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慢。”
“呵呵。”陈昊轩傻傻地笑了笑。陈昊轩与杨若男并肩走着,此时已是日暮西山,夕阳照着两人的身影,只是那影子之间并无半点空隙。
“得亏你还记得我。”
“我自是不会忘记。”
“那你之前怎么认错人了。”杨若男不怀好意地笑道。
陈昊轩涨红了脸,说道:“我记得你扎着辫子的呀!”
杨若男努了努嘴,说道:“我都多大了,还扎辫子,太土了,你看我现在这样就不错吧?”陈昊轩自是点了点头,只是至今仍扎着马尾辫的那女生听了估计要哭了,幸亏她不在。
“哎,刚才我打了你,还疼不疼啊?”陈昊轩笑着说道:“不疼。”
杨若男“哼”了一声,说道:“你也是活该,逮着个女生就去拉对方的手,你以后再这样,估计这手就要被剁了。”说着,她摆出一副剁手的手势。
陈昊轩忙摇手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把手都放口袋中,就不会碰到别人了。”
杨若男笑道:“那你以后洗脸吃饭也放口袋中。”陈昊轩自是语塞,杨若男见他这样,心中暗思:这家伙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单纯,看不出我在调戏他吗?她越想越是觉得陈昊轩真是可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陈昊轩看着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不过咱们真是有缘,这样都能碰得到。”
“你也真是厉害,从那个小山村竟走出了个大学生。不然,可能真的很难见了。”
“看来是上天派我来保护你的。”陈昊轩不言,兀自听着她讲,只是她问,他便点头。
大学的时光短暂而又美好,陈昊轩与杨若男两人经常一起出入,互相谈谈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感情越发显得甜蜜,在旁人看来,就像一对幸福的恋人。有了杨若男的陪伴,陈昊轩不再显得郁郁寡欢,脸上的笑容也是一日更盛一日,从前的许多不快都被他深深锁在心里的一个小房间。
朝朝暮暮的相伴,两人之间自然而然地对彼此有了好感,陈昊轩喜欢杨若男的率性活泼,杨若男呢,也对陈昊轩的憨厚乖巧情有独钟,加之自小的青梅竹马,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地发展。终于,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在大三的下半学期,陈昊轩勇敢地向杨若男献上了一朵玫瑰花。他未曾经事,本身又非常木讷,许许多多甜蜜的话在他嘴里只有简简单单又结结巴巴的三个字“我爱你。”杨若男虽性情不弱男子,但终归是女子心态,对陈昊轩的这一表白自是非常不满。于是好好的一场表白听到的最多的竟是陈昊轩的认错讨好声。还好,两人心中已有情愫,推推搡搡中,陈昊轩也算表白成功了。
这一幕看在眼里,陈昊轩眼中已是异光闪闪,不知是火光的耀动,还是其他。
接下来的日子,陈昊轩是极尽各种本领来哄杨若男开心,为了她,憨直的他竟会去找一些情感类书籍来看,并喜欢上了TJ卫视的一档节目,叫“爱情保卫战”。只是他的这些举动在他人看来是种可笑的行为。陈昊轩自是不去理会旁人所言所感,心中只有一人,那人高兴,他便开心。
所幸,他除了学习外,也不是一无是处,也许他自己也没想过原来自己唱歌是这么好。自从大二的时候,杨若男带陈昊轩去KTV唱歌,一开嗓,众人才发现这个呆子竟然有如此突出的技能,所点的每一首歌,他几乎都会而且唱得非常出色,唯一不足的是,他唱的多为悲情歌,于是陈昊轩出人意料地被按上了“歌神”、“麦霸”的称呼。也从那一刻起,他爱上了KTV,一来他爱唱歌,二来可以给杨若男提升面子。爱唱歌的男人自是有魅力,杨若男的闺蜜们见他还有这能力,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他了。
好景不长,因为,毕业季到了,在享受短暂的温存后,两人都开始思量往后的道路了。陈昊轩自思自己社交能力不足,唯一擅长的便是学习,于是他选择了考研。杨若男则是选择出去实习。因此,两人变得聚少离多,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
只可惜,陈昊轩的这一决定却引起了家人的不满。先是姐姐陈玉玲对他发出的糖衣炮弹“弟弟,你也不小了,家里的重担终归是要落到你的身上,你现在的生活费还是由我打工(此时陈玉玲已毕业工作)给你的,你去考研,到时这费用还是要家里出,家里已经供应你很久了,你这么大的人了,也应该明白的!”,之后是妈妈的“软言细语”“没事,你去考吧!我们支持你!爸爸妈妈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我们还能继续赚钱,我们累点苦点没事,你过得好就行。咳咳咳!”陈昊轩心地善良,听得这些言语,自是起了放弃的念头,只是心有不甘,于是他最后决定一边去实习一边考研。这事,他瞒得很深,并未让杨若男知晓。
这一段时间,他的生活规律便是早起晚归加挑灯夜战。这样的作息让他本就削瘦的身体更加瘦弱了,杨若男看在眼里,便在一旁劝他不要过于用功,身体最重要。
最后发榜日,众所周知,陈昊轩自是名落孙山。那一段时间,他变得很忧愁,很烦闷。失败了,从未有过的失败!对于陈昊轩而言,这不单单是沉重的打击,也是深深的耻辱。别看他一副凡事唯唯诺诺的样子,其实越是孤僻,越是沉默寡言的人,他的自尊心越强,他的内心比常人更渴望得到关注,更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陈昊轩身世坎坷,他的自尊心更甚一般人。此时的他即使面对着杨若男,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更何况,他现下最怕见到的就是杨若男了,他怕听到她的好言相劝,不知为何,在他听来,这是一种无锋之刃,刀刀刺入内心,让他痛苦不堪。
接下来的实习也让他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反感工作,不,与其说是讨厌工作,不如说是憎恨自己的专业。陈昊轩是电子系的学生,所找的工作是维修工程师(与其说是自己找的,不如说是无可奈何被选的),说是工程师,但实际就是个焊工。每天吸入大量的锡气,还有恶劣的工作环境。不是他想干这个,只是其他本专业工作,如软件工程师之类的都是要接受培训的,像他这种单是工作基本要求都没有达到,笔试时尽是些看不懂的题目,如何能被录用。其他成绩不如他的同学都有先见之明,很早便开始在外报名培训,现下已有不错的工作。
陈昊轩此时才明白,原来一直自以为是的“赢”其实早就已经输了。学校里学到的尽是没起到半点作用,他不是没想过去培训,但是“钱”是个问题。日复一日的维修,让他的性格越来越怪,心中竟然冒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是“大不敬”的念头。我的父亲为何给我选这个专业,他一开始就是希望我去干这种脏苦累的工作吗?他只是把我当做。。。工具吗?这个念头初时只是一闪而过,但随着工作压力的加剧,这念头在他脑海中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最后已然挥之不去,就像是原本就在脑海中一样。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呢?考研失败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唯有继续工作,但陈昊轩心中却有了主意,先坚持工作个半年,待凑够了钱,我再辞职考研,或者去培训。
人算不如天算,签定了三方协议后,临毕业,校方向他们下达说明,为了转正定级,需在所签公司待满一年,不然,就会失去干部身份,然后说了一大堆干部身份的重要性和失去后的危险性。陈昊轩是个农村人,没见过世面,一向以老师家长的话为指南。听他们说得严重,心下也是一紧,待满一年,可是在那一年,怕是命会短十年,而且也不利以后前途,可是不去,又会没了这身份,也不利以后发展,而且还要支付违约金。毕业点快到了,三方还可以改,但时间不多了。
这时,他的一个好友倒是帮了他个大忙,去把这些档案托管给个寄名公司,然后自己想干嘛干嘛,只是先前的违约金倒是不得不付了。陈昊轩犹豫许久,他暗思这世间竟有如此烦闷不公之事,企业上层只顾自己拿利益,却不管底层辛劳;校方为了就业率,不让我们事先知晓这些事,待三方已签才说明;家里人不顾我死活,只寻思让我赚钱养家。从头到脚,都是在欺诈,好,你们不让我如愿,我也不让你们安心。事事皆对我不公,我也无须去管他人如何,我偏只要我自己想如何便如何。此时的陈昊轩已然与之前大大不同,于是,他将先前所赚赔偿了违约金,只是在交接中却是起了一番争吵,然后办理了一些手续,扯着脸问家里再要了一笔,再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便宜的租房,准备二战考研。这一次,我却是一定要考上,他这般想着,心下是十分痛快。杨若男知道他的打算,自是十分支持。
二战是非常痛苦的,不但要顶着考研的压力,还要顶着来自家里、同学的压力。同一届的同学已经成为上班族,每天有规律地来回上下班,每月自在地花着赚来的钱,而自己只能紧衣缩食。最痛苦的不是肉体上的摧残,而是精神上的折磨,这种时刻,一声嘘寒问暖的问候,一句带着关心的话语,甚至一个打错的电话,都会被视为恶意的讽刺,这些对于那些出身富贵的人自是不会懂的。
陈昊轩的性情在毕业前夕已然发生变化,此时此刻的煎熬已是让他整个人发生蜕变。他开始埋怨,从父母到“父母”;他开始憎恨,从家庭到社会;他开始堕落,从内到外。
“昊轩,我今天救了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杨若男笑着对回来的陈昊轩说道。
“哦!”
“你知道我怎么救的吗?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那人突然带着凶器进来,我公司的那两个小保安根本就拦不住,公司里的员工也是各自逃命。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幸亏我胆大,一下子就镇定下来。趁对方不注意,一个弹腿踢开了他的匕首,然后又一个‘排山倒海’将他推倒在地。嘿嘿,我们老板当时可是吓得躲到我身后,一个大男人,真是的。不过好在有我,他才保得一命哦!”
陈昊轩听她所说,料想当时定是凶险异常,而她说得却如此轻松,尽挑一些有趣的事讲,知道她是在讨自己开心。不由脸色一缓,心里涌上一丝暖流,这世上还是有人可信的啊!他关心地问道:“那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杨若男瞧见他眼中的关怀之情,心下大喜,忙说道:“我可是练家子,怎么会有事?”
陈昊轩呼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杨若男上前拉着他的手,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后来我老板的儿子来了,对我可是万分道谢,那表情,就差痛哭流涕了,还说要请我吃大餐,好好感谢我呢!我寻思啊,吃饭就免了,还不如给我升职加薪来得实在些!”
陈昊轩笑了笑,不由点了下她的鼻子。杨若男自是十分欢喜,还欲继续说些话,却见陈昊轩一脸憔悴状,知他这段时间非常用功,不好再烦他,便催促着他去洗漱睡觉。
这次是陈昊轩第一次知道了林国光。再后来,出于对杨若男的身体健康考虑,陈昊轩让她搬到所在公司附近租房,争执了好久,杨若男才妥协。只是之后,两人的联系却是越加少了,再之后,陈昊轩收到了杨若男的短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我们分手吧!那一日,陈昊轩哭了好久好久,但始终没有回复,没有挽留,有的只是他深埋在肚里的一句话:等我!
可惜这一等却是永远不会有尽头了!火光中,陈昊轩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陡然间,他睁大了双眼,眼中竟是难以克制的愤怒。
那是一间小小的客厅,陈昊轩认得这是在自己家里,四下是他的双亲和姐姐,还有几个亲戚,陈昊轩兀自站在中央。
“这三个多月你都在学校考研?”陈玉玲先开口道。
“是的!”陈昊轩随口说道,不带一丝情感。
“你都失败了,还考什么,浪费时间。”这次是一家之母许彩英开口道。
“我想再考一次。”
陈玉玲生气地说道:“你倒是很潇洒啊,想考就考,你有这个资本吗?”陈昊轩瞟了她一眼,没去理会。陈玉玲见他这幅德行,怒火中烧,说道:“你以为你谁啊,给你读完大学已经不错了,还想继续赖下去?”她见陈昊轩仍然不理睬,便不依不饶道:“你赶紧去找份工作,赚点钱,补贴家用。还考研,要是又失败了,这半年不又浪费了。”考研失败一直被陈昊轩视为人生一污点,这几个月他也曾多次想过这次要是再失败该如何是好,现下被陈玉玲一提,不自觉心生怒火,喝道:“浪费就浪费,我这二十年来,浪费的时间还少吗?”
陈玉玲见这个弟弟突然跟她顶嘴,不要讶然,随即说道:“我们是对不起你怎么的。你这些年过得不好吗?”
陈昊轩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过得好?呵呵,我这二十年就没有一天过得快乐过。”随即,他指着陈玉玲说道:“你这个姐姐,自私又懒,从小家里好的都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你都占了。按理你应该好好地报答这个家,你应该出更大的力。你却一门心思只顾自己,把所有的重担都让我抗,自己去乐逍遥,还时不时为点小钱闹脾气,和家里人较劲。在校时每次问你要钱都要被你训,你心里不舒服,就想着自己发泄出来,我心里就不苦吗,我就活该听你抱怨,最后还只能唯唯诺诺的,跟个奴才一样,什么错都揽。整天不好好工作,就知道吃和玩,你看你自己微信圈里发的,都是些美食和美照。我也拜托你好不好,你都多大年纪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卖萌讨巧的十七八岁女生吗?别人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和才华,你身为女人,一脾气不好,没素质,二本事没有,还不努力。要气质没气质,要长相没长相,活该你现在成为剩女,没人要。”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竟使得陈玉玲无法反驳,只能恨恨地盯着他。
一旁,许彩英听心爱的女儿被辱骂,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个小杂种,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此话一出,陈昊轩不怒反喜,说道:“姐姐?你都叫我小杂种了,她又怎么是我姐姐?”
许彩英惊愕道:“你。。。”
“闭嘴!”陈昊轩指向许彩英说道:“你这个妈妈,虚荣又虚伪,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从小你便看我不起,一天到晚没给我好脸色看。在我的记忆中,你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义务。我很小的时候,你常因为我做错一点小事便责骂我,每一次你都使劲拽着我往外扔,嘴里一直叫骂着‘你给我滚回去!’我每次都用力拉扯着门,不放手,嘴里哭喊着‘我再也不敢了!’哪一个孩子是像我一样。你们都说我成绩好,有出息,哈哈,我是没办法啊!”说着,他心里竟泛起一阵酸。
“我要是稍微考差了,她便要赶我出门。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能懂什么,他只知道找个依靠,父母就是他所有的依靠啊!我不敢,我怕,当时我只想留下来,好好地呆着,一边怪自己不乖,一边向你讨饶。为了留在这,为了保住我这条烂命,我强逼自己好好学习,好好用功,因为我知道我考得好,父母就会开心,而我看着他们开心,我也就放心了。每次你都喜欢拿着我的成绩出去吹嘘炫耀,还总是强调自己很会教孩子。呵呵,你真是很会教孩子啊,但你知道这又给我带来了多少压力,大家都知道我成绩出色,那说明我不能考差,万一考差,别人就会嘲笑我,认为我骄傲自满,所以从小我便容不得自己出错。你知道就是因为你的虚荣,给我留下了多少阴影吗?”众人听完,尽皆唏嘘不已,许彩英也沉默不言。
这时,一边的一个妇女说道:“你可能误会你妈妈了,你妈妈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
“很好?”陈昊轩摇了摇头,说道:“姑姑,还有你们,都被我妈妈给骗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她。我刚才说她虚伪,却不是随便说说。你在人前装得跟个好人,你们有事,她都全力相助。她有什么资格去相助,还不是拿自己家的东西送人,那些东西又不是她赚钱买的,她这么做,还不只是为了在人前留个好名声吗。她就是爱做‘好人’,可是在家里却并不见得是个好人。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倒是经常拿家里事出去说,还经常在你们面前诉苦,在我们面前还装得很辛苦很累的样子。你说她对我好,是,我承认,在我进入初中后,她似乎转性了,对我格外好了,对我总是鼓励。我本来以为大家关系可以融洽了,我也满心欢喜,想以后好好报答她。可就在一次期末考后,我算是认清了,那一次,我英语考差了,其实也不是考差,老师算分时给我少算了七分,后来补回来了,不过我也感谢那老师,要不是她这出错,我还不知道我的想法才是大大地出错了。你,许彩英,根本就没变,你还记得吗,当时你骂了我一个下午,还打算让我休学,我当时也蒙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听你骂了一个下午,一个字都不敢回。虽然少算了七分,但仍然是一个很高的分数,但是还是没有满足你那高不可攀的标准。也从那一刻开始,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在你眼里始终只是个工具。你之所以对我好,那是因为你知道,你女儿已经没什么指望了,所以你想靠我,等你老了,好好报答你,所以你不敢对我太坏。只是这一次的考试让你以为我没本事了,以后可能没有出息了,所以你暴露了你的本性。呵呵!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打算让我以后赡养你,报答你,哼,你想得倒是美,只是我告诉你,你这次投资失败了。哈哈哈哈!”m.χIùmЬ.CǒM
说完,陈昊轩痛快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带着一丝凄凉。
“够了!”一家之主想是气急败坏,刷得站了起来,对着陈昊轩,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昊轩静静地站着,也不去管左颊那火辣辣的疼。他瞪着眼睛,目光牢牢地对准眼前这个他一直很崇敬的人。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叫人大跌眼镜,那份崇敬之感片刻后便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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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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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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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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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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