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被他揪着难受,只是此刻,他疼痛难忍,口中难吐言语。陈昊轩见状,怒从两肋起,只一拳便打得那汉子头昏眼花,又一拳,那汉子眼睛处便留下了深深的刻印。这汉子怎料到今夜竟有如此遭遇,劫财不成反被残暴施打,劫色不成反被处以极刑。若然先知结果,便借他十个胆,也不敢犯此罪行。只是,此时,悔也无用,凡事终归有所报应。
陈昊轩此时气甚,又欲再出一拳,只见那汉子伸出右手,指了指巷子入口处。陈昊轩会意,一把将那恶汉甩在一边,便径自离开。那恶汉仍躺在地上,胯间止不住地流血,他无助地看着入口处,希望有人经过,救他一命,只是此时,四下真是无人了,大家都忙着欢度元宵,又怎会顾及一个活该的抢劫犯呢!
穿过街头巷尾,陈昊轩满心忧急,可仍是遍寻不到心中的那个娇小的影子。他不由陷入深深的自责。广场上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众人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唯有他形单影只,好不容易,身边可以有个伴了,却错过了。
茫茫人海中,那只受伤的小鸟现在何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NUMBEROF......”打了无数个电话,却始终如一地传来这亲切的声音。陈昊轩心急如焚,为何关机,为何不回复。他的手机上已发送了数以百计的短信,正如先前他未回林小曼的短信一般,没有回音。
伤心失落之际,陈昊轩拖着颓废的身躯,一步步往回走,不多时,他又回到了先前林小曼所等候的位置,这里是广场的中心处,具有广阔的视野,可以很方便地看到周遭事物。陈昊轩苦笑了声,呆立在原地不动。
一辆鲜艳的轿车缓缓而过,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后座正坐着一对情侣,两人正在忘我地热吻着,驾驶座上的司机则神情自若地驾驶着。陈昊轩斜眼瞥了一下,就在车辆驶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正是林小曼。
陈昊轩正欲上前,却看到她身旁多了一个人,这是。。。汀紫!
他心底莫名地浮起一丝顾虑,停下了上前的脚步,并退到一边,密切地注视着这两人。
汀紫与林小曼两人虽并肩而行,却许久不曾对话。近瞧林小曼脸上,明显有道道泪痕,汀紫则一脸平静地走着。片刻,两人都到了陈昊轩刚才所站的地方。
“那人还是没来?”汀紫启口道。
林小曼环顾了四周好久,随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赶紧回家去吧!”
“不。”林小曼摇了摇头,道,“还没到12点,我说过要等他的。他如果来了,看不到我,肯定会不开心的。”
“你如何知晓?”
“我就是知道,他一向很重视承诺的。”
“那他答应过会来吗?”汀紫平平地说道。
林小曼闻言,低头不语。
“那他就不会来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一人在此,多有不便,不是每一个佳节来的都是好人。”她这话自是提醒林小曼处处留心,以防再发生先前的事故。
林小曼撇了撇嘴,随后掏出手机,却发现刚在打斗中,手机已坏。她心里很是不乐:若这些时间,陈昊轩打电话过来,却没人接,他岂不是会哭着脸,不开心。她这般想道,却没发现一侧的人群中,有双充满歉意的眼睛正牢牢地注视着她。
汀紫看了看林小曼满是委屈伤心的脸,心头不忍,轻声宽慰道:“回去吧!或许他就在你家中等你呢!”
“会吗?”林小曼满是期待地看着汀紫。这一刻,她只觉眼前这人不再像先前自己以为的那般是个坏人了。
“回去自然就知道了,总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空等。”
林小曼犹豫片刻,又探出头来,仔细地环顾了四周,再确认没见到那等候的身影后,她轻点额头,不舍地离开了。汀紫回顾了周围的人群一眼,随后护送着林小曼离开。
陈昊轩躲在人群中,始终没有勇气,站出来。很简单,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答。因为他深知,不论作何选择,都不会有好结果。
**********
熟悉的林家豪宅,此时,这间豪宅的女主人正悲伤地靠近它。
汀紫见林小曼心情仍是十分低落,轻叹了一声,说道:“好好休息吧,烦心事留给今天,一觉过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林小曼轻轻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汀紫后,轻声道:“谢谢你!”言毕,便缓步走进了自家小窝。
汀紫目送她离开后,转身走了几步,随后一个闪身,于一僻静之所,驻足喝道:“别躲藏了,跟了一路,也饶是辛苦,出来吧!”
树影之下,陈昊轩的身子慢慢出现。他瞧了瞧不远处的林家豪宅后,转身对着汀紫,拱了拱手,说道:“谢谢你!”
汀紫冷冷地注视着陈昊轩,说道:“你为何也谢我?”
陈昊轩说道:“我在那广场上,看到小曼追那恶人而去。后来,我寻到了那恶人,见他被人重伤,重要之处血流不止,揣测必是那恶人见小曼貌美,生了歹心,意图不轨,不料却被人施以严惩。以小曼柔弱的身躯,自然不是那粗野恶汉的对手,既然你在她身边,毋庸置疑,必是你救的她。为此,我要谢你。”
汀紫冷“哼”了一声,指责道:“你既然到了那,为何不出来相见,若你在她身边,又怎会有恶人欲图不轨。在她危难的时候,终须是你该出现相救,而不应是我。”
陈昊轩闻言,低头不语。
汀紫冷冷道:“既然心里有她,为何不敢与她相见,而是躲在人群中。你要知道,这姑娘遭逢如此大难,被人解救后,心里想的竟然是怕你等急,匆忙赶回。若非我一路相随,怕是半路上便跌倒无数回了。她对你如此情深意重,你为何这般冷漠待她?”xiumb.com
陈昊轩闻言,对小曼所行,心底闪过阵阵感动,却仍兀自低头不语。
汀紫冷视着眼前的陈昊轩,此时,她眼中已闪过片片寒意,若非克制,只怕此时陈昊轩已被她拿下。
陈昊轩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好低头静静沉思。
“为何不言语?”汀紫呵斥道,语调颇为不耐烦。
陈昊轩重重地呼了口气,随后缓缓地抬起头,说道:“你要我言语什么?要我认错吗?我愿意认。要我叩首吗?我也可以叩。但除此外,我还能做什么。切莫忘了,我和你一样,与人间已没了瓜葛,也不能再有瓜葛。我一个不属于人间的阴差,还能有爱人的资格吗?不能,只能点到为止,否则天地不容,害人害己。”
汀紫闻言,一时语塞,半晌,她双眸一亮,凛然道:“什么天地不容,害人害己,都是托辞,你心里有她,她心里有你,就在这天地之间,不碍天的事,不论地如何,就是在一起了,谁又管得着你。拼得这一世长存,总好过万载遗恨。”
此言一出,陈昊轩只觉耳畔如惊雷闪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阴差的管事,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相信耳畔所听出自眼前人之口。他见汀紫与阿B哥关系甚密,便道两人必有同等心思,一般观念。岂料两人所言竟大相庭径,一时间,他体内的鲜血也随之翻腾。不过冷静下来后,他又陷入了深思。
汀紫不再言语,先前所言虽是她深埋肺腑之言,但从她口中说出,未免不太恰当。她脑中一阵恍惚,也不再理会陈昊轩,径自腾地离开了。
陈昊轩傻傻地愣在原地,不远处的林家豪宅中,灯已熄灭,此时,已过了零点,她没有再等了,或许,这小妮子累坏了,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吧!也不知在梦中,她会梦到什么,千万不要梦到自己,也不要梦到今晚之事,只希望她能安安静静地睡个好觉。陈昊轩这般想着,随即缓缓地移步离开。
只是,很不凑巧的,手机又响了。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号码,在陈昊轩的手机中,只有那么几个人,屈指可数,这两年来,打得最欢的便属林小曼。手机铃声已响了多遍,他端着手机,犹豫着。
怎么样,也得道个歉,安抚下她吧!陈昊轩这般跟自己说道,随后,接通了电话。
只是,在一声“喂”之后,许久,两边都未曾言语。
陈昊轩定了定神,准备开口,却听那边抢先说道:“现在已经过了12点了,算是第二天了,我想问你,昨天你为什么没来?”
陈昊轩说道:“我。。。昨晚有事,抽不开身,去不了。”
林小曼问道:“你很忙是吧,就因为这个理由,我差点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小曼,你。。。”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手机那头,林小曼停顿了许久,随后继续说道,“我昨天鼓起很大的勇气对自己说,我不要像祁老师与红衣学姐那样,和所爱的人天人永隔,他们的相爱是不被认可的,因为当时有很多的约束与禁锢,所以最后,他们彼此痛苦,遗憾一生。但现在,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都没了,我想珍惜身边的人,想向他说明我的心意,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念头,也没这么肯定过自己要做的事,我只知道,我想把握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以一个恋人的身份,而不是一个被照顾的小妹妹的身份。我本来想在他面前亲口述说,但现在看来,只能隔墙述说了。陈昊轩,我。。。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男友吗?”前言虽冲动又急促,但最后一句,语气中明显已带有娇羞的小女人姿态,极是柔情,极是忐忑。
陈昊轩仔细地聆听着,心中随她所言已蹦跳不安,此刻更是波澜翻腾,这番话,何曾有人跟他说过,便是生前的杨若兰也不曾与他表白。他奋力地催眠自己,不可以,不可以。这般暗思后,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道:“小曼,这两年,和你在一起,我确实很开心,虽然我没有多表达什么,但照顾你已经渐渐写入了我的人生篇幅中,虽然一开始,我是受你母亲的嘱托,承诺保护你,本以为等你成年了,懂得自己照料自己后,我便抽身而退,现在想来,也很难说退就退,但我希望你能清楚,虽然我很关心你,但我至始至终,只是把你作为我的妹妹一般,至于其他的,我没有想过,我很喜欢你,但只是喜欢,不会变成爱的。我愿意做你的大哥哥,或者你称我为叔叔都可以,但我却做不了你的男友。”
手机那头,林小曼静静地听着,随后手机里传来她的抽泣声。陈昊轩很是不忍,他知道这番话比那恶汉的恶行伤她更深,只是,该断则断,不然以后只会越陷越深,痛也越来越苦。
两边又陷入了一片沉寂,恰好搭配此处寂静的天空。
那边,林小曼含泪追问道:“我想听你说,你必须清清楚楚地说清楚,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做我男友,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如果是,我愿意改。”
陈昊轩心里很是无奈,难不成实言以告,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可能接受不了,甚至以后见到自己还会远远地躲避,如此,怕是连普通的朋友都做不了了,手机中这少得可怜的通讯录怕是又要少一个名额了。于是,他决定继续冷冷地说一个谎。
“小曼,你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你没有必要为了谁改变自己。我对你,真的就只是个监护人对被监护人的一种方式。对不起,我没有爱过你,只是不爱,没有为什么,要说爱,唯有对妹妹般的疼爱,仅此而已。你不该放太多的心在我身上,你所处的世界很大,你会找到你爱的又爱你的人,但那人绝对不可能是我。”
林小曼听他言辞坚决,更是提到“监护人”的这样一种冷漠的法律关系,心底不由一凉,随之,她与生俱来的娇气与贵气,还有那股子倔气涌上来。她得到的回答没有一丝半点的原因与理由,只是简单的一句“不爱”。为此,她边含着泪,边气愤地说道:“不爱就不爱,我才不稀罕,那个我爱的又爱我的人,我会去找的,到时我找到了,你可别哭。”说完,她狠狠地将手机摔在一边,可怜的手机,这已是这一夜损坏的第二部了。
手机那头传来的“哐当”声将晃神中的陈昊轩给惊醒。
她生气了!
陈昊轩意识到,那边豪宅中的二楼灯光又亮了一下,但很快,又熄灭了。长痛不如短痛,这也是为了你好,小曼。你我终归不适合,我是你的叔父辈,又与你阴阳隔断,中间阻碍的不是社会的条条框框,而是天理纲常的铁律,我仍会时刻关注你,暗中保护你,但真的,仅此而已。
陈昊轩毅然拔腿离开,这一次,他不再犹豫,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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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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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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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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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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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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