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利饭店吴老板送上八头肥羊和800块银元。”
“荣盛粮商吕老板送上二十包白面和1000块银元。”
管账的张二赖子在大门外头,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手拿着一根毛笔在账本上作登记,他以前跟村子里的老先生学过几年,只识的一些词,写在账本上的字尽是东倒西歪。
张二赖子忘记伍佰的伍字怎么写的了,拿笔的末端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就在旁边添了五笔横线。
寨子里的人没几个有文化的,写了也看不懂,没几个人在意账本上写了什么,这不过是装个架势,霍大龙听着报上来的礼金,心里总算舒坦些了。
霍娇骑马耍枪样样都行,是不输男儿的,从小到大宠着她,他就霍娇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她远嫁,早就给她备好了未婚夫,样貌身手都是顶好的,哪里想到这次她出去劫商,一不小心把心丢了,也不知瞧上那小子哪点,就是死心眼认准了他,非要嫁他。
后霍娇就给他来一出先兵后礼,和那小子躺在床上度过了一夜,还闹得全寨皆知,哭哭啼啼的,说没了清白,不嫁给沈克远,就要去寻死。
沈克远醒来直言说没有碰过她,但霍大龙哪里肯放这个占了他女儿便宜的人,就算知道沈克远对他女儿没意思,但事已至此,就算沈克远千不愿百不愿,他也要留下来当他霍大龙的女婿,不让他脸面往哪里放。
要是其他人不愿,他一刀下去就了事,偏偏霍娇要寻死腻活的,说什么死就连她一块杀。
“哎。”坐在虎皮主位上的霍大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Χiυmъ.cοΜ
“大哥,还在为妮子的事烦心呐?”坐在下方位置的马昌荣听到霍大龙的叹息声问道,声音有些尖,不男也不女。
马昌荣是金龙寨的二把手,早年间伤了命根子,无儿也无女,现收养了荆蛟为继子。
“依我看,这未尝不是好事。妮子脾气向来冲,正缺一个脾气沉稳,正得住她的人。”马昌荣说道,继子荆蛟的脾气也冲,打小两人的性格就水火不相容的,要是真在一起,怕是两人三头两日的就要大吵一次。
“你不懂!”霍大龙说道。
“大哥,你要是怕金龙寨后继无人,何不收养一个继子,以防后顾之忧。”马昌荣以为霍大龙担忧的是,将来霍娇跟着沈克远走了,金龙寨没个人继承。
“这件事你可别再说了。”霍大龙知道马昌荣想说的是收荆蛟为继子,若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荆蛟和霍娇成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但现在他只能等霍娇给他生下个孙子,他是是绝对不会把一手打下来的金龙寨拱手让给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马昌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身形削瘦若猴子的张二赖子从门外走了过来,在霍大龙和马昌荣的面前,说道,“大当家的,外面来了一个姓傅的和姓关的,说要和你见一面。”
“姓傅的和姓关的......”特意来拜访他的,霍大龙皱眉细想,印象中没姓这两个的人。
“大哥,那姓关的,是不是周伟提到过的关爷,说不定是为那批货来的。”马昌荣凑过脸说道。
一提起周伟,霍大龙就火大,若不是他出的这馊主意,霍娇也不会干出这大傻事。
霍大龙从鼻子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他们带多少人过来啊?”
“姓霍的就一人前来,姓关的身边就带了一壮汉。”张二赖子说道。
“来了,就赏他们一杯酒水喝吧!”霍大龙挥手让张二赖子下去,那批货进了金龙寨的口袋,他们是别想要回去了,若是在他女儿的婚礼上闹事,那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傅辰梁和关泊雅两人一进入大厅,就立即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他们两人的样貌实在是太出色了。
一个身穿海涛纹宝蓝绸缎马褂长袍,深眸挺鼻,英俊高大,任谁都要夸上一句风流倜傥。
另一人则是穿着祥云暗纹黑绸马褂,左右两膀袖上有用金丝刺绣的螭龙团图案,长发低垂束在脑后,面容姣若好女,但眉目太过锋利,众人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打量。
他们两人的到来,仿佛让整个庸俗的大红礼堂多了几分华丽的辉光。
“关老板,别来无恙啊。”傅辰梁尽量把姿态放松些,仿佛眼前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
“傅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关泊雅声音含着若有若无的嘶哑,听入人有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听说这霍大小姐使了法子,才结成这亲,不知道关老板你那天又是用了什么肮脏手段呢?”傅辰梁狭长的黑眸含着笑意,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关泊雅缓缓扬起唇,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金戒指,露出一抹略显得意的笑容,说道,“或许是我这个人太招小海棠喜欢吧,傅先生,到时候宴请喜酒,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男子和男子结婚?你这是要逼死他啊,让他沦为众矢之的”傅辰梁压低声音说道,渤海城虽然开放,不泛有富商地底下养着一两个男戏子,但是尚未开放到可以容纳到,男男结婚到坦诚公布的地步,更何况沈老爷子是不会允许他的儿子雌伏在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身下的。
“众矢之的?我怎么会舍得他成为众矢之的,你可知他私底下曾唤我为太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关泊雅轻笑一声说道。
“大概傅先生是不会体会到这等趣事。”关泊雅又说道,他身后的刀疤大汉对这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仿佛杵在关泊雅身后的一根木头。
傅辰梁明白关泊雅说的是什么,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一秒后有便会正常,勾起嘴角说道,“到时候喝谁的喜酒,这还说不一定呢。”
鞭炮声响起,礼堂上挂着一个大红的囍字,高堂的桌子上铺着红布,上面摆放了几碟桔子、干果、红枣、花生、瓜子等等,左右两边放上了两根龙凤火烛,请来的乐班子在敲锣打鼓吹唢呐。
“拜天地仪式正式开始!有请二位新人入场。”张二赖子站在高堂的侧下方,他嗓门大,就算是连续不断的鞭炮声也不得遮盖他的声音。
众人看向门外,只见一对新任手执一条红布中间悬着一朵大红花,新郎官穿着一身绸缎黑马褂胸口上挂着红布扎成的花,身材高大,容貌端正,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目光稍微呆滞了些,新娘子头上盖着红布也瞧不出是什么模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沈克远听着司仪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霍大龙坐在高堂主位上,笑着脸喝过两人捧过来的茶。
司仪大吼一声,说道,“礼成,送入洞房。”
鞭炮声再次响起,寨子里的兄弟们起哄吼声一片,今天是他们大当家纳婿的大喜日子,当然得喜庆些,礼毕之后,宴席就可以开始,就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富商们走上前,给霍大龙不停地贺喜,仿佛好话都说不尽,尽是夸沈克远长得一表人才,霍娇生的貌美如仙,祝愿霍大龙早日抱得孙子啊,吉祥话说了一串又一串。
这算是说中了霍大龙的心坎了,他快年过六旬,但好在身强力壮,等来年霍娇生下了宝贝孙子,他就培养宝贝孙子来当金龙寨的接班人,他再活个十五年二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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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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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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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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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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