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恢复点意识，他也顾不上这是哪里,这人是谁,上去就是一记飞踢，直把人踹进池子,而后用身上仅有的那点气力化龙飞走。
救人反被踢的太一：“……”
过去好一会儿,池子上空回荡起怒吼声，“你这混账！”
随后,是一阵咳嗽声。
再说龙爹，躲过巡逻看守回到自己的房间,外衣只脱了一半，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趴在床上睡着。期间，他做了个梦,一个算不上长也算不上短的梦。
选拔赛仍旧正常进行，没有得到龙爹指示的敖丙只得不断战斗,以武战魁首的身份进入文试。
他写得一手好字,问题答得也精彩,批卷的神仙们称赞不绝，将之奉为文试魁首的热门人选之一。
文试不比武试，除去先前那批着实无法瞧上眼的答卷外，倒是涌现出一批差强人意的。
待批阅完敖丙的卷子,考官们便将自己挑出的卷子汇总,封印好进特制的盒中，着专人送去四神殿。
朱雀因着丢了通行令牌,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不光不想吃饭,还不想做饭。至于这二审卷子的事，自然更是不愿意理睬，除非这些卷子里夹着他的令牌。
“龙族的事情，找我朱雀干什么？”
只这一句，就把试图劝解朱雀批卷的考官们噎得无话可说。
青龙很快收到消息，让考官把卷子先送到他那儿去，至于旁的一句没说。
能送到他们这儿的考卷已不算多，但依旧有三四十份。青龙向来不爱与这些洋洋洒洒的文章打交道，可朱雀闹脾气，玄武他俩不靠谱，只能由他硬着头皮来。
“实在不行，你就抓阄。就算文武试魁首不是同一个又怎样，大不了让他们参加殿试呗。”吃晚饭的时候，玄武嚼着一口饼说道。
青龙皱眉，“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这哪里是馊主意？以我们的法力，这抓阄就是问天，得来的结果即天道的回答。天道选中了他，那我们就得接受。”
青龙注视他须臾，低头咬饼。琇書蛧
“雀哥这心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我想吃他做的肉饼，而不是现在这个猪都不吃的面饼。”
“那你还啃得这么起劲？”
“闭嘴白虎，吃你的饼去！”
青龙道，“总会好的。对了，白虎，吃完饭别忘了吃药。”
白虎答应一声，往嘴里送进一口粥，显然也是觉着这饼干巴得难受。
饭毕，青龙回到书房，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默念好一会儿后，闭眼伸手到小山般的卷子里抽出一张，纠结好半天，唤来一人，道，“文试魁首已定。”
来人看完序号与名字，当即赶去告知考官们。
＊
龙爹迷迷瞪瞪醒来，见外头燃起灯火，遂下床把屋里的蜡烛也给点上。
刚点好不久，就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来客他不认识，但见衣着打扮当是天界中人，他赶忙行了一礼。
“龙君不必客气，我等只是来传消息的。”
“可是我儿在比试中落败了？”
不似常见的落寞或气恼，龙爹脸上更多的是喜悦与兴奋，登时把传话的两名仙君闹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一会儿，另名仙君清了清嗓子，道，“小龙君文试落第……”
“好，我天亮之后就带我儿下凡，有劳仙君走一趟。”说着，龙爹就要送客。
那仙君按住门框，徐徐道，“但因他是武试魁首，需与文试魁首一道参与殿试，届时还得由龙君作陪。”
“啊？”
等龙爹反应过来，那两名仙君早就没了身影。
两天后，龙爹如愿在九重天一处大殿门前见着敖丙。敖丙一见着他，当即飞奔过来，眉眼间满是说不出的懊恼。
“爹，怎么办，我拿到第一了。”
他这话差点把边上的文试魁首气得鼻歪，对方冷哼一声，跑去找自己的长辈。
“爹不是教过你，必要时刻可以示弱认输吗？”
敖丙一听，更是纳闷不已，“我的确这么做了，可边上的监考官以为我是打累了，就带我去边上休息。我这么一休息，有的人就以为我后头会全力对付他们，就弃权了。”
“……”
一时间，龙爹着实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是幸运还是不幸。
正郁闷着，一名仙子自殿中款款而出。
“我乃绿鸶，是你们的领路神鸟官，请四位随我入殿罢。”
言毕，她眼神都不多丢一个，顾自带了两个神鸟官进去。
依着绿鸶原本的安排，她这天是要去女娲殿帮女娲娘娘制花蜜。谁知手气实在太差，连输几把牌，只得跟赢家交换，过来这儿当劳什子领路鸟。
领个鸟路啊！比起听这些人呱唧呱唧地说各种大道理，她更想去摘花吃啊！
“且在这儿稍作等候，上神们稍后便会降临。”没等他们回答，绿鸶又甩下个美丽背影，很快消失得无影。
那文试魁首抱怨道，“这九重天的人都这么目中无人吗？我可是四海龙神的候选人之一！”
敖丙没有附和，但心里不住点了好一阵头，点完之后，又实在不太舒坦，于是拽拽龙爹的袖子，凑过去耳语道，“爹，你是不是也觉得刚才那个姐姐没礼貌？”
“她就是这性子。”
“你认识她？”
“嗯？”龙爹愣神，“不认识，只是直觉罢了。”
他没有告诉敖丙的是，他见到绿鸶第一眼时就觉得她非常眼熟。可在他的记忆里，他并不认识任何一个鸟族，更不提神鸟官。
静站片刻，自外头次列进来两队神将，分立左右。神将立定，就听外头一人高喊起几名神仙的名号。
被点名的神仙们陆续入内，敖丙认出其中几人，对龙爹道，“那位就是让我休息的考官，还有他，文试时老在我边上转悠，后来还帮我磨了墨。”
“听上去倒是挺平易近人。”
“太近了，还有个考官偷偷问我是不是有题目不会，要是不会的话，他可以重新出卷。”
龙爹：“？？？”
考官们落座之后，挨得近的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当然，用的密语。
【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太一陛下真的跑来考试？图什么？他又不是龙族。】
【陛下脾气向来古怪，或许是来测试这批龙族的资质。】
【测试他们？我看是来测试我们吧？我可听说了，有几位神官大人可对陛下殷勤得很，怎么的，你们当真以为陛下会把这点小恩小惠放在眼里？】
……
一行人还在你来我往，进行法力比拼，忽地，一股强劲力量袭来，将这场无聊的博弈打断。
众人抬头，就见一抹青色身影傲然走过。
“青龙上神！”
青龙充耳未闻，与其他三个兄弟在主座坐下。玄武刚刚坐定，突然诶了一声，见大家看他，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理会。
“你诶什么诶，有东西扎你屁股吗？受着。”
“……真是好狠心一朱雀。不是，你看那个小孩。”
“哪个？诶？”
白虎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同样不自觉地诶出声。
“诶什么诶，是没见过小孩么？”青龙不解，“嗯？这……”
在三人‘你怎么不合群’的眼神中，他俯身去问朱雀，“那是太一吗？”
“他怎么这么无聊？而且，他号称自己是三界最聪明的人，结果当了武试魁首。不行，有点好笑。”
“那还要殿试吗？总不能让太一去当四海龙神吧？”玄武问。
底下人对台上突然凑近开小会的四个脑袋表示疑惑，胆子稍大点的，深吸两口气，出声提醒。
青龙最先回过神来，叫停小会，用密语传信道，“要不这样，到时无论太一答得如何，都让另个龙族赢罢。”
“可行。”.
青龙颔首，冲台下提出第一个考题。
＊
帝俊收起神识。拧眉看向边上正在替羲和试味的太一，“太一，你最近很闲么？”
“不闲，忙得很。怎么，又是谁皮痒想挨揍了？”
所谓的挨揍，其实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切磋。
“大师祖常说人菜瘾大，说的就是这群人罢。兄长，这回又是谁？”
帝俊道，“四海龙族。”
“嗯？”
“把你的分影收回来。本尊知晓你任性，但你再看不上四海龙神选拔，也不能亲自去参赛。”
还在揉面的羲和娘娘一惊，“太一，你就不怕庚辰知道了，从三十三重天外飞回来打你么？”
“本尊对这什么选拔赛没兴趣。兄长，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帝俊吐出一口气，拿过一块花饼，“你自己听听不就知道了？”
太一扫他一眼，不大情愿地发散神识。
听着听着，那不耐烦的神情逐渐变化，旋即，太一化风而去。
羲和娘娘稳住险些被他刮倒的茶杯，与帝俊相视苦笑。
＊
朱雀自第一道题开答后，这手就没从额头落下来。
为公平起见，他们出的题目虽难，但尽量没有超过三界的知识范畴。
可敖丙答得流利，衬得对手像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子，虽然那位文试魁首同样给出还算圆满的解答。
玄武：【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不会真要判太一赢罢？】
朱雀：【这不开玩笑呢吗？一只金乌成了四海龙神，就不怕四海龙族反叛？不对，依太一的性子，肯定会把他们打到服气。】
白虎：【然后庚辰再过来把他打到服气。】
玄武、朱雀：【……】
站在底下旁观全程的龙爹忍不住挠头，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台上这四名上神从进来之后就不太对劲，不止不对劲，甚至还有点不正常。
而这些不正常的展露，似乎都是在见到敖丙之后？
正想着，殿外骤然涌来一股极强的气息，场上除四神外的所有人全然因这力量屈膝跪地。
眼前要么是熟人，要么是不入眼的人。
太一的目光很快落到殿中央的四人身上，尤其是靠左的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看上去就六七岁的样子，半低着头，要不是太一威压太强，他早就仰头瞧情况了。
至于大的……
越看越眼熟。
龙爹察觉头顶有两束难以忽视的视线，强撑着抬了下眼皮。
这一眼，如飞瀑撞岩石，又如烟火绽夜空，瞬间刹那定格成永恒。茫茫天地，斗转星移，仿佛一切都蕴含在这相对的四目之中。
下一刻，太一犹如醍醐灌顶，一阵难以名说的力量自头顶传至脚底，又从脚底原路返回，最后化成薄薄朱唇间轻吐出的四个字——
“你这混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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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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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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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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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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