发出了更加强烈的光泽,在一阵白光之间,曲伊剑忽然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小男童,在看到颜昭昭的一瞬间立刻抱上了她的大腿。
“主人,你终于想起来我啦!!!”
颜昭昭一脸冷漠地提起男童的后领:“你是谁?”
男童先是一愣,然后委屈地要哭了:“主人,你不记得曲伊了吗?我是伊伊啊!你的剑灵!”
颜昭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它一会儿:“你是刚刚那把破剑?”
破剑?!
它是一把破剑?
曲伊委屈,但他不敢说。
“主人,我只是看着破而已……其实我还是很有用的。”
“你为什么会变成剑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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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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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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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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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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