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个士兵左右审视了眼前的两人一番,确认只是普通的阴差,又看到了两人的令牌,摆摆手说道:“这里,即使有上头的令牌,也不准随意进入,你们应该是新人,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也罢,赶紧离开,莫做停留,不然可不见得有好下场。”说完,那高个士兵不去看身旁两人,笔直地往前走去。琇書網
这士兵应该是在这附近巡逻,碰巧遇到我们。陈昊轩这般想道,却冷不防被玉玲珑拉扯住,拽向一旁便狂奔起来。
陈昊轩只觉手腕皮肉被她抓得深痛,忙一把挣脱开,说道:“你干嘛突然不置一言,便强行拉我?”
玉玲珑道:“你是傻子吗?那士兵的话你没听到吗,这里是冥府的禁地,不可乱入。”
陈昊轩道:“这里不过是一寻常小道,怎么就是禁地了,莫不是这种地方就是所谓的‘地池冥渊’?”
玉玲珑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这里是阎罗殿与修罗殿的夹缝中,那阎罗殿是前九层的地狱,修罗殿是后八层的地狱。。。”
陈昊轩不禁问道:“不是说十八层吗,照你这么计算,那最后一层在哪?”
玉玲珑道:“那不是重点,我要告诉你的是,虽说十八层地狱是为一个整体,但每层之间都存有狭缝,尤其是前九层与后九层之间的空当,没人知道这空当里面会是什么,传闻进入这空间的缝隙的人,不管有何神通,都再难生还,活着的被折磨至死,死后的被碾压成粉末。比起那地狱,这些破碎的空间狭缝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陈昊轩笑道:“既然进入这缝隙的人无一生还,那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些事的。”
玉玲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但那些活得长久的冥府老人却是清楚的,我身为泉州助理,已任阴差二百七十三年,虽是年轻,但这大大小小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我出任助理那一日,便被告知这禁地之事,万万不可轻入。”
陈昊轩心底暗笑:二百七十三年,也敢说自己还年轻,也不知阿B哥与汀紫干了多少年了。他心底暗暗算计了一番,随即又想到那消失的影子,会不会进入到那冥渊之中,他想到此处,忙问道:“那这冥渊到底在哪,如何进入?”
玉玲珑道:“这事鬼晓得,我只知道那冥渊附近的守卫皆是身着绿装的,所以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她小心地打量了一下脚下,冲陈昊轩焦急道:“咱们别管什么冥渊了,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陈昊轩心中对那神秘的影子仍是十分在意,以先前所见,那影子似乎只有自己才看得见,像玉玲珑和那些守卫,虽然本领都在自己之上,却未发现那诡异的影子。总不会是幻觉吧?可这地底冥府之下,又怎么会有幻觉?他不由转过目光,看了眼远处,那里是修罗殿,如玉玲珑所言,正是掌管后八层的地狱宫殿。陈昊轩心底一阵猜忌,脑中满是疑惑,刚要提步向那修罗殿走去,却又被玉玲珑拉扯道:“赶紧离开,莫做停留,别被无谓的好奇心害死自己。”
听她这般说,陈昊轩也觉此地处处透着古怪,罕至的人烟,奇怪的守卫,两旁似有风声,却未见风动,他心底的不安慢慢浮起。何必多作怪,便只当是幻觉好了,这般想着,陈昊轩心底也有了退心。岂料在这一刻,陈昊轩的双眼又传来一阵刺痛,他赶紧闭上了双眼,但这疼痛是从内里发出,他只觉瞳孔中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着。
“救我,救我。。。”
脑海中又响起了那古怪的声音。陈昊轩痛苦地叫了一声,挣脱开玉玲珑,猛一睁眼,竟看到那鬼影正直直地站在自己面前,两人不过一点鼻之距,但他却看不清那鬼影的样子,更确切地说,那鬼影没有五官,就像无脸男一样。
那鬼影近在眉睫,陈昊轩忙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处于一悬崖上,后头一阵风吹过,但听风声,陈昊轩控制不住地向前迈出了一步,随后,他,坠落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他回过神来,看到的不是阎罗鬼殿,不是苍凉小道,没有蒙着面纱的玉玲珑,没有对他不屑一顾的门前守卫,更没有说着“此地是禁地”的绿衣士兵,眼前只有虚无。
他很确定自己是醒着的,但双眼却被蒙蔽住,全身无法动弹,只能下意识地知道,自己在飘荡着,至于那飘去的方向,和前方所到之处,他却是不清楚了。
过了很久,他感觉累了,便忘却了一切,渐渐地沉睡过去。
再次苏醒,也不知过了许久。陈昊轩睁开双眼,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面前什么都没有,看不清一切,灰蒙蒙一切。他提起双手,想要证明自己是否还存在,但他惊愕地发现,可以感觉到自己抬起了手,但却看不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漆黑,与冥府不同,那里虽然昏暗,但待久了,肉眼还是可以清晰地识别出方位和事物。但在这里,没有方向,没有东西,什么都没有,至少肉眼告诉他,这里充盈着一股令人绝望的黑暗。
这里便是传闻中的冥渊吗?没有地狱般带给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也没有想象中的庞然大物突然发动的侵袭,只是不敢相信的存在,若在这待久了,怕是会质疑自己的存在,连生死都忘了,那跟飘散在外的无主游魂有何区别。
陈昊轩很快便想到脱逃,但直觉告诉他,逃不了。
莫非真要在这度过余生,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未知是恐惧的根源,但虚无无疑是未知的升华。
“你醒了。”
在这虚无中,突然传来这股沉重的声音,令处于困境中的陈昊轩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有人,他这般想道,忙调转身躯,自然他不清楚这声音来自何方,只是感觉到说话的人与自己很近。
“你是谁?”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不是刚见过面吗?”
“刚见过?”陈昊轩呢喃道,随即醒悟道,“莫非你便是那个引我前来的鬼影。”
“呵呵。没错,是我用法力引你进来的。”
陈昊轩心底一惊,忙问道:“这里可是冥渊?”
“正是。”
陈昊轩心头一怒,道:“那你为何要这般害我,让我进入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呵呵。”那声音笑道,“我并无害你的意思,相反,我或许还能送你一场大造化。”
“大造化?”
“没错。”
“我不过一个小小阴差,并无远图,只求安安稳稳地过这一生,其他机缘,却是不愿去触碰,你这造化还是留给旁人吧!”
“小子,你我有缘,方能在此相见,不然我今日施以这‘散魂’之法,何以只有你一人得以看见。”
“散魂?”陈昊轩惊疑道。
“没错,这真正是天意啊!我在这困处多时,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今日忽见西南之处有一镜像反光,这冥渊中竟开了一道细缝,我企图逃生,无奈全身被锁链捆绑,挣脱不得,我知这缝来得快,去得也快,情急之下,只好以法力催持,强行散去身上一道魂魄,让这魂魄得以逃离。我又恐此法被奸人发现,便将残魂隐身,以我道行,若非有大神通者或身怀异禀者,是断然发现不了的。你能看到,便恰恰说明了,你便是与我有缘之人。”言毕,那声音忽然放声长笑起来。
陈昊轩听得恍惚,不知如何是好。
那声音见陈昊轩久未答复,喝道:“年轻人,你还不快前来助我脱离此处。等我离开这冥渊,得见天日,我必对你重重封赏。”
他这声音极具威严,令陈昊轩心中不由一凛,他呆了片刻,道:“你要我助你,可我为何要相助于你,你将我诱于此地,我怎知你安得是何心肠。在这冥府中,有十八层地狱,那里关押的皆是一些罪恶滔天之人,而这冥渊,我自思应比那地狱更为恐怖,你既然被放逐于此,想必身上必有官司,所犯之罪怕是更为俱甚。我怎能轻易便放了你。”
那声音怒道:“你这小小阴差,懂得什么罪恶,我是遭奸人所害,才沦落到此,可恨我一时大意,竟败给了那帮乳臭未干的小子。话休絮烦,你且助我,他日我必有重赏。”
陈昊轩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帮你。”
那声音听完,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轻蔑,也带着一股皇者般的威严。陈昊轩心头纳闷,只听那声音正色道:“年轻人,你且听好了,我便是这地下冥府的最高统治者——冥帝。”
这个回答如惊涛拍岸般在陈昊轩心中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他曾听阿B哥提起过这冥府主宰的事,冥府之下,最高统治者被尊称为冥帝,他名唤景煌,长年深居于幽冥殿内,一般人难以会见,便是阿B哥如此身份,与那冥帝也不过只有匆匆的一面。听阿B哥所描述,那冥帝长得极为气派,有皇者之风,与他对视只一眼,便有如泰山压身,芒刺在背,不过此刻在这黑不见底的冥渊,便是近在眼前,也难以觉察到。
陈昊轩自是惊愕不已,他脱口而出道:“你说你是冥帝景煌?”
那声音冷笑了一声,道:“若是平时,你这样直呼本座名号,怕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不过此刻,这些繁文缛节也就免了吧!闲话休说,你赶紧助我脱离此。”
陈昊轩听他自称,突然变成“本座”,且言语语气也发生了变化,心底竟暗暗信了三分。不过理智告诉他,此人所言还是有几分不可信之处,便拿幽冥殿而言,若冥帝失踪,幽冥殿内怕是早已不安,整个冥府不早已乱套了。这几年,冥府内相安无事,若此人真是冥帝,那幽冥殿内所居者又是何人。
思及至此,陈昊轩冲那自称冥帝的人说道:“且不说,你是冥帝的身份是真是假,便如你所言,你是这地下冥府的主宰,自然应该是法力高深,无人能敌,何以被放逐到此,受这冥渊之苦。”
不及所想,那自称冥帝的人冷“哼”了一声,心底似有无限怒火,只听他喝道:“若论本事、道行,那几个小毛孩自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棋差一招,败就败在我千算万算都不曾算到,身为这地下世界主宰的我,竟会被我那最信任的儿子给暗算。”
“你的孩子?”陈昊轩惊愕道,若这人真是冥帝,那他的儿子岂不就是地下十大殿中,其中五个殿的殿主。乖乖,这可不得了,弑君杀父啊,这种在人类王权社会才会有的特象竟在这无趣的冥府中发生。他不禁纳闷:这冥府之下怎生会有此等忤逆之事,不是说冥府是天地人三司中最为公正的吗?那些殿主做这等事,为何,夺权?纵使得到冥帝的名号,又有何价值,还不是得困在这幽暗的地府之下。
他这般思想倒也有趣,可叹名利富贵,无论到哪,都是人人争相竞逐之物,神魔人,仙妖鬼,皆在其中,又岂是人间特有的产物。假使个个都像他这般想,天下早已大同,又何须在冥府设置这些宫殿,审判一一魂灵。
陈昊轩长叹了一声,却发现“冥帝”似乎陷入沉痛又愤恨的回忆中一般,继续说道:“我仍然清楚地记得是那四个忤逆子,哼,我的大儿子,宋帝殿殿主:景璇;我的四儿子,阎罗殿殿主:景琦;我的五儿子,阴司殿殿主:景琮;还有我那赖以重任的二儿子,秦广殿殿主:景瑜。”
陈昊轩听得脑袋发热,这几个殿,他都不陌生,虽然殿主,他是一个都没见过,但毫无疑问,这几个殿在冥府之内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自然阴司殿要处于末端),殿主更是位高权重之人,凭他现在的本事和地位,只能仰视,不敢招惹。下一刻,陈昊轩猛然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个大麻烦中,这事他听到了,不管是否愿意,但都证明了一件事,不爱多生事端的陈昊轩这一回摊上事了,而且是夹杂在生死边缘的大事。
秉着“没事别惹事”原则的他刚要打断那位“冥帝”大人的发言,却猝不及防,又听到了许多不爱听的阴谋阳谋,狡计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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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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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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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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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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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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