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彩锡觉得自己并没有真的睡过去,但是蜂拥而至的醉意令她感到大脑似乎有一瞬间处于梗塞的状态,即便是她努力地想要抬起不断打架的眼皮,却仍然于事无补。
浑浑噩噩间,她再次被带回了梦境中,又一次地看见了那个脚踝上戴着铃铛的孩子。
只不过与前两次所看到的场景不一样,这个孩子此时正坐在一辆价格不菲的汽车,今天的她脚踝上已经摘掉了那串发出清脆声的铃铛,而且也已经换上华丽精美的服饰。
小女孩坐在后排的驾驶座上,整个身子却向车后的场景望着。
朴彩锡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就看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头的高挑少年。
她还是看不清梦中的人,每个人的面孔都被盖上了层层的雾。
朴彩锡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面前的孩子,可是下一秒她却失去了引力般忽然地出现在车窗外边,站在了与那个少年同一平行的空间位置。
明明朴彩锡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地梦到他们,但是心中那股熟悉的悲恸此刻间卷土重来。
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这么难过……
梦中的朴彩锡不断地对自己发出了这样的疑惑,可是还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在悄然抬眼看向少年的顷刻间,她似乎就撞进了那双如梦魇般缠绕着她难以呼吸的黑色大眼。
——没有任何情绪的,有带着一种漠然的冰冷。
…好可怜……
可是她并没有因这双眼而产生任何的恐惧感,她的内心却是徒然升起了对这个少年的怜惜。
怎么办……为什么她会这么想抱抱他……?
即便是不知道任何原因,可朴彩锡还是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她想走上前踏出步伐向那个少年,黑暗瞬间如潮水般将海面中微不足道的她狠/狠地吞/没,坠落的失重感将她带到更深处的地方。
“………………”
黑夜是她最终的归属,所有一切都开始变得冰凉起来,空气因子似乎在逐渐往某个方向不断聚拢,让人难以喘过气的无力的窒感塞压得她根本透不过来气。
耳边好像有什么球类的物质在地上来回跳跃着,好像蚂蚁般密密匝匝地爬至她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彩锡啊……”像极了那个人的声音,又带着一层厚重的感觉,他那从薄唇间吐出字节一个紧挨着又一个,如同音谱上的动人线符号:“我亲爱的彩锡啊……”
梦中,朴彩锡的名字似乎一遍又一遍地被那个人叫唤着,但是她却又听得不真切,她的思绪一直随着徐文祖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流散到很远的地方。
“………”
朴彩锡动了动眼睫,最终还是成功地挣脱出这层黑夜的牢笼。
此时她的额头已经冒着无数的冷汗,后背似乎也有涔涔的液意。
醒来后的第一幅场景,仍然是漫无边际的黑色。
不,不对……这里是……?
脑袋迟缓地作出对这个房间的判断,宿醉的浑浑胀感依旧在头顶上盘旋着,朴彩锡动了动手指,却似乎触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这种感觉是……?
朴彩锡朝着像是人体的软绵绵触感望去,却发现在她的床边,原来从始至终都有一个男人坐在那儿。
朴彩锡本能吓得一惊想要收回手指,好在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发现那个人正是徐文祖。
“彩锡……”徐文祖的声音此刻变得低缓沉重,听起来带着扰人心弦的感觉:“醒了啊。”
此时她的思绪正不断地回归本体,朴彩锡一开始先是“嗯”了一声,但是很快她走发现不对头,忽然从床上弹坐了身上。
“徐、徐医生——?”朴彩锡面色慌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震惊地询问道:“你,你……为,为什么……?”
然而还没有等她问出问题,徐文祖似乎早就踩中了她的心思,微笑地勾起嘴角,耐心地同她解释着:“昨晚彩锡你喝醉了,怎么叫也都叫不醒……总不能不管你,又担心你着凉,所以把你抱回了房间里。”
徐文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房间的四周:“这里是我的房间,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听着他的解释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朴彩锡倒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忽然间,她似乎发现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刚刚徐医生刚刚没有对她用敬语……是吗?
朴彩锡疑惑地抬起了脑袋看向对方,可是瞳孔上的男人却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坐在了床边,只见他忽然伸出了手,在她的震惊中……徐文祖替她抚平了落在肩前微微有些翘起的发尾。
“昨天都已经答应交往了……”甚至从徐文祖吐出的言语中,她都还以为自己改处于睡梦的状态:“……彩锡还要对我用敬语吗?”
徐文祖的声音似乎捎上了委屈的意味,但同时似乎带着几分戏谑,似乎在好奇着她的反应……
朴彩锡的大脑当场就死机了那么几秒钟。
“你、你说什么?”不可置信的疑惑在她嘴里吐出,话语间似乎也变得口齿不清:“什,什么交往?!”
“是啊……正在交往了呢……”徐文祖忽然向朴彩锡靠近了几分,那种带着淡淡薄荷的清香闯进了她的鼻腔中。
他的声音此时却变得低沉却又性感,不断地引诱着猎物上钩:“难道昨晚说过的话……彩锡都忘掉了吗?”
等等,她说过什么话了吗……?
朴彩锡看着徐文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解。可是忽然间,脑海中忽然播放出了在她醉过前的最后一帧画面。
倏忽,朴彩锡的脸渐渐地变得红了起来,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需要我帮彩锡你回忆一下吗……?”徐文祖凑近了她,那种低低的浅笑惹得她一阵心痒,酥麻的声音落至她的耳边:“昨晚,彩锡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对我说……”
“喜欢……徐医生…………”徐文祖恶劣地模仿着她醉酒时的语态与声调,像极了做坏事却也没有得到惩罚的坏孩子,“不过,到底是有多喜欢呢…………?”
“你别说了……”
听见徐文祖这么描述,朴彩锡简直真的羞愧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昨天晚上所发生的却历历在目。
朴彩锡不断地向后靠着,想与徐文祖远一些。可是她向后逃离,他就越是靠近着她,丝毫不给朴彩锡离开他领地半分的空间。
退到最后,朴彩锡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只能被徐文祖禁锢在怀中。
朴彩锡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徐文祖,神色慌乱且羞赧。此刻的她像极了被无路可逃的山间麋鹿,楚楚可怜地巴望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希望他能够心存怜悯网开一面将她放走。xiumb.com
可是。
“彩锡……”
徐文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再次向她缓缓地靠近,那脖间的喉/结似乎上下滚动了一下。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对咬着你的猎兽,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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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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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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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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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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