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川不疑有他,伸手过去,刚接触到温热的宽大掌心,就被猛的一股力道,将他拽了过去,整个人跌落到傅辰梁的怀里。
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到受伤的胸膛上,傅辰梁痛得发出闷闷的声音,可心心念念的人落到怀里,这点痛就不算什么,咧嘴一笑,狭长的黑眸显露出得逞的笑意。
沈清川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手腕被一宽大的手牢牢抓住,宛如铁铸的镣铐,扯了扯,挣脱不开,手臂一侧被枯黄蓬松的长草戳着。
顾不得挣扎的大幅度动作会不会加重傅辰梁的伤势,沈清川用手肘抵着精壮的胸膛,冷声说道,“放开我!”
他是彻底生气了,眉眼满是韫色,如清泉的眼眸满满冷了下来,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缕日光斜斜地落到沈清川的脸颊,鸦青色的发丝垂下几缕,衬托肤色如白玉。
沈清川的手肘下压在傅辰梁的伤势处,傅辰梁松开了他,咳出一丝血。
下那么大的狠劲,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咳咳咳...”傅辰梁连续咳了几声。
沈清川一点也不同情他,冷声问道,“泊雅呢?”
“咳咳...放心他死不了,跑前面......”
傅辰梁话还没说完,沈清川就准备转身离开,一副不理他死活的模样。
傅辰梁躺在草堆里,手搭在额头上,袖子上沾着些血迹,望着参差交错的枯黄草梗间隙落下的细碎日光和草影,听着树枝草叶随着秋风轻轻吹拂,涌出如波涛的沙沙声,还有渐去渐远的马蹄声。
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看来只能等卢惠芝发现他,再派人过来救他了,傅辰梁不敢擅自妄动,从一匹快速奔跑的骏马的马背甩下来,不亚于被一辆行驶的汽车撞倒。
万幸,他整个人的运气向来不错,
马匹的前蹄被横在道路上树枝绊倒,他整个人甩飞出去,恰好落到一蓬松的枯草里,草堆将他整个人托住,减少了部分的冲击力。
伤到骨头了,不能乱动,受伤对傅辰梁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是了解的。
他看到沈清川拨开半人高的草堆时,日光落在沈清川的身背,给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辉,清隽迭丽的脸上满是担忧,像是洋鬼子说的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心动了。
可是,沈清川开口问的第一句,就让傅辰梁的梦破碎了。
天使想拯救的是另外一个人,所以他才恶劣地耍了一点小手段,不顾身上的伤势,将沈清川拽到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路面又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傅辰梁以为是卢惠芝赶来了,那马蹄声又渐渐远去,似有人骑马经过。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一辆车子的鸣笛声响起。
“滴滴滴——”
“傅先生,你还好吗?”卢惠芝下马,小跑过去拨开草堆,看到傅辰梁紧紧闭眼躺在草堆里,额头上还有袖子上都沾着血。
卢惠芝以为傅辰梁受伤太重,昏迷了过去,正要转身去找仆人过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卢小姐。”傅辰梁睁开眼,出声说道。
傅辰梁是没有想到卢惠芝会来的这么快,他还以为要再等一段时间呢。
卢惠芝见傅辰梁还活着,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才放下来,傅辰梁要是出事了,青帮的未来接班人死在她的府里,卢家以后就不用在渤海城混下去了,不说青帮的人要找卢家算账,其他商行会不会搭把手帮忙一把,为了讨好青帮傅老爷子,对卢家落井下石的商行估计会很多。
见傅辰梁还能说话,口齿清晰,想必受伤不太重。
卢惠芝松了一口气对傅辰梁说道,“一听到巨响,我就骑马赶着过来,沈三少跑的快,我在半路上见他折返回来,说你受了伤,骨折不能轻易乱动,最好是派车过去。”
“我就折返回去,让仆人开小轿车过来,刚好请来的宾客有一位是学西医的医生,我就顺带把他带来。”卢惠芝懂得一点常识,知道傅辰梁从马上摔下骨折的情况,不能随意乱挪动。
卢家的仆人没学过医学护理,要是随意搬动傅辰梁,很可能会加重他的伤势,卢家的别墅靠近郊外,去请医生也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正在她焦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好在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戴眼镜的先生,自称是留学归来,学西医的医生。
卢惠芝才带了几个仆人过来,和那位医生赶过来。
听到沈清川特意折返回去告诉卢惠芝最好派辆车子过来,傅辰梁忍不住挑了挑剑眉。
“那他呢?”傅辰梁比较关心沈清川的去向,问卢惠芝。
“沈少爷说完又骑马出去了,说是要去找泊雅小姐。”卢惠芝说道。
卢惠芝指使仆人将半人高草堆清理,仆人们根据戴眼镜医生的指导,再将一二三小心翼翼地抬上轿车横放到后车座。
小轿车只能坐4个人,医生坐在副驾驶上,傅辰梁躺在车后座。
卢惠芝是骑马过来的,她留下来,让仆人把马匹还有倒下的树枝清理好,就骑马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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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虽然沈清川知道关泊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他见不到关泊雅,心里还是不安,总放心不下来。
沈青川的额头上粘着汗,发丝的汗水顺着颈脖滑下,湿淋淋的,头发已被风吹得凌乱,全然没有之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风姿。
他顺着道路奔跑着,跑了大概接近半个小时,看到平坦道路的尽头有一棵大树,其后就延绵的近乎平坦的小山坡和广袤的草地,上面挂着红丝条。
大树的树干有三人手拉手环抱那么大,树冠上的叶子约手掌那么大,虽到深秋树枝上的叶子已经被染黄,依然顽固地粘在枝头上,随着拂过来的清爽秋风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还飘落几片黄叶子。
茂盛的树冠上,垂下数百条红丝条随风招展,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寺庙祈福的人,在树上系上心愿的红丝条。
树下还站着一匹头细颈长的枣红骏马,尽情狂跑后,它的皮毛颜色更加艳丽,如同红透的枫叶,烈烈火焰。
和熙日光,金黄树冠,垂下千百红丝条。
沈清川心稍微稳了一点,他从马上下来,骑马跑得太快,他现在还有腿软,大喘着气走到那棵巨大的树下,长靴踩在铺着厚厚落叶的草地上,失去水分的黄叶子被踩碎,窸窸窣窣,沈清川喊了一声关泊雅。
树冠上有树叶沙沙的声音,一片黄叶子从上面飘落,落到沈清川黑黑的发顶,顺着柔顺的发丝滑下。
“清川?”一道好听的声音从树上穿来。
沈清川抬眸向上看,见长发束起的关泊雅站在一树枝上,手里还拿着一根红丝带,日光照射到黄叶子上特别明黄,树叶成为关泊雅的陪衬。
关泊雅站在树枝上,穿着修身的骑马装,棕色的无袖马甲,长长的黑靴子显得腿特别修长,宛如话本里说的西洋骑士。
沈清川向上伸出手,关泊雅屈下腰,单膝半蹲下来,握住了沈清川伸过来的手,动作利落地从树上跳下来。
“你怎么......”来了?
关泊雅有些好奇沈清川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了,他的小海棠不怎么会骑马,他记得他拜托过卢惠芝帮忙照看一下沈清川。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川的一个吻打断了。
沈清川直接凑上去,嘴唇贴上了关泊雅的薄唇,双手捧着关泊雅的脸,含住了他的唇,闭上眼睛,密而长的乌黑眼睫毛颤颤巍巍地抖着。
沈清川搂着关泊雅的脖子,微微一仰头,吻着他,似乎只有接吻,才能将他心底里的,之前如掀飞海浪般汹涌的不安和焦虑排解出去,将那些情绪都融化在这亲密的吻中。
关泊雅手搂着沈清川的腰,拿着红丝带的手扶着沈清川的后颈,开始掌握主导力,沈清川的吻若如酥绵春雨落在草叶上,仅限于表面,那么关泊雅的吻就是如破开霜雪的冷风,霸道而直接,深入地下,要将春日里所有的生机都掠走。
直接挑开柔软唇瓣,如同技艺高超的剑客,横扫一切。
剑光追逐着灵蛇,胡搅蛮缠,唇舌辗动,让灵蛇逃无可逃,抵在上颚轻轻一撩,又酥又麻,沈清川的腰瞬间软了半截。
剑客还在品尝美味的琼浆玉液,那甘甜的气息宛如酿好了的果酒,有着醉人的芳香。
沈清川的脸涨得很红,想着将灵蛇避缩回去,剑客乘胜追击,剑光化为白龙将柔软的灵蛇一口含着,像吃果冻一样用力吸住。
等沈清川缓不过气来,关泊雅才放过他。
牵扯出一丝,沈清川心跳如擂鼓,如暖光般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心口,被吻得晕晕乎乎的。m.χIùmЬ.CǒM
沈清川抬眼望向关泊雅,见他嘴角的唇脂都吻得晕开在一侧嘴角,鬼使神差的,就凑过去轻轻舔了舔,将唇脂收入舌尖。
他的脸上还有尚未退去的红潮,眼眸也是湿润润的,似要沁出水来,清隽容颜染上了摄人的靡丽,仿佛要化作妖精,将他人的三魂七魄勾出来。
可这不对劲,关泊雅抓住沈清川的手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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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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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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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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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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