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刚要爬起身,两个年轻士兵又追上去一人一脚,将老兵重新踢翻。老兵再要挣扎爬起,两人又上前补脚。
“住手!”殷拂云怒喝,冲上前去,这才瞧清楚老兵只有一只左手,右手从前臂中段处断了,看得出是被一刀斩断,这样的伤在军中太常见。
一般士兵四肢残缺不能训练不能上战场都会被放还归乡,鲜少有留下来者。
留下来,往往是身份特殊。
但看老兵,如今在骑射场周围的马棚内打扫,瞧不出什么特殊。
年轻士兵上下扫了殷拂云一眼,冷笑:“又来了个轻骑营的。轻骑营真是无人了啊,不是老的残的,就是这样瘦不拉几的矮挫个子,大刀都扛不起吧!”
身边的士兵跟着哈哈大笑:“这种人简直就是浪费军粮,上战场不顶白狄人一刀。”
“恐怕还会做个逃兵呢!”
殷拂云已经扶起身边躺在地上的老兵,老兵闻言愤怒地朝两人冲过去与二人厮打。一士兵抬脚就朝老兵心窝踹去,眼看老兵要吃亏,殷拂云一把扯过老兵,抬脚向踹过来的小腿踢去。
士兵当即趔趄一步摔在同伙身上,面部因疼痛扭曲。身边士兵不服气也出手,殷拂云一招便将对方踹跪在地,扭着他的手腕,对方痛得抽搐却动弹不得。
“你有何瞧不起轻骑营?瞧不起伤残老兵?他的手是在战场上为护大周断的,那是荣耀和功勋,岂容你们羞辱!而你们——两个四肢健全的废物!”一脚将人踹翻几步远。
恰时旁边跑过来几人,和面前两位士兵一样的甲衣,都是弓-弩营的士兵,其中一人衣甲略有不同,应该是百夫长。
瞧见自己的人受了伤,兵头面色阴沉下来,将殷拂云和老兵打量一眼,斥问:“是你欺负我弓-弩骑营的兄弟?”
“人是我伤,但论欺负,恐怕是这二位在欺负别人吧!”
“伤我弓`弩骑营的兄弟,就是欺负我们弓-弩骑营无人,你小子胆子够大,郡王都没敢这么对我们弓-骑营。”
李忻自然不敢,因为他看不惯的是弓-弩骑营的范叔呈和范芳,还不会牵连其他士兵。
被伤的两个士兵立即撺掇自己的头儿:“今日不给他们轻骑营一点颜色,日后他们轻骑营还不要骑到我们弓-弩骑营的头上来作威。”
另一人附在头儿耳边嘀咕几句,兵头的脸色变了变,眼珠子转了几圈,微微点头。
朝前走一步,语气更加霸道:“今日你伤我弓-弩骑营兄弟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要么让我们给打回去,要么我们就去你们轻骑营问一问,是不是仗着郡王是你们轻骑营的主将,你们轻骑营的兵就可以随意的欺负别营的兵。”
“放你娘的屁!”老兵怒骂,“你们这群龟孙子还敢拿我们郡王说事,简直无法无天!”老兵骂完不解气,猛地就朝兵头迎面扑去,像只发狂的野兽。
兵头反应不及,被扑倒在地,老兵抡起拳头就朝兵头的脸上招呼。
旁边士兵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即扑上前,有的去拉,有的对老兵拳打脚踢。
殷拂云没想到老兵的反应这么大,慌忙上前打开围着老兵的七八个士兵,将老兵从地上拉起来。
兵头被打怒火也蹿了上来,追过来对老兵动手,老兵也欲挣脱殷拂云再与对方扭打。
殷拂云用力将老兵甩开,一脚将怒火中烧的兵头踢了回去。
兵头被彻底激怒,冲着身边的士兵喊:“今日就给他点颜色瞧瞧,别让他们以为我们弓-弩骑营是能够随便欺负的。”
一声令下,七八个士兵都围了过来。
老兵见状先冲了上去,殷拂云无奈也只能动手。
这些士兵虽然有些身手,到底是一般,对于她来说,不在话下,十多招就将他们个个掀翻。
这更激怒了对方,对她不依不饶,爬起来又再次扑上来。
“我不想伤你们,最好都停手!”
一群人被一个人打,还是他们以前最瞧不上眼的轻骑营小兵,心里哪里甘心,个个一腔怒火,根本不听她的,只想在她身上打一拳踹一脚来解气,挣回颜面。
殷拂云无奈将对方再次一个个撂倒,这群人还是要扑上来,没完没了。她并不想动真格的,一来不想给自己和李忻惹麻烦,二来军中本就严禁私斗。
只是现在不动真格的,似乎也收不了场了。
弓-弩营的士兵果真是范叔呈和范芳带出来的兵,和他们一副德行。
就在她想收拾了兵头,结束打斗,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怒喝,范芳带着几人过来。
扫了眼殷拂云,认出来是李忻身边的亲兵,喝问为何打斗。
兵头立即告状似的将殷拂云伤弓-弩营兄弟的事情说来,只说殷拂云伤人,却不说自己的人羞辱轻骑营。
范芳也不详问,直接听信兵头所言,对殷拂云便是喝骂:“军中岂由你如此放肆,郡王不知道管教身边的人,本将军就代他管教。”一掌便朝殷拂云的脸上招呼。
殷拂云抬手一掌打开,范芳愣了一瞬,再次出手,殷拂云没再忍让,十几招逼退范芳,斥责:“范将军有何资格代殿下管教,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是秦大将军也没你这么大的口气!”
范芳气得脸色发青,她自知刚刚一时失言,但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现在又被对方击退,更是丢了脸面,顿时恼羞成怒,再次动手。
恰这时一颗石子从两人面前划过,两人自动分开向后退了半步,朝石子射来的方向望去。天色已暗,有些瞧不清楚面容,但是从衣着和走路的姿态殷拂云瞧出是李忻。
好奇他不是在营房内纠结当年的事情吗,怎么也到骑射场来了。Χiυmъ.cοΜ
范芳也瞧了出来,脸色更加难看。
李忻走近,面带微笑,好似遇到什么热闹或者高兴的事情,目光在人群扫了一圈,所有人的身上都带了伤,地上也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刚刚打得还很激烈。
他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殷拂云身上,面色平静,身形稳,呼吸虽然些许喘,却并不虚,应该没有受伤。
光凭这些弓-弩营的士兵也伤不了他。
至于范芳,虽然勇猛,却不是殷拂云的对手,若是缠斗下去,殷拂云也做不到毫发无伤。
幸而这时他过来了。
“范将军是和本王的亲卫切磋呢,还是打斗?”他冷笑问。
范芳瞪了眼殷拂云,自不敢承认打斗,他一营副将和一个小小亲兵打斗,太有失身份,而且他还不是对方的对手,说出去失了威信还丢人。
他更不敢说是替李忻教训他的亲卫这种僭越的话。
牵强扯了一笑,回道:“听闻殿下身边的亲卫个个武艺了得,所以和这位切磋一二。”
“是吗?”李忻问向殷拂云。
殷拂云斜了范芳一眼,虽然心中鄙夷,但是既然对方不想将事情闹大,她也不想最后两营的将士矛盾更深,抱拳回道:“是。”
李忻却挑着眉笑道:“上次军中大比,范将军已经与本王的亲卫长闻邯将军当众切磋,怎么还想着要和本王身边普通的小小亲卫较量?”
范芳顿时面色难看,强扯的意思笑容也撑不下去。
上次的大比,他当众输给闻邯,而且输相很惨,三军皆知,这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刺。
李忻继续一副漫不经心口吻:“范将军莫不是要与本王身边的每一个亲卫都切磋一番,打探本王身边人的身手,来摸本王的底吧?”
“卑职岂敢。”
“不是这个心思那就好,否则本王还以为范将军又有什么不良企图呢!”李忻直白道。
范芳面色更沉,冷着一张脸,像下了霜一般寒得吓人,目中含着怒气,隐忍不发。
李忻无声冷笑,瞥了眼殷拂云转身离开。
殷拂云搀扶一把受伤的老兵跟着李忻。留下一肚子怒火的范芳和窘迫的众人。
出了骑射场,老兵便自请离去,李忻摆了下手,未言一字。
独自跟着李忻,李忻才问骑射场上刚刚发生了什么。
殷拂云将事情起始说了一遍,李忻默不作声,不知道对此是什么态度。
回到营房前,李忻忽然停下了步子,回身便是一掌迎面劈开。
殷拂云闪身躲开,李忻第二掌再次攻来。
“殿下……”她急急唤了声,想阻止李忻,李忻却丝毫不停。
门前的亲卫也摸不清头绪,这打法不像是比试切磋,真拳实掌都攻击对方要害,出手凌厉不留余地,一着不慎便是伤筋动骨。
这是又要闹哪出?
亲卫唤了几声,李忻不住手,亲卫也不敢上前拦,立即去禀报闻邯。
在闻邯到的时候,两人还打得难分。
“将军,殿下这又是怎么了?这不是闹着玩的。”高杉担忧道。
闻邯哪里知道。
殷拂云几天前离开军营的时候两人还是好好地,今日刚回来就动手,而且出手这么狠,若非殷拂云身手不在郡王之下,这会儿早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该我问你呢!”他严肃教训。
高杉一愣,问他?莫不是因为李憬的事情?李期的处理没让殿下满意,但也不至于出手这么狠。
“属下也不知。”
“将军,你还是快让殿下住手吧!”这样打法太吓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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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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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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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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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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