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炉香尽漏声残,剪剪轻风阵阵寒。
沈清川洗完澡后,就去歇息,不知怎么了,夜里睡不好,惊醒两次,仿佛是有人在他耳边唱戏,唱腔吊的极高,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全身上下都不能放松,翻转难入睡。
等到了后半夜,三四点钟,秋雨渐渐停歇,秋风也不再呼呼地刮窗扉,沈清川实在困得受不了,眼皮子耸下,才倦倦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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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渤海城隔着一千多公里的侯城。
山外黑漆漆一片,却不断有火光冒出,霎时亮昼天边,又很快湮灭。
“咻——”的一声巨响。
宛如天工怒敲锣鼓,震耳欲聋,一小队伏在用沙包堆砌起的土垒后边,随着那声巨响,深褐色的泥土如水花般飞溅,震飞到帽子上。
“少帅,我们估计中计了。”
“情报上说e国人有五百人兵力,可看这火力这么猛,恐怕不止,恐怕有两千人兵力。”
“少帅,我们只有八百人兵力,恐怕守不了,我们还是撤吧。”
副官伏在尚小楼旁边大声喊道,可轰鸣的炮声接连不断响起,声音听不太清楚。
尚小楼额上绑着白色绷带,他的额头被飞溅的石子炸杀,划开一道口子,流了些血,渗透进绷带,隐隐显露些薄红。
往下就是一双雾沉沉的黑眸,似密布乌云浓雾,压得人心慌,又像是一潭死水,诡谲多变,若潭水底下藏着千年恶妖,微微显露一丝血光。
比起在渤海城,尚小楼的眼眸更多人了几分冻人的冷酷与果决。
面容姣好,五官精致的少年冷笑了两声,尚小楼嘲笑副官异想天开,说道,“撤退?你以为现在撤退的了吗?”
“这是e国人设下的请君入瓮之计,后面的道路,早就叫他们封死了,现在撤退,只会去送死。”
副官知道尚小楼用兵如神,可还想多劝几句,劝尚小楼尝试一下撤退,万一能逃脱呢。
眼下这情形,对面防守的火力实在太猛,根本就冲不过去,对面这样打,只想耗光他们这边的兵力,等到弹尽粮绝。
“报!少帅,后面的道路,被e国人设下了地/雷,我们死了两个兄弟。”去探测道路的小兵回来报告,喘着气说道。
“少帅,我们要不要坚持到天亮,天亮了,大帅就应该明白中了圈套,等大帅带大批人马回来救我们。”副官说道。
尚大帅带了大批人马去了前线,只留部分人马给尚小楼,没想到,这是e国人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
尚小楼冷笑说道,“等天亮,他回来,尸体都凉透了。”
e国人阴险狡诈,妄想切割国土,扩张掠夺,收刮大量真金白银。若是活禽他,说不定能向尚大帅索要一大笔钱银,但他底下的这些人,绝对活不了。
“少帅,那怎么办啊?我们这点兵力,再继续打下去,支撑不到天亮啊。”副官一时六神无主,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难道真要把小命交代在这?”副官哭丧着脸,想到家里的美娇妻,还有珍藏的几瓶酒还没喝过,心中万分不舍。
“谁说要把小命留在这了?”尚小楼望着前方,黑眸亮起一道火光,似燃烧着的火苗。
他还要留着命,回去娶哥哥呢。
想到了沈清川,尚小楼的眼眸亮起了猛烈的光,那是强烈的求生欲,亮得惊人,炽得滚烫。
“那要怎么办?”副官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尚小楼了。
“让全部人停下火力。”尚小楼说道。
“停下火力,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副官说道。
尚小楼笑了笑,脸上闪过狠辣,凝望远方,眼眸漆黑,说道,“自投罗网的是他们,可不是我们。”
e国人打着打着,渐渐的,见对面没了木仓响,就以为是子/弹打完了,放下吊桥,从城里出来,派三百人去,分成三纵小队前去排查。
天色很黑,加上秋风呼呼大吹,举起的火把,差点都被吹熄灭。
e国人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几人瞬间被炸飞,火把掉到地上,慌乱了步伐,又踩到了,接二连三炸了起来。
大概是过了十几分钟,仅剩不到一百多人,相互搀扶着,跑了回来,守门的e国人见回来的人戴帽子低着头,弯着腰,就摆摆手让他们进来。
只是刚想叫人收起吊桥,守门的e国人还没喊出声,肚子就被狠狠捅破,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比他身高略低些的少年,帽子下的眼睛宛如恶鬼,癫狂嗜血。
尚小楼连续捅了几刀,刀刀致命,刀子□□,脸上渐了几滴血,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宛如画纸上点画几朵红梅。
“这e国人的刀还真是好用。”尚小楼看着雪亮的匕首,将上面的血渍刮蹭到倒下尸首的衣服上。
他们穿的是从e国人身上扒下的衣服,e国人比他们高大些,只能装作受伤弯曲腰身,帽子压低,借着夜色,同时为了更加逼真,身后的火力不断,让守门人信以为真,没有时间分辨。
估计e国人也是没有料到,尚小楼他们居然那么大胆居然,人那么少,还有胆量,冒险前来敌营。
尚小楼就是不要命的玩法,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吊桥放下,打上火光,熄灭两次作为信号,让剩余的人进来。
尚小楼看了看,堆在箱子里的手/榴/弹,舔了舔干裂的唇,眼睛闪过兴奋的光,又看了看周围的那一张张年轻的脸,连带副官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狠绝,视死如归。
成王败寇,是生是死?
今晚是成为自投罗网的猎物,还是围/剿猎物的猎手?
窃国者,当杀之,赶尽杀绝,匕首反射雪亮的光,映着尚小楼的眉目,他很兴奋,唯有血才能带给他战栗感。
凡是阻止他回到哥哥身边的障碍物,他都会一一扫除,所以他必须活着。。
他要回到哥哥身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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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快到上午10点了。
沈清川才起床刷牙洗脸,昨晚没睡好,头有些疼,还做了一场噩梦,梦的具体内容,他忘记了。
漆黑一片,浓雾弥漫。
他只记得一直奔跑,仿佛后面有人在追赶他,被追赶上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一直散不去。
后来好像被追赶上了,有人紧紧拽着他的手,像是恶鬼干枯的手,如同锁魂铁链般,再后来他哭了,有人喊他别哭,吻了吻他的眼睫,柔声细语哄着他。
沈清川用毛巾搓了一下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概是睡不好,神情有些恍惚,倦倦的,没什么精神气。
拉了一下脖子,看一眼喉结处,那枚吻痕从绯红变成了紫红,皮下冒出来点点血星,像是刮痧一样。
吻痕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刮痧的痕迹。
沈清川想起昨晚车夫老五说的吕家少爷和陈长生,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狠狠地用力搓了两下脖子,痕迹搓不掉。
反而脖子红了一片,雪白雪白的绯红一片,喉结处还有一枚紫红的吻痕,反而更加惹人注目了。
沈清川对傅辰梁腾起了一丝怨念,性格恶劣,吻到此处,就是故意让他难堪,而且还不讲道理。
扭开水龙头,沈清川双手捧起一掬水,冷水扑到脸上,冷静冷静。
到卧房的衣柜翻找衣服,没有找到一件高领衫,沈清川只好丧气地随便找一套背带裤和白衬衫,凑合着来穿。
沈逸梵昨晚睡的很好,他起的倒是比沈清川早了些,出去买了两份包子热粥,他吃饱了,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沈清川下来了,沈逸梵怕他听不见,大声说道,“包子和粥在蒸笼里热着。”
“嗯知道。”沈清川应了一声。
“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沈逸梵放下报纸,走过去,关心说道,“清川,你怎么咳起来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要去看一下医生吗?”
沈逸梵还是记得沈清川冒雨来接他的,担心他因此着凉感冒了。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早上起来,嗓子干,咳两声,不是什么大事。”沈清川知道自己的身子,可能是昨晚淋了点雨,睡不稳,加上之前还有点病根,没调理好。
最近的空气冰冷干燥,起床没多久,吸入冷空气,刺激到喉咙,引起的干咳。
“那你干嘛用手捂着脖子?”沈逸梵觉得沈清川用手捂着脖子有些奇怪,而且脖子周围还是红红。
“让我看看。”沈逸梵想用手挥开沈清川的手,他以为是自己昨晚在黄包车上手臂搭在沈清川的颈脖上,不小心勒伤了。
见沈清川支支吾吾的,更是放心不下,沈逸梵加重了些语气,拿出了长兄的气势,说道,“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就拖你去看医生。”琇書蛧
沈清川只会放下手,目光瞥向别处。
果然沈逸梵朗声笑说,“原来是这,怪不得支支吾吾的。”
沈逸梵撞了撞沈清川的胳膊,目光里藏着揶揄,笑得贱贱的,说道,“这痕迹,是泊雅小姐弄得吧!”
沈清川烦躁地挥手,想走开,说道,“二哥,这你别管。”
沈逸梵见沈清川这副模样,心中更是肯定了,那痕迹就是关泊雅小姐弄出,他这个三弟那几日,日日夜夜待在裕华公馆和泊雅小姐耳鬓厮磨,肯定是发生了点什么。
没想到,泊雅小姐看着那么冷艳,平时不爱搭理人。
私底下,竟然这般狂野,想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他竟然在他三弟脖子这么明显的地方,烙下痕迹,想必他三弟的后背也是成花猫爪的了。
不知是泊雅小姐吃亏些,还是他这三弟吃亏些,总觉得他三弟脾性这般软的,是他吃亏了。
思及这,沈逸梵心里有些泛酸,可语气却止不住打趣,说道,“怎么?我们小清川长大了,二哥,说你几句就不耐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跟你你说了。”沈清川见和沈逸梵说不清,专心吃早点,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包子。
沈逸梵见沈清川有些生气,不好继续逗下去,指了指脖子,说道,“你记得拿创口贴贴一下,不要回去,让爸妈看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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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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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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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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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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