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停在山门前,问边上的青鸢,“太一这些日子可有见过什么生人?”
青鸢摇头,回答,“陛下自醒来后越发深居简出,只偶尔去趟议政殿。再远些的,大抵就是前两日去了回九灵泉泡汤,不过……”
“不过什么?”
“依着往日,陛下从那儿回来之后大多是心平气和。那日不知发生何事,回来之时整个人气鼓鼓,夜间还听得他在殿内碎碎念。”
帝俊听着,不自觉蹙眉,思索须臾,推翻某个设想,说道,“兴许是近日天气不甚凉爽,又去泡的温泉。热上加热,自然引得烦躁。”
“当是如此。”
不然,总不见得是九灵泉的禁制出错,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进来罢?
想到这里,帝俊与青鸢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
*
龙爹又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醒来之后,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支撑着身子坐起,想去喝点水,却见屋内黑漆漆的,连一点光亮都不透。静坐片刻,他摸索着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坐下,一只手在桌面上寻找一阵,摸到个疑似烛台的东西。他伸出两指在柱身上一抹,轰然燃起一朵小小的火苗。
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龙爹四下观望,发现此处异常陌生。正打算细看,那火苗忽然抖了抖,可视之景也慢慢变得模糊,整个房间很快又恢复原先的黑暗。
龙爹抬手捂住左眼,喃喃道,“终究还是来了吗?”
再见光明,是两三个时辰后的事。
彼时恰逢玄武出房去吃早饭,听得屋里有动静,遂来问情况。
“半夜想来喝水,喝完之后实在倦极,便趴在桌上睡了。”龙爹语气淡淡,客气又疏离。
玄武道,“外头有侍从,你喊一声就行。要同我去吃早饭么?听说雀哥今天摊鸡蛋饼吃,走吧走吧。”
他就这样生拉硬拽,将龙爹给‘请’到饭堂去。
朱雀做的鸡蛋饼的确很香,只是龙爹身子还需调养,只能喝粥。玄武哀叹一声,送过去满含抱歉的眼神。龙爹微微一笑,低头饮粥。
早饭过半,白虎忽然道,“你过去来过九重天吗?”
龙爹抬头,见他是冲自己说话,愣了愣才轻轻摇头,“我久居深海,鲜少出门。”
“是么?那大概是我的错觉。”
早饭快结束时,睡醒的敖丙跟着神鸟官到来,见着龙爹当即飞奔而来,险些把餐桌给撞飞出去。父子俩热络络说了会儿话,敖丙捧着玄武特意给他留的早饭,边吃边不住瞟龙爹,生怕他下一刻又要昏倒。
朱雀难得见着个这般不相信他医术的人,心中难免有点来气,很快寻了个由头离席。白虎因今日还要去议政殿处理公务,陪他们说了会儿话,也起身告辞。
路过花园时,浇花的朱雀叫住他,“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过去见过他?”
“只是忽然觉着面善。”
朱雀提着长壶,认真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似的。可三界中的美人皆记录在册,没道理会忽略他,当真是怪异。”
白虎耸耸肩,看了会儿不远处长势还不错的花,拔步走了。
*
龙爹坐了会儿,想到什么,从怀里翻出一块令牌,递予玄武。
“这是雀哥的令牌,怎么在你手里?”
龙爹担心他误会自己是窃贼,便把当日的事说了。
玄武听完,大笑道,“雀哥还总说我们没脑子,他自己这脑子也不见得有多好。”
说着,他目光扫向敖丙,却见对方脸色有些难看。
“爹,你的戒指呢?”
龙爹先是疑惑,而后如梦初醒般看着自己的左手,五指上空荡荡,要不是无名指上留有一圈浅浅的印记,当真就不会注意到这儿曾套过一枚戒指。
“龙君,你这脑子不会也被雀哥传染了罢?”见父子俩面露不悦,玄武改口道,“我们带你来这儿的时候,你手上就没有东西。是不是你自己之前洗澡的时候摘下来放到哪个地方去了?”
敖丙不住摇头,“我爹这戒指是取不下来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连着手指头一块剁了。”
玄武道,“看来是个认主的宝器。这等宝器脱离主人,无非两种原因。”
父子俩忙问是哪两种。
玄武扬了扬下巴,对他们期盼的眼神很是受用,“第一个是宝器发觉主人面临生命危险,牺牲自己拯救。至于第二个嘛,当然就是它找到与之关联更深的主人,背叛了现在的。”
第二个原因成功惹恼龙爹。
“我就是它唯一的主人!”
玄武惊觉失言,闭嘴不再多提。龙爹见自己失态,忙冲他道歉,可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舒坦,没多久就道了句失陪,离开饭堂。
敖丙没有跟随,迎上玄武不解的目光,“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追上去?爹爹的性子向来如此,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我过去不知情,不顾青灯爷爷阻拦跑去安慰他,结果被他提着丢出房门,别提有多丢人。诶,你别笑啊,这不是笑的时候。”
“所以,那戒指对你爹很重要?还有,我一直很好奇你娘生得什么模样。”
依着玄武的想法,敖丙既然生得与龙爹不像,那便是更像他娘。而长得像太一的女子,无论如何,他都是想去瞧瞧的。
敖丙垂下眼帘,“我没有娘。”
“不可能,我可没听说女娲娘娘又捏了条龙出来。奇怪,我为什么会说又?”
“没有就是没有。我吃饱了,回房了。”
玄武快步赶上去,“诶,不是说好要出门转转吗?”
*
太一听过禀报,紧绷着的唇角稍稍缓和。
待人走后,来续茶的炎鸢忍不住问道,“玄武又去挑战神农上神药庐的结界了么?”
“不是玄武。”
“那是白虎?”
“也不是。”太一甩了下袖子,“查到小六和霜金去向了?”
炎鸢称是,“六殿下正在陈塘关李靖府中做客,那李靖的幺子乃太乙真人之徒。至于霜金,先前有族鸟见过他,他一路向西,说是要去寻人。”
“寻人?它长居九重天,能认识下头的什么人?”
“这……”炎鸢面露难色,获得太一免罪指示,缓缓道,“他说,他要找小光。陛下?陛下!来人!”
“不必喊人。”太一按住莫名开始疼痛的头,“且下去罢,毋需多言。”
炎鸢停了好一会儿,见太一脸色有所好转,这才躬身退下。
小光,小光。
太一口中、心中反复呢喃,每念一次,脑袋、胸口的痛楚就会加剧一分。
“我赠你永世的安宁。”
耳畔响起轻柔的声音,声过之后,疼痛渐息,双眸清明。太一疑惑地打量自己一番,纳闷怎么忽然倒下,没想多久,起身回寝殿。
*
龙爹一动不动地注视左手无名指许久,上头空空如也,他的心也是空落落的。
戒指是他有记忆以来就戴着的,虽不知来处和用途,但好歹跟着他这么多年,多少都是有些感情。如今悄无声息地消失,他自然是没法忽视。
正郁闷着,门外骤然响起敲门声。
是朱雀来请脉。
龙爹迎了人进去,顺道把门带上。朱雀把脉时例行问了些问题,收回手时说道,“听闻你学过医术?师父是谁?”
“只是偶尔翻翻书,知道点皮毛,搬不上台面。”他想了想,又道,“上神,我这身子可还有大碍?”
朱雀:“好生养着罢,别太操劳。对了,令牌我已收到,多谢。我听说你丢了东西?作为报答,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龙爹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就他这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于是点头同意。
朱雀微笑,“我稍后便着人去查,在此之前,需要你告知那东西的模样。”
龙爹三下五除二在纸上画好图,朱雀拿过一看,这戒指普通到他能到仓库里抓出一大把来,找起来如同石沉大海。但他向来是个重信之人,半晌后回道,“我尽力罢。”
“多谢。”
“对了,我一直忘记问你的名字。”
龙爹回说叫敖甲,朱雀对此直摇头,让他说实话。
“这便是我的实话,信或不信,全凭上神您自己的判断。”
“并非我不信,纵观四海龙族名册,就没有叫敖甲的。你令我如何信服?”
龙爹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曾从青灯爷爷那儿听过,朱雀时常会代理龙族的事务。久而久之,龙族的事找他都比找青龙来得有效。在他面前,自己是断然不能再扯谎了。
“我不知道。”龙爹说,“我一直记着自己叫敖阳,可那天霜金忽然告诉我,敖阳另有其人。既然我不是敖阳,那我又是谁?上神既有神通,可否请您指点迷津?”
朱雀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纠结半天,最终还是应允。
他请龙爹闭上眼,伸出食指点在对方前额,注入法力。出乎他意料,龙爹的识海非常简单,几乎一眼就能看完。这些记忆是真实的,朱雀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人分明不是敖阳,又怎会有敖阳的记忆?难不成是哪个战死龙族复生,假借了他的身份不成?
想到这里,他又注入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驱离当前识海。在他眼里,万物皆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印记,即便被他人抹去或篡改,依旧能找到蛛丝马迹。
法力在识海中四处探索,骤然,朱雀察觉某处断断续续地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这与他之前查看的完全不同。他心中一喜,迁移法力朝那处寻去。
将要窥探一二之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钟响,沉重又富有威力,顿时把他的法力给弹了回去。后续不管朱雀再如何试探,都无法找到先前的波动来源。
过了不知多久,龙爹睁开眼,询问结果。朱雀悄然避开他的眼神,说道,“你叫敖白。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罢。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新得名的龙爹欣然送人到门口,朱雀着他不用再送,隐身消失。
“敖白?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龙爹返身关门时,小声说道。
事实上,这名字是朱雀胡诌的,皆因龙爹喜穿一身白。而对方的真实名字,他根本没有半点头绪。只不过,正是这次的查探令他确定了一个想法——这个龙族身上必定有秘密,这个秘密不见得惊天动地,但定然不容小觑。
只是,那个钟声是怎么回事?
*
太一手握竹简,不悦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次。”
“我说,”朱雀抬高声音,“我可能听到混沌钟的钟声了。”
“青天白日就在本尊这儿说胡话。那钟是本尊的法器,它要是响了,本尊岂会不知?还需由你这个外人来提醒?”
朱雀承认他这话说得对,但他同样相信自己的判断,继续道,“你可曾把混沌钟送人又或是暂存他人处?”
问话刚出,他就收到来自对面极为狠戾的视线。若不是朱雀法力高强,早就命丧当场。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四肢出现了轻微的麻痹感。
“混沌钟守护三界众生,是本尊不可或缺的宝物。送人?暂存?本尊要是干过这些事,就把脑袋砍下来给那个叫烧饼的孩子当球踢。”
“……他叫敖丙。还有,为什么给他,而不是给我们?”
太一冷哼,“本尊高兴,不行吗?”
听他这么一说,朱雀逐渐打消了念头。如太一所言,混沌钟重要至极,不会轻易赠给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甚至连身份都存疑的人。可他那时候听到的钟声又是来自何处?
回过神来,就见太一的脸色黑如锅底。
“你又怎么了?最近看你狂躁得很,是不是求偶期到了?需要我给你找只雌鸟么?”
“滚你的雌鸟!”太一骂道,“一个个没完了?怎么的?本尊孤身一人碍着你们眼了,碍眼就不要看,本尊也乐得自在。”
朱雀一听,心中暗道,得,这孤巢老鸟又开始乱叨人了。m.χIùmЬ.CǒM
太一骂了两句,见朱雀不搭理他,自觉没趣,转去拿茶喝。
朱雀又等了小半刻,确定对面不继续骂,这才继续说道,“那位龙君的身子好些了,但请你短期内不要再去找他,省得又把人吓着。另外,九灵泉的事我听他说了,他不是故意为之,还让我向你说声谢谢。”
瞅瞅太一不理人,朱雀转身走了。
两口茶下肚,太一心里犯起嘀咕,哪个龙君,九灵泉又发生什么事?
他不禁摇头,看来朱雀也老糊涂了。
*
青龙扫一圈倒地的人,朝对面招了招手。
对面草丛发出一阵骚动,自其中窜出只看不出毛色的小兽,四爪刨得飞快,眨眼就到青龙脚边,冲他嗷呜嗷呜直叫。青龙躬身,在那小兽额上点了下,小兽身上登时发出璀璨光芒,身形徐徐拉长,最后变成了个少年。
“霜金?你怎么在这里?六殿下呢?”
霜金见救命恩人竟是青龙,不顾身上脏污,直凑过去紧抱住他一只手臂,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青龙皱了下眉,稍稍侧了下身子,顺道罩起个绝音结界,省得被他的哭声震聋耳朵。
霜金这一哭就是小半天,哭声渐止之时,天都黑了。
两人就近找了个山洞,就着明亮的火光,霜金把这些天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
“你要找敖光?”
青龙大半身子隐在暗处,显在明面的脸严肃异常,看得霜金一颤再颤。他踌躇许久,发出一声嗯。
“找到之后呢?再引发一次动荡?”
霜金直否认,“青龙上神,你分明知道小光当初是被迫为之。况且,他是你的族龙,是你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你何必这样绝情?”
“若你弟弟干出当年那些事,你如何做?大义灭亲还是包庇到底?”青龙低沉的嗓音在洞中回荡,“再者说,你又怎知这结局不是小光想要的?他当初既然选择堕入黑暗,你如今又为什么硬要他重见天光?”
霜金双手交叠在一处,头快垂到胸上,过了会儿,闷闷道,“可我真的很想他。我在那个孩子身上感觉到他的气息,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会再去打扰他的安宁。青龙上神,看在我这三百年来一直遵从命令,守着太一陛下的份上,你就通融一回罢。”
回应他的只有噼啪作响的火花。
霜金自嘲地笑了声,挪挪身子,靠到石壁上,抬手抹去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眼泪,悲伤与不解翻涌而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良久,久到霜金快要睡着的时候,青龙的声音有些模糊地传了过来。
“只这一次,下不为例。还有,我会清除你这次的记忆。”
霜金一下子蹦了起来,顾不上后脑的疼痛,大声喊了声好。
青龙看着他,暗暗叹了口气,一个个别的学不好,学朱雀扮可怜倒是顶尖。
龙冢在极南之地,一路走来,四季皆能度过。
那是座孤岛,四周弥漫毒雾,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霜金亦步亦趋地跟在青龙身旁,岛上四处都是阵法,毫不夸张地说,已然到达三步一个小阵法,十步一个大阵法的境地。他突然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要不是当初被那群修道者困住,没准儿他真就只身前来,然后死在这里。
到那时,真就是三界无人能寻到他了。
“到了。”
霜金站在两扇厚重门前,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穿过这道门,他就能见到小光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这么久不见,他会不会不认识自己了?他想了很多,一时没有听到青龙的呼唤。
青龙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句,霜金这才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进去。
门里是条又黑又长的甬道,青龙没点墙上的灯,就这么摸黑过去。好些时候,前头有了光亮,又是一扇门。青龙道了句退后,接着开始施法解除门上禁制,禁制退去,门自动打开。
偌大的宫殿除了四面墙就只有最当中的一方冰床,冰床之上亦罩着一层厚厚的冰,只能隐约看见里头躺着一个人。
“奇怪。”青龙忽然道。
霜金搓搓手臂,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这里好冷,青龙上神,你不冷吗?”
“四周都是万年玄冰,不冷才奇。”
言毕,青龙神态自若,缓步上前,双掌交叉朝下,停在冰床上约一寸之处,口中默念咒语。待咒语结束,手掌同时往回一收,那冰床也随着他的动作打开,展露其中的人影来。
霜金咬咬牙,顾不上彻骨寒冷,忙不迭凑过去查看,眼神触及熟睡之人面容之时,身子犹如雷劈,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躺在冰床里的压根儿不是敖光,而是化为人形的霜金弟弟,虎麒麟小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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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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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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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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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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