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梁直视回去,毫不退让,微微抬起下颚,开口说道,“关老板,向来甚少参与这些活动,我倒好奇,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宴会?”
“我原先是约了沈三少的,没想到他参加了卢小姐的宴会,抽不开身,就把约会地点改为这处。你说是不是沈三少?”关泊雅执起沈清川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注视着沈清川的眼眸说道。
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吻男子的手背已经算出格的了。
可这举动落到关泊雅的身上,到显得不意外了,他外表冷艳高贵,气质迷人又危险,勾起的红唇笑意让人琢磨不透,神神秘秘如一团藏着谜团的迷雾。
沈清川眼神躲闪,眼底暗光翻涌化作海浪冲上的破碎泡沫,兀自抽回了手。
嘴唇嗫嚅动了一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估计是顾及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场,最后什么都没说。
“傅先生,可不要为了享一时的快乐,而将自己的事务丢到一旁,要是辜负了傅老先生的信任,你往后可不能像现在这般得闲了。”
关泊雅脸上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是话里的意思是关心,还是话里藏着话,似善意警醒又似不着痕迹的警告,暗藏机锋。
“这事就不劳烦关老板费心了。”
“关老板如此关心我,落到旁人眼中总添些误会,就不怕你身边那位醋了吗?”
傅辰梁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望向沈清川,毕竟刚才关泊雅对沈清川的举动可算是出格。
目光如同聚光灯落到沈清川身上,沈清川的脚站在的地面似滚烫的铁板,有种想立刻跳开那地。
众人多是好奇,连带卢惠芝望过来的眼神都透出好奇,沈清川没有应答,只讪讪一笑。
卢惠芝对沈清川颇有好感,心思也活泛,作为东道主,她也不愿看到她这位新朋友尴尬难为,就打岔说道,“这倒是巧了,你们都是相互认识的,干站着这也无聊,不如来骑马吧,你们呢?”
作为主人家,卢惠芝问起周围的几人,三个穿洋裙手执精美花扇的名媛淑女连驴子都怕更别说骑上高大的骏马,四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富家公子心里虽然有些意动,可看到傅辰梁投过来的具有威胁性的眼神,话又缩了回去。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就含含糊糊,推脱地说,“不了,不了。”
“既然其他人不想骑马,我听说关老板的马术十分厉害,还未曾领教过,不知今日能否领教一二?”傅辰梁说道。
沈清川听到这话,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知傅辰梁在耍什么名堂,心里像是垫了一颗豌豆,不舒服。
来者不善,不怀好意。
沈清川拉了一下关泊雅的手臂,明明脸上已经露出忧色,还要保持虚礼,想了一托词,笑着对傅辰梁说道,“傅爷,说笑了,女子哪能跟男子比,这比赛还是免了吧。”
傅辰梁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剑,扫到关泊雅的手臂,恨不得其砍成两截,阴暗的情绪在黑暗的角落脸肆意滋生,那种情绪愈是浓烈,他脸上的笑意愈是明朗豁亮。
“沈少爷,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更何况,关老板可不是一般的巾帼。”
“你说是不是关老板?”
傅辰梁意有所指,在场的,只有三个人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围观的群众,特别是对夜皇后泊雅小姐慕名已久,想看一看泊雅小姐骑上马的富家子,危险又迷人的女人向来吸引眼球,他们就迎合傅辰梁开始起哄,欢欣鼓噪,东一句西一句鼓吹起来。
“卢小姐赛马英姿飒爽,想必泊雅小姐骑上马,也别有一番风姿。”
“说不定明天的早报就是一双姝风姿不输男儿的美谈。”
“傅爷,可要让着点泊雅小姐。”
也有怜香惜玉的富家子,不忍看到美人为难。
“骑马还是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
傅辰梁转过身,语气有些挑衅,对关泊雅说道,“关老板可不会惧怕一匹小小的马儿,你说是吧,关老板?”
沈清川还想劝一劝,关泊雅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对傅辰梁说道,“不过是一场比赛吧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等一下傅先生输了,可不要恼羞成怒。”
“这个自然不会。”
骑马需要更换骑马装,卢惠芝筹备举办马术俱乐部,对外还没有公开,但是各种型号的骑马装俱全。
仆人走在前面,领着两位宾客去更衣室更换骑马服。
沈清川不放心,眸光融熠,跟在关泊雅身后,关泊雅瞧见沈清川担忧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弧度,眼里藏着笑意渐浓渐深,低声问道,“你担心我?”
沈清川知道傅辰梁向来霸道,手段很辣,对他不会轻易放手,他是怕骑马比赛途中发生什么意外,心里总惴惴不安。
也许越在意的人越恐慌他会遭受意外,哪怕是想象,稍微预想一下那画面,就能给心脏带来阵阵刺痛,不然如暗暗滋生的藤蔓攥紧他的心脏。
沈清川心里放心不下关泊雅,又想到上次傅辰梁在轿车里放肆逾越界限的举动,加上那家伙知道关泊雅男子身份。
可话到嘴边就止住了,沈清川低下头,视线落到关泊雅腰侧坠着的一圆润水滴型的翡翠挂饰,心仿佛也随着那挂坠一摇一摇,像躲在夜里的云,泅湿了一块,沉甸甸的。
沈清川愈是担忧,关泊雅脸上的笑意愈浓,一个低头丧气,头顶似罩着一顶乌云,另一个则心情愉悦,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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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更衣室是分开的,不过骑马装都是一样的,沈清川换好了骑马装后,就去马厩挑选了一匹脾气温顺的马。
他不太会骑马,上辈子只骑过一两次,时间隔得的太久远了,他只隐约记得如何上马背,仆人牵着棕毛皮亮的马匹的缰绳,牵引着马匹走到卢惠芝他们那边去。
其他人见到沈清川换上骑马装忍不住眼睛豁然一亮,身形颀长如雅竹,穿上略白色裤子套上长筒马靴,白衬衫外套着一件棕色无袖马甲,松紧有度地勾勒柔韧的腰身。
熹微的日光裹着清爽的秋风,落到他的鸦黑发丝,打在他的清隽的侧脸,肤色如白玉,连带白衬衫也罩上一层浅浅白乳光辉,眸光似含着倦倦绵绵的情意,多情如清冽的春水,潺潺地漫过他人的心房。
青年宛如从泛黄的画中走出,散发着光芒,藏在回不去的美好时光,缓慢又缱绻的美好。
就连同空气中微小的浮尘,落到他肩上都显得与众不同且可爱。
傅辰梁原本还在和旁人说笑,侧身看到沈清川走来,声音就渐渐没了无声,黑幽幽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沈清川,像是要化作一把锋利的镰刀,狠狠地在沈清川的腰侧勾出一瓶血肉。
沈清川出现的那一刻,傅辰梁的心猛地一顿,似被人用锤子重重地在他心上落下一锤,激起一层震荡余波。
敲落到心尖,不着痕迹却有不曾消弥的回音。
有种猝不及防的心动,眼底涌现隐秘的欢喜和渴望,渐渐涌成一浩浩河滩。
傅辰梁的目光落到沈清川的身上,就移不开了。
沈清川察觉到那强烈的视线,热切且势在必得,宛如夜幕降临躲在森林深处的野狼窥视猎物,绿幽幽的,要叼咬出一块血肉。
沈清川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没有搭理傅辰梁,傅辰梁势力大且混的道也让他人忌惮,惹不起只能远远地躲着。
几个名媛淑女凑成一堆,围着在聊天,卢惠芝在其中特别显眼,其他的富家子不好意思凑过去,就围着傅辰梁说一些奉承话。
沈清川略过傅辰梁走到几个名媛淑女旁边,跟卢惠芝打招呼,说道,“卢小姐。”
卢惠芝笑容明艳动人,眼睛里藏着欣赏,声音也很飒爽,说道,“你这身打扮把秋日的美都攥住了,叫人离不开眼。”
沈清川舒眉展笑,日光打在他的眉峰上,可他眼底明澈,带着让人舒服的温柔,不是故作姿态哄小女孩的那种温柔,而是对一切博爱的包容,交织着善意的温柔,眼神莫名的让人很舒适,他笑着不徐不疾地说道,“卢小姐,谬赞了,若叫人移不开眼,该是卢小姐飒爽的风姿。”
沈清川又连着称赞其他几位小姐,可爱俏丽,语气都很诚恳,满满都是欣赏,似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容貌清绝迭丽青年的夸奖,谁不喜欢,被夸奖的名媛小姐们,眼眸亮亮满是雀喜,嘴角的弧度就一直没下来过,脸蛋也腾起一层粉雾。
二十岁的女孩,正似花朵的年纪,水灵灵的很漂亮。m.xiumb.com
沈清川融入其中,被几朵娇花团团围住,一点也不突兀,意外地和谐,不远处的富家子看到这一幕,方少爷忍不住咂舌,语气透着一股酸气,说道,“这才说几句话,就博得了一众娇小姐的欢心,沈三少的手段果然如外面传言一样厉害。”
旁的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开口说道,“你要是能有沈三少那样的俊秀容貌,你也可以。”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方少爷人长的人高马大,就是长了一张麻子脸。
傅辰梁回过神来,听到这对话,将缰绳交给一旁的仆人,开口说道,“他可不止这一样优点,你们的脾性人品要是有沈三少一半的,都能招人喜欢一点。”
留下这一句话,傅辰梁就朝着沈清川的位置走去,留下一众富家子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们在聊什么话题,说的这么热闹,在那边都能听到你们的笑声。”
几位名媛淑女都曾听过傅辰梁的大名,听过他出手狠辣,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在渤海城只手遮天,再加上敬畏青帮的权势。
傅辰梁一移步过来,她们就纷纷让出一条道,站到卢惠芝身旁。
沈清川忍不住皱眉,见傅辰梁走到他的身旁,语气变得平淡起来,说道,“没聊什么。”
而后就抿唇不说,一副不想继续往下聊的模样。
氛围一窒,冷了下来。
卢惠芝出来打圆场,笑容落落大方,说道,“我们刚才在说些女儿家闲聊的话,傅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瞧卢小姐你说的这话,沈三少是女儿家吗?”傅辰梁说道。
卢惠芝愣了一下,说道,“当然不是。”
“那怎么,他听得了我就听不得,还是——不欢迎我?”
傅辰梁的语气可以听出没有生气,是打趣的话,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沈清川的脸。
“傅先生你说这话,我们可不敢担待。”卢惠芝说道。
这话要是传出去,卢家大小姐得罪了傅爷,估计渤海城一半的人都不敢和卢氏商号做生意了。
仆人过来在卢惠芝耳边说几句,卢惠芝说了一句失陪,就转身离开了,剩余的几位娇小姐失去了主心骨,迫于傅辰梁身上的气场,就纷纷找了个借口离开,只留沈清川一人在原地。
傅辰梁凑得更近,用熟稔的语气问沈清川,轻笑说道,“沈三少,不说话,难道你也不欢迎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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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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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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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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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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