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川光着上半身趴在洁白的床榻上,刀子割开他左肩伤口处的肌肤时,他疼醒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没有麻药,沈清川疼的快要痉挛,那种缓慢的,切割肌理的痛感,比起子弹射入体内,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沈清川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后颈脖子处的肌肤更是湿了一大片,整个人似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发湿漉漉的。
关泊雅蹲下来,手指拨开沈清川额上紧贴的湿发。
“泊雅,我是不是要死了?”沈清川费劲地抬起眼眸,要把眼前这个如月上仙的男人的模样。彻底烙印进眼底,也许这是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
“有我在,阎王爷也不敢收你的命。”关泊雅拿起纯白的棉帕子,擦拭沈清川眉骨上要滑下来的汗珠。
清湛如水的眼眸,仿佛遮上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没有以往的如水面上的青光,若暗淡下来的星辰即将陨落。
沈清川似乎被逗笑了,笑容犹如糅皱的薄纸,眉头因剧痛皱起,如同纸张被烧只剩一层蜷缩着的灰烬,虚虚半笼罩,风一吹就破了,他笑着说道,“我不迷信。”
镊子探入伤口,沈清川的手紧紧揪着床榻上的被单,指甲几乎要透过布料嵌入掌心肉,紧闭眼睛,浓密如同扇蒲的眼睫轻颤不停,似飓风中的蝴蝶拼命扇动翅膀,眼角红红的沁出水汽,若氤氲开来的胭脂红。
关泊雅见他强忍疼痛,几乎要将牙龈咬碎了,心隐隐泛疼,怕他弄伤自己,握住沈清川的手,手臂横在沈清川的嘴边,说道,“咬着。”
沈清川闷哼了一声,咬着关泊雅手臂,牙齿咬破皮肉,咸腥的血味弥漫口腔,血顺着肌肤从手臂滑下到床被上,最后沈清川痛的失去意识。
子弹落到托盘上,发出清脆“叮”的一声。
“关先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口发炎,可能会发烧,需要24小时照看。”医生双手举着,手套上沾满了血。
仆人们拿下沾着血污的床被,铺上了干净柔软的新床被。
金色铜盆放着温热的水,架子上搭着三条干净的毛巾。
铜盆荡起层层涟漪,修长的手指浸在水中,手指骨节如竹,手背肤色白皙,这样的手应该用来拿画笔或者弹钢琴,一点也看不出,这样的手拿起木仓,扣压扳机杀人时,干脆果断没有一点迟疑。
关泊雅拧干毛巾,仔细地擦拭沈清川的额头、眉头、鼻梁以及脸颊,下滑到颈脖,再到一侧的红樱、手臂、手指,连同指缝,照顾到每一寸肌肤。
他的神情专注,眼眸半阖,眼睫下垂,落有两道浅浅的剪影,表情淡漠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巡视自己庇佑的领土,没有一丝的旖旎。
沈清川的身体变得干爽,关泊雅洗完澡,躺在沈清川的旁边,仔细不碰他的伤口,搂着他闭目休息。
大半夜,沈清川发起高烧,浑身滚烫却似坠入冬日冷窟窿颤抖,口中昵呐好冷,吐字不清晰,听闻第一声,关泊雅霎时睁开眼,仿佛他一直都在闭目假寐。
关泊雅早就让人在房间备好了酒精,拿起干燥的毛巾蘸了酒精,往沈清川的身上擦拭,一直到他的体温降下来,才躺下来。
不知有过了多久,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树木融在夜色中的茫茫白雾里,房间内灯光通明,窗户玻璃一方一方,像融在金色朗姆酒中的冰块。
沈清川费劲地睁开一条细细窄窄的眼缝,看到近在咫尺的关泊雅,宽厚的肩膀,近到可以看到关泊雅胸膛上浅浅的伤疤。
长发如柔亮黑绸搭在关泊雅的肩上,柔和了他脸上的轮廓,睡在暖金色的床铺上,犹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矜贵雍华。
忽然关泊雅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瞳中藏着山巅雪光,似要把沈清川的魂拉坠入深谷幽涧,透着冬日枝头上寂寂的雪冷。
关泊雅低头凑过去,十分温柔的在沈清川的额头上落下轻浅一吻,清冽的雪松气息又笼罩袭来。
沈清川没有力气躲避,睫毛颤了颤,又闭目下去,他太累了,关泊雅拥抱着他一夜,似乎要把自己的体温烙印进沈清川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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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高悬,山风呼呼。
霍大龙一行人从一个土坡爬出来,望着远处的金龙寨,目光深冷,金龙寨着火冒出滚滚浓烟,在黑幽幽的山腰上冒出滚滚浓烟。
狗剩凑近霍大龙,指着金龙寨说道,“大当家,他们放火烧了金龙寨,我们要不要等天明再回去。”
金龙寨的库房十分隐秘,是藏在地底下的岩石洞里,库房放着他们收刮而来的财宝,放着不少好东西。
放火烧寨子,准时傅辰梁他们今晚就离开。
“回去?回去什么!”霍大龙冷声说道,马昌荣是他最好的兄弟,平时商量什么要事,没少把荆蛟带在身边。
荆蛟早就对藏宝的地方了如指掌,荆蛟背叛了他,怕是库房已经被搜刮一空了,回去除了烧的干秃秃的木架子,什么都不剩。
他真的是好狠的心,平时荆蛟寡言疏离,叫他去做什么也干脆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若是不想去干的事情,宁愿挨上十鞭鞭刑,倔着脾气也不去干,十分硬气。
霍大龙以为是他原来的脾性就是如此,这种人最不容易背叛。
霍大龙眼光毒辣,向来没有看错过人,没想到他居然眼瞎,没看出荆蛟皮囊下藏着一颗狼子野心,对金龙寨怀恨在心十几年了。
想起了马昌荣临死前的死状,霍大龙恨不得把荆蛟挫骨扬灰,还有那几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待他东山起来,一个都别想跑。
霍大龙堆起一个小土堆,对着远处着火的山头祭拜,在小土堆上放上一根点燃的香烟,说道,“二弟啊,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你的遗愿大哥我不能答应你,我会留荆蛟一个全尸。”
“你放心,大哥再次对天发誓,一定会亲自割下他们的人头,为你和娇儿,还有金龙寨的一帮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霍大龙用大刀往手掌割了一刀,握成拳头,血洒在土堆前,以血代酒。
狗剩满手都是泥土,捧着一红木箱子走到霍大龙旁边,说道,“大当家,二当家的箱子挖出来了。”
霍大龙用刀挑开箱子的锁头,掀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十条大黄鱼,底部还要一把用蓝布包着的手木仓,霍大龙拿着蓝布擦拭枪托,目光森冷凶煞。
另一头沈克远坚持不肯上火车,在火车站等了沈清川一宿,也没看到他的人影。
说什么也要折返回去,凭借他们这一帮伙计,没有武器重返坞山,去对抗金龙寨的土匪,无异于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沈克远在巡捕房还没开门前,一早就在门前的早点铺里候着。
伙计们吃着热腾腾的窝窝头,他们跑了一夜,又饿又困,有什么办法,大少爷不合眼,他们也不敢合眼。
“大少爷,先喝口粥吧!你先闭目休息一下,我去候着巡捕局,对面一开门,我就来通报。”树根捧着一大碗白粥走到沈克远跟前,瓷碗放在四方桌子上,白花花的粥面上还泛着热气。
站在门口处的大铁牛,粗着嗓子叹了一口气,对树根说道,“我就说昨晚就该折回去找三少爷,你偏要拉着我。这下好了,三少爷不见了,一定是被那土匪婆娘抓去了。”
“你赤手空拳的,拿什么去,去了就有去无回,救不回来三少爷,还把自己搭进去。”树根说道,他了解大铁牛这个人,空有一身蛮力,不会思前想后,该长到脑子的营养都跑到四肢上去了。
大铁牛被噎着说不出话来,他说不过树根,怎么的都总是他有理,挥了挥手,说道,“跟你说说不清楚。”
在渤海城的时候,明明他比树根大一两岁,树根却处处表现的像他是大哥一样,处理事宜样样有理,昨天买火车票,筹备一众伙计的行程都是他安排的。
好不容易,到了津沽,他在三少爷面前得了眼。三少爷把他带在跟前办事,主人家赏脸,那是倍有面子的事,他的腰板比以前都挺直了三分,走起路来都步步生风。
跟着三少爷到金龙寨救回了大少爷,却把三少爷弄丢了。
三少爷长的俊,津沽一半的姑娘都没他家少爷长的好看。走在路上,哪个年轻的姑娘不往他家三少爷身上打量去,上次就被那个老女人老姑婆占了便宜,现在落到了金龙寨的手上,三少爷怕是不会好过。
金龙寨没了姑爷,三少爷又长得那么好看,说不定就抓去顶替当新郎官了。
听说金龙寨的土匪婆子,长的跟个母老虎似的彪悍,性子还十分泼辣,不知道三少爷要遭受多少罪。
万一弄出个土匪崽子来,他会去该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大铁牛心里的愁苦,旁人是不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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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局刚刚打开大门,门扉都还没折到旁边,五六个汉子就挤了进来。
“哎哎,干啥,干啥?”巡捕叫做小高,个子不高,却瘦的跟个竹竿似的,嗓门大的跟个大喇叭一样,嚷嚷起来。
只见一略显憔悴,面容端正,黑褂黑袍的男子从后面走出来,沈克远拨开挡在最前的大铁牛,上前说道,“这位警官,我们是来报案的。”
“报案的?”巡捕小高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克远,视线从头顶看到鞋面,又瞧了瞧沈克远身后的伙计们,除了体格高壮些,个个都不似有钱人。
巡捕小高从鼻子嗤了一声,语气不善,笑道,“我看你们不像是报案了,反倒像是来巡捕房闹事的。”
这里是巡捕局,虽然沈克远他们个个都比他高了一大截,但他腰间挂着一手木仓可不是吃素的,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沈克远走南闯北也有几年了,自然知道,巡捕小高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那套新郎官的衣服,大红花和帽子都摘下扔掉了,但从金龙寨逃窜出来,又是爬绳子又是连夜奔波,衣服早就又皱又歪,的确不像个有钱人的样子。
“你这小子......”大铁牛欲上前教训巡捕小高,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看菜下碟的人,拿着老百姓的钱不给老百姓办事,比那土匪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在渤海城,那些当官的老爷们,哪个不给沈家人几分薄面,上次他和三少爷来巡捕局,遇到的也是巡捕小高,还吃了一顿鳖,受了一肚子气。
看到大铁牛怒气冲冲,鼻子都快要喷出火气来,自然是认得出他是前些日子来巡捕局办事,和他有过恩怨的人。
“你,你,你要干什么?”巡捕小高往后跨了一步,手摁在腰间的皮套上,欲拔出手木仓。
沈克远上前扯住大铁牛的手臂,从兜里掏出五块大洋,放到巡捕小高的手里,笑着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拿去买酒喝,实在是有急事要办,还望通融一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巡捕小高掂了掂手中的几块大洋的重量,大洋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听着就舒心。
巡捕小高移开步子,朝里面撇了撇头,说道,“进去吧。”
领着沈克远进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说道,“一大早就来报案,是什么天大的事?”
巡捕小高走过一侧安置又玻璃彩窗的走道,跨进一道双开棕色门的门槛,走到一张长桌子前,敲了敲桌子,发出咚咚的声响,说道,“哎哎,醒醒,该办事了。”
巡捕陈副队长双腿搭在桌子上,帽子盖在脸上,到巡捕局不久,刚刚才进入睡梦中,忽然的声响把他给惊了,差点从椅子上甩下来。
巡捕小高嗤笑一声,陈副队长等巡捕小高走远了,才咒骂一声,“要不是看在你是局长的小舅子,早就整死你。”
巡捕局局长上个月才娶了巡捕小高的姐姐当十六姨太太,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十六姨太太就小高这么一个弟弟,就给他求来了一份闲职,巡捕小高穿着一身巡捕服装,每天来局里,就是做做样子。
巡捕小高心眼小,还爱打小报告,谁说巡捕局长的一句坏话,隔天就会被叫到局长室刁难一番或是罚工资,早就把巡捕局的人得罪透了,要不是看在他眼前正得势,有巡捕局局长的小舅子这层身份做护身符,早就被人套麻袋揍了。
陈副队长打了个哈欠,眼皮耸拉着,似乎昨晚没有睡好,沈克远他们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巡捕局的其他人也是一脸困倦,不知道整个局子的人昨晚是不是去做贼了。
陈副队长对巡捕小高带过来的人,没有什么好脸色,语气松散,说道,“什么事啊?”
“我是来报案的,我弟沈清川被金龙寨的土匪绑了去。”沈克远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啊?”陈副队长听到金龙寨三个字挺起腰板来,稍微做正坐姿,屁股在椅子上挪,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椅子嘎吱嘎吱地响。
“就在昨晚。若是能找回舍弟,我愿意捐一大笔物资给巡捕局。”沈克远说道,虽然他一直秉守商人利益为上,但和家人的性命相比,钱财都是身外物。
“昨晚?你不是在和我说笑?”陈副队长斜着身子,盯着沈克远的眼睛,摇头笑着说道。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沈克远皱起眉头,浓密眉毛微微压低,不明白陈副队长嘴角边的笑意。
“昨晚整个金龙寨都烧成了灰,金龙寨的土匪莫不是变成了鬼把你弟弟绑了去。”陈副队长说道。
昨晚他们接到通知,金龙寨起火了,整个金龙寨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灭了。
他们的局长紧急召集巡捕局的全部人马,奔向坞山,他是知道巡捕局局长和金龙寨的土匪头子有几分交情的,巡捕局局长能在津沽这里稳坐二十多年,和金龙寨的人脱不了干系。
要是知道在他之前的前几任巡捕局局长都是活不过两年的,越是秉性正直的死的越快。
现任局长能稳坐这个位置这么多年,还平安无事,靠的就是一抓一放,金龙寨的土匪比他们都还熟悉巡捕局的牢房。
有时候金龙寨专门绑一些外地富商,他们巡捕局的局长私底下都掺和了几脚,不知道分了多少次羹。
不过,昨晚巡捕局局长召集他们可不是去救金龙寨,而是去看看能不能收刮财宝,收刮到的金银财宝可以全部充公,七分搬进局长的寨子,三分留在巡捕局里充公。
他们赶了一晚上的夜路,还有爬山,赶到的时候,火势太大,他们又在那儿等火烧完,结果整个山头都快翻遍了,也没有看到一块宝物,早上的时候赶回巡捕局,一宿都没睡。
“你说什么?”沈克远整个人从椅子站起来。
陈副队长只想快快打发他走,好补交觉,开口说道,“放心,死的全部都是金龙寨的人,没有发现陌生的尸体。你要是不相信,到后面的停尸房,亲自去辨认,拉回来的,所有的尸体都摆放在那儿了。”
他们和金龙寨的人那么熟,自然是认得他们所有人的样子。
没找到金银财宝,巡捕局局长气的差点撅过去,拉回来的那一堆尸体,他打算对外宣称是他们巡捕局灭匪有功,向上可以申请领取一笔奖金,奖金是按人头算的,所以他们把所有的尸体都拉了回来,听说局长还打算以此来邀功,举办一个慈善捐款晚会,向乡绅富商们发起邀请。
出了巡捕局的大门,沈克远脸色有些凝重,树根凑到他旁边说道,“大少爷,三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安排人手到坞山附近找找,还有津沽城里也找找。”
停尸房里面的确没有沈清川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必他的三弟还活着。
沈克远吩咐,说道,“你安排人,多花些钱银,到医院这些地方打探打探,还有多请一些乞丐多多留意有没有长得像三弟的人出现。”
没有找到沈清川,他暂时是不会离开津沽的,坐上黄包车,发一封保平安的电报给家里,沈清川的事情,他打算先找几天,再发电报告诉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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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川昏睡了一天一夜,昏睡了这么久,身子骨都快躺散架了。
他嘴唇干燥,没什么血气,唯独脸颊飞来两抹云蒸粉霞,薄薄的一层,似弹上了姑娘家的胭脂。
沈清川费劲地睁开眼睛,嘴巴微启张,嗓子烧的干疼,还未等他出声,一个盛着温水的白瓷茶杯就凑到他的嘴边,一只手臂动作轻柔而有力量扶着他的身背。
沈清川猛吞两口温水,一杯就空了,磁性微微哑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
“慢些喝。”放下茶杯,关泊雅拿起手帕擦拭沈清川嘴角边的水渍,又说道,“还要不要?”
沈清川虚弱地摇了摇头,忽然关泊雅的额头贴过来,落到沈清川的额头,略微清凉的肌肤舒缓了沈清川额头上的热意,开口说道,“又有些烫了。”
沈清川颤了颤眼睫,等关泊雅离开了,他才敢抬眸。
关泊雅穿着一件素雅的白绸,用同色的丝线在袖口和衣襟绣着一排如意云纹,隐隐有雪光浮动,长发用同色发带低垂束着,仿佛古代世家养出来的斯文俊秀的世家公子。
被掀开薄薄的床被,沈清川这才发现除了左肩上的白色绑带,他身上的衣物全部都不见了。
关泊雅拿着一方沾着酒精的棉布帕子,给沈清川擦拭身体,酒精带走肌肤表层多余的热意,沈清川目光闪闪,哑着嗓子,开口说道,“不,不用。”
关泊雅抬眸,似乎要把沈清川的这幅模样烙印进眼底,沈清川蹙起好看的眉毛,脸上的绯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因为发烧,目光闪闪,身体想往别处缩,却没有力气,这幅窘迫的样子,关泊雅觉得他可爱又好笑。
指尖触碰着莹莹如雪的肌肤,窗外大片的阳光洒进来,金黄的床被照的更加明亮,落在沈清川的腰肢一小块肌肤上,似白玉牡丹花态怒放,堆起的层层金丝雪浪,若皎珠生光。
关泊雅起了逗弄的心思的,轻笑一声,语调十分,十分的温柔,俯身凑到沈清川的耳边,呵出来的气息洒在沈清川的耳垂上,说道,“你身上哪块肌肤我没看过,里里外外我哪里没留过痕迹?”
不知道是被着话刺激的,还是关泊雅擦拭到了他敏感的腰腹,沈清川被激的要起来。
“你!”沈清川脸色涨红,比起病态的红,多了几分气血。
关泊雅见沈清川欲奋起身子,怕他弄裂伤口,连忙将他按下,说道,“好了,不闹你了。别动,等下伤口要裂开了,我又要心疼了。”
“如果伤口裂开了,这都怪你。”沈清川被关泊雅的话,又勾想起了那天在枫情别墅小树林发生的事情,加上关泊雅的肌肤触碰,一时想起了肌肤相贴的感觉,懊恼又羞愧如潮水般袭来,他说出来的话未免带了几分气性。
“好好好,都怪我。”关泊雅这话像是在哄着沈清川似得,他擦拭沈清川的小腿,沈清川的双腿匀称,生的跟两尊瓷瓶似的,肌肤白净的也似有一种瓷感,是经不起磕碰的。
现在这双腿就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细如发丝的划痕,是那天在坞山逃跑时,树枝划伤的。
关泊雅抓住沈清川的脚踝,轻轻抬起他的小腿,手持蘸了药液的棉签,动作轻柔地擦拭沈清川小腿上的伤口。
大抵是他的动作太过轻了,棉签头碰到伤口处反而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沈清川欲往后缩,桎梏住他脚踝上的手如同铁镣铐,牢牢地锁住不得移动分毫。
关泊雅捏了捏他小腿后,腿肚子上的肉,触感还挺不错的,说道,“别乱动,我不碰你。”
沈清川侧过头,不去看关泊雅,说道,“你想哪里去了!”
他自然是知道关泊雅说的不碰不是不碰他的小腿,而是另外一个意思。也知道关泊雅不会那样做,但关泊雅说出来,就足以让他的内心泛起强烈的羞耻感。
上好了药,关泊雅凑到沈清川的嘴角,快速地落下一个吻,又快速的地离开,说道,“不过,我要先收取一些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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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川休息了几天,这几天他和关泊雅同吃同睡,吃的倒是没什么,除了怕牵动左肩上的枪伤,他暂时还不能用左手外,他基本上都能靠右手解决。
只是睡觉,他唯一不满的就是关泊雅每天晚上都要搂着他睡,他想赶他出去,关泊雅却说这是他的房间。
要不是沈清川的脚踝受伤,行动不方便,加上昨天他伤口发炎,又发起高烧来,他早就离开了。
沈清川睡了一午觉,醒来的时候,关泊雅没有在身边,不知道去哪里了。
上午他被关泊雅灌下两大碗中药,现在憋着一肚子水,沈清川爬下床,一步一步缓慢地移向房间内的卫生间。
关泊雅的房间很大,他一个房间都快比的上寻常人间的两个房间大小。
沈清川喜欢宽敞采光好的房间,他此时却有些痛恨房间太大,尿意憋的难受,恨不得瞬间移动到卫生间。
只可惜他现在腿脚不便,他摔下草坑的时候,扭伤了一支脚踝,回去的路上又被其中一个土匪踢了一脚伤处。
再加上反复的发烧,伤口好的更慢,让他身体虚弱,手脚没什么力气,这次受伤他算是元气大伤了,回到渤海城只能慢慢调养,现在他只能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拖着受伤的脚移动。
“你想去哪里?”关泊雅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沈清川依着墙壁,艰难地移动着,额头上又冒气了一层细汗。
“去卫生间。”沈清川说道。
关泊雅三步作两步来跨,迅速走到沈清川的跟前,横抱起他,说道,“怎么不叫我?”
月白的衣绸摩擦着墨浪暗纹的绸衣,沈清川身上那套月白唐装是关泊雅的衣服,他穿在身上,显得略微宽大,裤子太长都快要及脚了。
房间内的床头边新安装了一个摇铃,沈清川摇一下,自然会有人去通报关泊雅。
关泊雅双手抱着沈清川,膝盖顶开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洗浴室分开的,有一面大大的镜子,边框是偏复古的西洋花纹。
沈清川想让关泊雅把他放下来,对他说,“好的,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你手脚都没什么力气,站都站不稳,怎么来?”关泊雅说着,就解下沈清川的裤绳。
关泊雅这话说的不准,沈清川除了一开始的头一天需要关泊雅的帮助,现在虽然他走路不便,但是他自己一个人站起来方便还是可以的,不至于像个废物一样,完全没有力气。
“我不用你来。”沈清川脸上薄薄的红是怒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关泊雅已经抱着他,像抱着一个大型的婴儿般,分开双腿,也不嫌弃脏,把着那物,说,“嘘嘘。”
沈清川这下是真的彻底气红了脸,眼睛瞪着关泊雅变得略圆,清亮瞳仁宛如一汪春水,湖面上映着火光,整个人宛如倚靠在覆盖薄雪的海棠树下的花妖,白雪盖红泽漫盈的海棠花。
千般雪光,花态盛放,交相映照。
病弱的状态,让他的肤质多了几分雪的透明感,处处精致,昳丽稠艳又惹人怜惜。
沈清川憋的不肯,后来被那一只手来回把玩,他一时忍不住,最后还是泄了出来。
沈清川把头埋在关泊雅的肩处,狠狠地咬了一口,报复式地出气,若是之前可以自我催眠,把关泊雅当做医院里面的护工,但现在却宛如亲密的情侣关系,这是让他想逃避的关系。
古铜花纹边框的镜子上,映照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还映照的一悬在半空中的雪足,抖动了两下又匿藏在月白色的绸裤中。
关泊雅帮他洗了那物,又擦干净了,才给他套上裤子,抱着沈清川出去,把他放到柔软的床榻上,折回卫生间,洗了一个冷水澡才出来。
长长的头发带着清凉的水汽,关泊雅穿着浴衣走出来,头发搭在左肩上,人如幽兰。
沈清川有一瞬间恍神,回想起了在不夜歌舞厅上,艳光四射的夜皇后,关泊雅的确美的雌雄模辩。
现在这一幕,让沈清川联想到他曾在电视上看到的电影片段,刚出浴的妻子,躺在床上看报纸的丈夫,暖熙的阳光洒进房间的地板,整个房间是那么温馨舒适。
“你在看什么?”关泊雅坐在床铺,松软的床铺下陷了一块,原本他的床铺偏硬,后来考虑到沈清川伤口,就换了偏软些的床垫。
“你要是女的,该多好!”沈清川昵呐说一句。
“你更喜欢我女装的模样吗?”关泊雅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沈清川沉默了一会儿,才启唇说道,“关先生,我们......”
一语未尽,关泊雅忽然压住沈清川的后颈,丝丝地吻住,不留一点机会让沈清川继续把剩下的后半句说道。
关泊雅的吻是强势的,无论是刚认识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时刻,舌头直接蹿进去,直接横扫城池,勾起对方的舌尖,逼迫一起起舞,若一条灵动的蟒蛇,扫过沈清川的最左边的后牙槽,再滑到最右边的牙齿,吻的沈清川有些缺氧。
沈清川的脸泛起淡淡的红,若在水中晕染开的胭脂染料,一圈一圈地往外荡漾开来,连同眼角都染红了。
沈清川蹙起眉头,下眼睫沁出点点的泪水,仿佛清晨野草上悬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关泊雅故意下狠手欺负沈清川,房门没有关,甚至还开了一条细细的门缝,可以很清晰听到门外,仆人们从走廊上路过的声音,沈清川很明显也听到了。
关泊雅吻出了水泽声,让沈清川羞愧的,忍不住想要偏过头躲过去。
但沈清川一有躲闪的动作,关泊雅就吻的更深,直到沈清川显然有些脱力了,他才靠在沈清川的右肩上,轻笑着说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五指捊了捊沈清川脑后的碎发,拇指轻轻摩挲着沈清川颈侧处的软肉。
沈清川喘着气,如同潜入深海刚浮海面的潜水员,脑子空空的,没有回答关泊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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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沈清川可以下地,只要不是太剧烈的运动都可以行动自便。
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全,脚踝上的伤原本就不重,自不再复发发烧后,没有引起炎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脚上的伤势一好,他就强烈要和关泊雅分房睡,不然他就要离开。
虽然如沈清川所愿睡在隔壁的客房,但是有时候,清晨醒来时,沈清川发现搂着他腰肢的手依旧在,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气息。
一楼大厅上,刀疤大汉向关泊雅报告,从金龙寨拿回来的那批货的最新情况,刀疤大汉说道,“关爷,那批货清点完毕,已经安排运回了渤海城,要不要发个电报给那位,联络好时间把这批货给运送过去。”
“这事不急。”关泊雅拿起长烟杆,吸了一口,吐出的云雾笼罩在桌旁的盆景,苍翠的树冠缠绕着朦胧的素纱,等那风吹散一看,原来那盆景是由翡翠雕刻成的玉树的。
“还有这是我们在津沽产业的账本,全部整理都放在这了,有些数目对不上。”刀疤大汉把账本递过去说道。
津沽这边的产业之前都是交给周伟打理,周伟负责布料和其他一些买卖,这么多年都是很信任他,没有过问,一查账本才发现亏空了一个大窟窿,不知吃进了多少油水。
正所谓上有所行,下又所效。周伟底下的人也纷纷效仿,吃的跟个油光水亮的大老鼠似的。
“数目对不上,就查查底下的人,若是数目偏小的,让他填补上,这次就饶了他,若是数目偏大的,就让他拿手脚来还。”关泊雅还是很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是个能人,能打理好津沽的产业,一点小财他不介意,人心的贪婪是堵不上的,但若是太过贪婪了,就会起异心,这样的人还是去掉为好。
“是,关爷。”刀疤大汉说道。
关泊雅看完了账本,搁在桌面上,刀疤大汉接了过去。
一个仆人从门外走进来,上前说道,“关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来找小沈先生。”
“哦,那人叫什么名字?”关泊雅眼神落到仆人的身上,清清冷冷,目光似化开的白雪,带着寂寂的冷意。
仆人腰弯的更加的低了,不敢抬头看向关泊雅,低着头说道,“说是叫沈克远,他的身边还带着两个壮汉。”
“沈克远,是他。请他到客厅上坐着吧。”关泊雅想起了这个名字是谁了,沈清川的大哥,在金龙寨的喜宴上他见过沈克远,他原本是打算先拿到货物,再救沈克远,毕竟是小海棠的大哥,不能见死不救。
后来听说沈克远逃了,小海棠反而被金龙寨的那一帮人抓住,他就没有留意沈克远的去向,没想到沈克远今日找来了。
“关爷,前几天下面的人有人报告,有人在津沽找小沈先生,应该就是沈克远。”刀疤大汉凑近说道。
“这个我知道,是我压下来的。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么快找上门来了。”关泊雅说道,他没有阻止沈克远在寻找小海棠,也没有给他设绊子,只是没想到沈克远对沈清川还算有几分兄弟情义。
沈克远坐在客厅上的一张雕花梨木椅子上,眼光打量着客厅,客厅布置的很有雅致,屋外看着像是一栋西洋样式的别墅,没想到里面客厅布置的,却是偏东方风格。
客厅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八宝屏古灯,客厅宽绰地上铺着大理石,让人感觉炎炎夏日也清凉,两旁有三丈高的一排红木圆柱,上面雕饰的飞鸟走兽,祥云云纹还涂有金色染料。
摆放着一整套梨木桌椅,左边有一约两米高的架子,上面陈列着数十件雅俗共赏的古董摆件,有翡翠观音像,也有西洋的黄金小摆钟。
主位后立着一雪盖青竹的大屏风,沈克远猜测主人家应该是津沽本地的大财主,年龄应该比较年轻。
沈克远喝了半盏茶,听到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抬眸一看,好一丰神俊秀的青年。
关泊雅穿着青翠色的唐装,衣服的纹饰是青竹,只有变换角度时,才能辨认出其纹理,隐隐约约斜漏出来的青光,衬托着关泊雅整个人清冷的气质不那么又压迫感,反而是多了几分温雅。
“沈先生,今日来访,不知是要问何事啊?”关泊雅落座主位,开口说道,出于私心,他是不想沈清川那么快回到沈家的,他先卖个关子。
“今日拜访先生,无意打搅,我听闻舍弟被先生救下,不知真假,特意来求证。”沈克远是从一个小叫花子打听出来的,他把沈清川的模样画下,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
终于来了一个小叫花子说他路过一栋洋别墅时,看到二楼的窗户,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人长得特别像画像上的人。
“我的确前几日救下一个人......”关泊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朗的声打断。
“大哥。”沈清川听仆人说来了客人,想到他呆在别墅里的这段日子,几乎没有见过有人来拜访过关泊雅。
关泊雅以他的伤口还没好全,在痊愈之前不准他外出,沈清川好奇谁来拜访关泊雅,没想到竟然是沈克远。
沈克远起身走到长廊,握住沈清川的手臂,想要仔细端详沈清川,哪里受伤了,那天晚上他留沈清川一人面对金龙寨的匪徒,金龙寨那天晚上又全员被灭,想必凶险万分。
沈清川能活下来,是经历过那么可怕的遭遇,是死里逃生。
沈克远一激动,不小心碰到了沈清川左肩上的枪伤,沈清川皱眉,痛哼了一声。
沈克远也注意到了,沈清川脸色忽然变得苍白,额头上还冒着细汗,急忙问道,“你受伤了,伤哪里了?”
沈清川怕沈克远担心,知道他穿着宽松的长袖唐装,旁人是难以察觉到他肩膀受伤的,沈克远不是故意的,沈清川挂起笑容说道,“就是肩膀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不碍事?那枪口要是再往下移几寸,你的小命都没有了。”关泊雅说道。
此话一出,沈克远脸上的愧疚就更深了,他误以为沈清川是为了放走他,被金龙寨的人开枪射中的,金龙寨的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能干的出。
关泊雅上前移开沈克远,手扶着沈清川的右肩,说道,“沈先生,怕是伤口裂开了,我先带清川上楼去上药。”
上了二楼,沈清川甩开关泊雅的手臂,不让他扶着。其实他只是伤口痛而已,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扶着,在楼下他没有失劲挣脱,是了解关泊雅的脾性,不愿意和他闹起来,免得大哥察觉到了什么。
这几天,关泊雅管着他,沈清川心里也是有几分气性的。
关泊雅解下沈清川的衣服扣子,仔细看了一眼绑带,后肩处的白色绑带,没有渗透出血水,伤口应该没有裂开。
关泊雅欲帮沈清川把扣子扣上,沈清川一手甩开,说道,“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关泊雅忽然逼近他,开口说道,“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沈清川推开他,头撇向窗外,树枝头上有明灿灿的阳光,仿佛碎金落在翠绿的叶子上折射光芒,还有一只鸟儿飞跃过去,他开口说道,“回到渤海城,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忽然,沈清川的后颈一疼,关泊雅接过晕过去的沈清川,低声说道,“你还是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原本是想让你回到渤海城的,现在看起来怕是不成了。”
关泊雅抱起沈清川,把他放到松软的金黄床铺上,在他的唇上落下轻巧的一吻。
给沈清川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他才转身,关上房门下楼。
沈克远见只有关泊雅一个人下来,开口问道,“清川他呢,他要不要紧?”
“伤口又裂开了。”关泊雅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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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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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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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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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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