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富有节奏的声响再一次响起。
左天问目光盯着叶向高,果然这家伙一早就看出来了问题。
沉默不语,这叶向高来找自己,这是试探,还是有着别的目的?
思绪在脑海中绕了一圈,左天问这才轻声开口。
“叶大人何出此言?”
否认?这件事情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左天问假意的否认反倒是徒增笑语。倒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一拳打来,百拳莫开。面对这种老狐狸,最好的办法就是开门见山,不按套路来。
听着左天问的话,叶向高手里端着茶杯在那轻笑。
“陛下这招借刀杀人,刚登基的时候就用过一次,还当老夫看不出来吗。”
茶杯盖轻轻的敲打在杯沿上,发出的脆响有些悦耳。
“信王确实不堪大任,性子太寡断。眼界也小。作为皇帝,信王的谋略不够看的。”
“但是!这大明终归是姓朱的!这江山,除了信王,还有其他人能做吗!莫不成你左天问,对这个位置也有着窥探!”琇書網
叶向高凌厉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左天问,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的扔在桌子上,发出了震响。
“大人!”
指挥使司的大门忽然被撞开,外面守候的青龙与金跃闯入其中。
刚刚发出的声响,让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滚出去!”
严厉的声音响起,叶向高的目光望着青龙与金跃,内阁首辅,朝中权臣的气势浩然间迸发出来。
明明没有丝毫的修为,但此刻的叶向高身上,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压迫感,那是久居高位的权臣气概。
不过青龙和金跃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位置上的左天问。
随意的挥了挥手,左天问示意他们两人退下。
两人皆是被叶向高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刚刚那蓦然出现的气势,将他们两人都吓了一跳。
左天问的眉眼,从青龙和金跃两人的身上扫过。
叶向高本身就没什么修为,就算是想对自己动手,也只是有心无力,这两个家伙还是被叶向高的名头个吓到了。
变得有些一惊一乍的。
看到了左天问的示意,青龙和金跃双手抱拳,默默地退了下去。
的确,叶向高身上的气势,哪怕没有丝毫的修为,也让他们两个人的心中有些紧张。
临走前,将房门重新带上,隔绝了屋外的风雪。
直到房门将最后一丝的光影隔绝,叶向高的眼睛才重新看向了左天问,冷笑一声。
“左大人真是好大的本事,整个锦衣卫倒是成了你的一言堂。”、
“锦衣卫本身就需要行令禁止,只听我的,对锦衣卫和陛下来说都是件好事。”
没有理会叶向高话语中的讥讽,左天问倒是感觉这家伙有点意思。
虽然叶向高看起来对他和天启的计划十分的不满,但言语和态度之中,表达出来的确实对自己的威胁。
这叶向高,担心的不是信王不能登基,反而叶向高自己对那朱由检都有些看不上。
这家伙,担忧的,是怕自己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仗着天启对他的信任,想要霸占大明的江山。
看不出来,这老家伙,似乎还是个忠臣?!
眯着眼睛,左天问盯着叶向高的面孔看了半晌,忽然左天问笑了起来。
笑起来的不仅仅是左天问,还有这叶向高。
这个老狐狸,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脸上一脸的祥和。
脸上的笑容,让他那苍老的面孔堆满了褶子,就像是一个干瘪的老地瓜。
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左天问的内心却无比的冰寒。
马德,这些老硬币,说话都满是陷阱,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对方的道。
这叶向高方才怒气冲冲的样子,根本不是在责问自己,反而是一种表态和试探。
在告诉左天问自己的站位。
当然这话是最隐性的存在,如果左天问想不明白,只能看到表面。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指不定就会透露出一些,自己和天启的计划,让这个老狐狸顺藤摸瓜的将事情猜测清楚。
左天问和天启的计划,肯定是不能透露出去的,这叶向高虽然表明了自己态度,不过能不能信任还是两说。
“东陵君子那些人,肯定要除掉,他们对大明来说根本就是蛀虫。”
毫无遮掩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叶向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想要询问左天问的意思。
左天问自然要讲自己的条件说出来。
勋贵世家基本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在这朝堂之上,影响力最大的就是那勋贵世家。
没了魏忠贤的压制,没有了勋贵世家的干扰,再加上现在朱由检暂代朝政。
可以说,在大明末年的朝堂,东陵党朋已然成了最大的霸主。
他们是左天问和天启,最后的目标,也是这大明王朝之上,最根深蒂固,最难对付的毒瘤。
左天问和天启,甚至已经做好了忍痛割肉的准备,哪怕这大名的朝堂会出现短暂的崩溃,也要强行将这些东陵党朋从朝堂之上根除掉。
军队在手,这京城之中,只剩下三个营队在镇守,一个是高元良在统领,此刻还驻扎在京城外面,筛选着每日京城的人员。
另外两个,一个马升掌控的大内营队,虽然帮不上忙,但至少能够控制住场面。
凭借马升的手段,这段时间,将里面的刺头解决,问题不大。
最后一个营队,直属于兵部管理,原本是被勋贵世家曹家控制着,不过此刻,也落在了孙承宗的手里。
三个营队,在加上左天问的锦衣卫,将朝中的这些东陵君子物理拔除,不算什么难事。
听到左天问的要求,叶向高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点了点头。
“没问题,不过重要的位置暂时还不能动,大明王朝需要稳固。”
事已至此,别人看的不明白,但是叶向高自己却看的极为清楚,左天问这话看似是在与自己商量,其实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京城的军事力量已经被左天问牢牢地的掌控,外面的军伍,有着孙承宗,袁崇焕和熊廷弼这三座大山,其他人也根本不可能撼动。
还听说最近身为勋贵的常家,也入职了军伍,显然是想在这里分一杯羹。
常家身为勋贵世家,能够在这次清洗之中活下来,那是左天问和孙承宗一起出手的结果。
所以常家的加入,对于左天问和天启而言,是对军伍之中加上了一层保险。
东陵君子的延续是不可能了,哪怕同样是身为东陵学府出来的叶向高。
对于这一件事情,也是极为认同的,不仅仅是左天问和天启,完全有能力将所有的东陵君子解决,同样也如左天问说做的。
现在的东陵党朋,已经不再是曾经汇聚在一起志同道合的朋友,反而更多的是陷入党争的贪婪之徒。
在内阁呆了这么久,叶向高早就将这件事情看的明白。
谷</span>但是与天启和左天问不同,叶向高对于大明王朝的稳固,看的更加重一些。
东陵君子的拔除,需要在大明王朝稳定的情况之下才好。
这是他身为内阁首辅的职责所在。
“可以,但是那些家伙,就需要叶大人出手了。”
对于叶向高的要求,左天问思索了一番也同意了下来。
重要部门的稳定,对于左天问来说并不是坏事,朝堂的稳固,反而能够让他们更快的加速,对整个大明王朝官职进行更替。
这样解决东陵君子的影响,就能够被压制到最小。
“那些家伙我会解决的。”
听到了左天问的话,叶向高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看似权利很大,不过在面对拥有军伍实力的左天问和天启面前,其实毫无办法。
如若他们两人,强行撕开表面的这层和谐,整个朝堂之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压制的住。
这也是为什么叶向高,一直在帮助东陵君子压制皇权的原因。
平衡之术不仅仅是帝王术,更是这朝堂之上的法则,唯有相互压制,这朝堂才能够在安稳的局面下走的更远。
不过此刻的大明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平衡不再是延续朝堂稳定的方法,反而成为了一种限制,让大明破后而立的决心都无法得到施展。
这才是叶向高,最终选择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缘故。
毕竟如果他一直出面周旋,还在不断的对天启和左天问产生压制的话,大明,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如果你们动手,记得提前通知我,我会让六部的主要人员配合你们行动,内阁我压制得住,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
站在房间的大门处,叶向高冲着左天问说了一句。
自己想要的事情已经商量妥当,这锦衣卫的指挥使司,叶向高并不想待得太久。他的老师,曾经就会被关押在这里面病死,对于锦衣卫,叶向高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是身为大明的臣子,他也清楚,锦衣卫的存在也是必须的,这是对大明官场的压制与监督。
平衡之术,无处不在。
叶向高走了,大门开着,外面的风雪不时朝着房屋内呼啸。
白色的冰晶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为了一滩积水,让干燥的地面,出现了一个深色的水渍印迹。
叶向高来找自己,对于左天问来说,有些出乎意料。
尤其是叶向高的态度,这个将天启和朝堂压制了数年的内阁首辅,想不到最后,看的竟然比任何人都要透彻。
叶向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白皑皑的天地,仿佛将一切都淹没的没了声息。
这世界上许多事情,都无关对错,只是立场。
这个时候,左天问对这句话的理解,更为透彻了一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庙堂之上,这句话,可能更加的显著一点。
曾经的大明走到了穷途末路,或许,也是一种无奈的吧。
百年过往与君说,风雪落满长安道。
白雪之中,左天问手指轻轻敲打在桌椅上的轻响,在这呼啸的寒冷之中,不断回荡。
——
啪!
沾了水的牛皮鞭,不断抽打在背部,皮肉飞绽,留下了一道鲜红的伤口。
鹅白色的大雪落在皮肤上,冻得发紫,无数的士兵站在这大雪底下,根本不敢动弹,望向最高处的目光中,散发着恐惧。
手中握着的,是锦衣卫的绣春刀,马升端坐在最高处的椅子上,仿佛天空中的白雪,在他的面前,好似无物。
毫无感情的目光,冰冷的看着底下躺着的四名士兵,还有两个头颅被马升放在了脚下。
这几人,都是营队之中挑事最多的刺头。
原本马升顾忌这左天问的计划,一直没敢有所动作,但既然自己大人都让他放开手去做了。
马升哪里还会理会这些家伙。
要是在辽东,这些人的脑袋,早就一起被放在了京观之中。
凄惨的叫声不断地响起,疯了一般朝着所有人的耳朵中挤去。
每一声惨叫,都会让众人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有所动作。
今日的将军,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的狠辣起来,令营队之中的士兵没有想到。
寒冷的空气吹过裸露的面孔,冻得人鼻孔发红,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敢有声音。
所有不听话的人,脑袋都已经放在了将军的脚下,而另外一些挑事的人,现在正在挨鞭子呢。
沾了冷水的牛皮鞭,韧性更强,抽在人的身上,就仿佛是被铁刺拉过一样,血肉模糊,哪怕愈合了,都会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将军!人昏过去了!”
行刑的军官走上前,冲着最高处的马升说了一句。
但是马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漠的挥了挥手。
“辣椒水呢,冲上去,人醒了再抽,三十个鞭子,他们自己说的,死了也要挨完。”
身体忍不住一颤,这军官却不敢抬头,只能沉声应了一句。
抬头看着还在下雪的天空,这三十鞭子抽下去,这几个家伙,就算不死,身上的这层皮也要没了。
至于反抗?别开玩笑了,这游击将军可是陛下钦点的,这些家伙敢在军中哗变,没有诛九族,都已经是将军法外开恩了。
摇了摇头,军官指挥着手下将准备好的辣椒水浇了上去。
这些家伙,真的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将军那身上的杀气,一看就是战场中下来的狠人,这些家伙还想拿捏对方?
一群王八羔子,害的整个营队都跟着受苦。
辣椒水冲刷着满是伤口的背部,很快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直接冲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紧接着,鞭子抽响的声音,又在这营队里响了起来。
这些家伙,认罚的时候说自己愿意令三十军鞭,今日马升就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受罚。
三十鞭子,一下都不能少!
扭过头,看着自己身旁候着的千总,马升轻声开口。
“跟下面人说,今日是发军饷的时候,但是因为这些家伙,大家的军饷,下个月再发。”
面色一喜,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望着马升,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这千总直接跪在了马升的面前。
“属下替大家伙儿谢过将军!”
摆了摆手,没有理会这千总的话语,马升的目光看着底下受罚的这几人。
打一棒给一个甜枣,这招,马升早就跟着自己大人学了不少。
同样是军伍出身,军伍中人在意什么,马升比他们自己都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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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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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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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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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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