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男宾客害怕得往后缩一步的是美人的眼神,优雅宽大的黑帽檐轻轻抬起,露出一双含着霜雪的眼睛,极其雪亮,不经意露出来的眼神刮到身上如同匕首划过来,凶狠而危险。
眼神只有一闪而过,瞬而敛去。
沈清川拽着关泊雅的手,用力扯了扯他,示意他收敛一点。
关泊雅含笑看了沈清川一眼,转而宽大黑帽檐斜斜斜低垂遮住他的眉眼,他人看不到关泊雅的神情,只看到帽檐下露出来的雪白下巴。
沈清川见男宾客还挡着道,又见他怔住的表情,声音像拂过叮咚清泉的晚风,清爽又带着柔柔的水汽,说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有点私事要处理。”
明明是赶人的话,可说得极其客气又不让感觉到被冒犯。
男宾客这才正眼看沈清川,眉宇间有一股清贵的气质,他的眉眼生得太好了,眼眸清光水湛,濯清涟而不妖,漂亮得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殊色。
男宾客看得入迷而不自知。
沈清川见他还挡着道,神情恍惚有些奇怪,正想要出声,一旁的关泊雅却上前一步,冷声对那男宾客说道,“如果你这双腿是装饰物,不会动,我不介意帮你介绍个医生。”
视线落到膝盖上,男宾客只觉得一凉,仿佛若有一悬挂在高处的铡刀极速落到他的膝盖上,他心里一惊,乍然清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道路。
沈清川察觉到关泊雅的情绪,漂亮的薄唇抿了抿,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关泊雅的手的力道小了些,像是虚虚握着,仿佛下一秒风都能吹散。
关泊雅反客为主,攥紧了沈清川的手,如同焊接的铁链,不给沈清川丝毫的能挣脱的机会。
看似沈清川占据主导者,牵着一冷艳高贵的黑裙女子走在前面,可实际上却是关泊雅的纵容。
走了约十五分钟,避开众多非富即贵的宾客,走到离主楼较远的一栋两层高的白色小洋楼,侧墙上一藤蔓月季开放如花海瀑布,大朵大朵如同艳丽的粉晶宝石,墙角还飘落一小堆花瓣。
沈清川把关泊雅推到白色墙边,挣脱开手,语气比平时冷了点,侧过脸不去看关泊雅,看远处的树丛,似怕有人误闯过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沈清川知道关泊雅不常参加宴会,就算是有邀请他,他都是直接推脱不去的,更何况,这是卢老爷为卢惠芝小姐举办的宴会,是为了给她寻找未来夫婿和结识好友,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邀请关泊雅。
关泊雅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清川的侧脸,他笑得优雅中藏着禁欲,薄薄的唇勾起弧度,高级又强势,他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他欺身过去,唇靠着沈清川的耳鬓,呼出的气息如柳条在拨弄沈清川的耳朵痒意泛起,声音没有可以压低,沙沙哑哑的,说道,“还是我不该出现。”
沈清川闹出个大红脸,往远去望去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宾客可以随意走动,万一看到他和关泊雅在这处待着,总不太好,他嗫嚅了一下漂亮的唇,底气似乎不太足,低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嗯——?”
关泊雅的语气很缱绻,如情人般的呢喃细语,极其温柔,让沈清川松懈下心防,就像柔软的丝绸慢慢地收紧束缚,让猎物失去反抗能力。
“我最近见不到你——”
“打电话想约你出来,你说没空,却参加这里的宴会。”www.xiumb.com
“小海棠,你伤到我的心了。”
关泊雅一边说,一边用戴着薄款黑蕾丝手套的手抚摸上沈清川的侧脸脸颊,黑蕾丝手套的布料摩挲在如羊脂玉雪堆的细腻肌肤上,粗糙布料的触觉让沈清川很难忽视。
那些问话如沉重的锤子,一下一下砸到沈清川的心上,压得闷闷而心慌。
他心有愧疚,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跟在沈克远身后忙碌,怕暴露关泊雅的身份,沈清川很少联系他,就算关泊雅打电话过来,他也推脱说有事务要忙。
就例如昨晚,关泊雅打电话给他,想约他明天共进晚餐,他拒绝了却参加了另一个宴会。
见沈清川不说话,关泊雅在他漂亮的下颚线落下细密的轻吻,顺着耳鬓往上,轻轻地用牙齿厮磨如白玉石般的耳垂,听到沈清川因刺痛而发出轻微抽气的声音。
沈清川脸色有些慌张,他想要躲开,他觉得这样不对,关泊雅又用暗哑的声线,用让他沦陷的语气,缓缓地贴着他的耳畔说道,“我很想你,我的小沈先生。”
如毒蛇般诱惑着伊甸园的夏娃亚当,沈清川知道那条艳丽斑斓的毒蛇是剧毒的,可推辞的话堵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口,顾及体面还是心底的愧疚,两种情绪在他心底翻腾,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纵容,类似没有尽到先生的义务,对受到忽视的太太进行补偿的心理。
关泊雅扯着沈清川的领带,熟悉的脸放大在沈清川的眼眸中,沈清川听到秋风拂过树枝,叶子在沙沙响,他仔细聆听周围有没有靠近的脚步声。
若是有人经过,从外人看来,是在一栋白色小洋楼的墙角边,一穿着得体的西装革履青年压着一女士在墙角边干亲密的事。
实际上,干亲密事情,掌握主导权的却是关泊雅,戴着黑蕾丝手套的手拽着绸缎面料领带,让沈清川不得不凑过去。
关泊雅微微低头,在沈清川的下巴啃吻,顺着线条优雅漂亮的颈脖,似在品尝美味的糕点,咬住微微凸起的喉结软骨。
沈清川双手推了推关泊雅的双肩,红着脸,眼睛腾起一层雾雾,氤氲着水汽,说道,“别...唔...不行。”
“放心,我不会弄疼你,也不会落下痕迹,只是一个吻。”
衬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因领带被扯的力道太大而崩了出去,露出精致的锁骨,秋风摇落的一瓣浅粉花瓣恰好滑落进衣领里,顺着雪白发光的肌肤如从雪山之巅滑下。
沈清川仰头向上,眼睛变得湿漉漉的,眼底似盛着日光和折射粉花瀑布的潋滟粉光。
很轻的吻,深秋冰冷而干燥的空气混着时而浓郁时而清淡的花香,灌入鼻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光洁的脖子只有浅浅的粉光,不知是唇脂落下的浅印,还是如粉晶的藤本月季映照在雪颈的粉光。
极其浅浅,大概吻的人也很怜惜温柔吧。
关泊雅的五指擦过沈清川的后脑勺的发丝,揉了一下他的后颈,手肘搭在沈清川的肩上,如同坐在礁石上魅惑水手的海妖,贴在沈清川的耳畔说道,“我的小先生,你要不要吻我,嗯?”
沈清川那一瞬间失神了,全然不知自己脸上是什么神情,宛如一祸国殃民的花妖,清艳独绝,仅仅一瞥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三魂七魄都被勾住了。
眼睛里面的春水,藏着绵绵不绝情丝,透澈清波柔柔,似乎被风晃动一下都要荡漾出来。
他将浅浅的薄唇缓缓地贴近男人,近到气息可以交融,他抬起细密而长的眼睫,看了一眼关泊雅,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关泊雅的唇瓣。
红艳艳的柔软,触及到唇脂,似尝了一口味道,浅尝辄止。
关泊雅滚动了一下喉结,轻声笑了一声,极为清晰,用暗哑的声线说道,“小海棠,你真的是要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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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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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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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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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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