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傅念初连日来经常悄无声息地出现,有时在看到苏时圆在忙活的时候,还会主动提出来帮一把手。苏时圆感觉极不习惯,就比如此刻。
烧火的木柴快用完了,苏时圆到院后面的小树林砍了些枯掉的树木,然后拉回来开始拆解,打算砍成一个个小块,方便放进灶洞里烧。
砍了没几下,灼热的气温让她汗流浃背,但也没顾得上去擦,一心挥舞着手里的砍刀。忽然她感觉一阵清凉靠近,一只手从身侧伸出来,用帕子轻轻帮她把额头脖颈流出来的汗水给擦去了。
紧接着,那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她听到身边人说:“我来吧。”
苏时圆错愕抬头,傅念初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善解人意热心助人了?前几次她以为傅念初可能只是吃错药了,可这好几天了,他仍然逮着空就要主动凑过来说帮她。
太不对劲了,这不是他的作风!
苏时圆心里一下子打起鼓来,不会是傅念初察觉到了自己对他做的事吧?可他要是知道了,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当场把自己就地解决啊,再不济,也不会让她好过。
苏时圆追着他的眼睛认真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稍微放松了点,但心里总是不安稳,当即就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苏时圆又开始挥起砍刀,一起一落,费劲得不得了。傅念初也没有执意要帮她做事,于是就没说话,安静地站在旁边。
砍了一会,苏时圆手没劲了,再加上之前的伤口,这会被汗水浸湿了,有些隐隐作痛。眼角瞥着傅念初,她心思又活泛起来。
要不还是让他来?
所以说苏时圆就是贱得,人家主动提出来的时候她恐怕有诈拒绝了,这会
人家不说了,她又想偷懒了。
想着,她故意喘着粗气,抡起砍刀,夸张地落了下去。看似用了十足的力气,实则都是虚的,根本没用多少力,这一下砍到了树干的与树枝的连接处,砍刀顿时就被卡住了。
握着刀柄,苏时圆吃力地往上拽,却怎么也拽不出来刀。
就在此时,傅念初接过了她的刀,轻巧地拔了出来,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苏时圆往旁边挤了挤,自己站到了树干前,二话不说开始干起活来。
“你干嘛?我说了不用,我自己来!”苏时圆说着故意要去把刀夺回来,让傅念初沉声阻止了,“我来。”
苏时圆暗地里偷笑了一下,然后就自己坐了下来,看着傅念初在那卖力气。
傅念初虽然稍有些削瘦,但身材比例挺好,一米九的身高,两条腿又长又直,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苏时圆的眼睛像镭射光一样把傅念初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心里有些复杂起来。
如果顺利的话,六天后,冯经年和傅伟业就要动手了。
苏时圆一时有些走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木柴已经劈得差不多了。把思绪抛到脑后,苏时圆将木柴一捆捆地扎起来,然后抱进了厨房,整齐地码了起来。
吃过了午饭,苏时圆睡了个午觉补补精神,随后就干劲十足地扛着锄头往田里走去了。
如今村里的人走了大半,一路上显得格外寂寥,若是以前的话,这会不少村民都已经下地干活了,从家走到自家的地里,能给好几个村民打上招呼。
可现在,苏时圆几乎没看到什么人。
扛着锄头走到了地里,苏时圆整理了一下黄瓜藤,看着有好几条黄瓜都长到手掌那么长了,打算等会锄完地拔完草就摘两三条回家尝尝。
此时太阳虽然有些西斜,但万里无云,耀眼炙热的阳光照射下来,仍然不好受。
顶着烈日,苏时圆戴上了竹编帽,开始锄起地来。
棕黑色地土地表层被晒得干了,变成灰棕色,锄起来颇为费力。苏时圆忙活了一会,就热得受不了了,蹲到树下乘凉。就这样锄一会地,歇一口气,快到傍晚时,苏时圆才收起工具摘了几根黄瓜赶回去。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意外发现自家的灯亮着,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好像有人在等着她回家似的。从小时候父母去世,每当苏时圆回家的时候,迎接她的永远都是一片漆黑。
停下来,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苏时圆的表情变了变,才又迈动了脚步。
一进院子,鸭子已经被关到了栅栏里,苏时圆恍惚闻到了一阵饭菜味道。走到厨房一看,傅念初正坐在灶洞前面,够着身,手在里面动作着。
傅念初在烧火做饭。
苏时圆愣住了。这时傅念初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抬起头,脸上赫然有好几道黑色痕迹,跟花猫脸有得一拼,看起来格外滑稽。
“你在做饭?”可苏时圆知道傅念初作为鬼是不吃饭的。
“给你做的。”傅念初拿着木柴的手顿了顿,神情颇为不自然。
苏时圆:......
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审视的眼神扫过去,一转头,却又看见桌子上摆着两盘菜,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走过去一看,都是两盘素菜,一个是清炒空心菜,一个是干煎青辣椒。从外形上来看,倒还是挺正常,至少没有黑糊的颜色。
傅念初这会已经放下柴火站了起来,甚至给苏时圆盛了一碗饭。m.χIùmЬ.CǒM
苏时圆心里已经感觉到不妙,在桌边坐下来,正迟疑着,就听到傅念初开口说道:“一个月后,我会放你离开。”
“你的力量恢复了?”苏时圆立即忍不住问道。
“没有完全恢复,不过也快了。”
苏时圆有些慌乱,她不知道为什么傅念初会突然提出这事。会不会是他发现了贴在墙角的黄符,这是在警告自己,只要不轻举妄动,他就会放过自己?
厨房里一时沉默下来。
“你不信?”傅念初沉声道。
苏时圆没有立即回答,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刚从傅家回来的那几天,傅念初发誓保证最后不会伤害她,如今他又再次说了会放过她的话。
自己应该相信他吗?可念头一转,她又想起了傅伟业说的鬼胎的事情,这件事是压在她心里最大的石头,甚至于比起死亡来说,怀上鬼胎更让她感到恐惧。
“我不知道。”沉默良久,苏时圆只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我的敌人不是你,而是傅家人,你可以放心。”傅念初有心想多说几句让苏时圆相信他,可无奈他并不怎么会说话,就这么干巴巴的几句话,也没有多少说服力,这让傅念初感觉到有些挫败以及焦躁。
苏时圆脑子里有些乱,看了一眼傅念初,小心翼翼地道:“你,有没有想过放弃报仇?”傅念初现在这样作为鬼的形态,应该也不好受吧,只为了报仇而存在,这样折磨的反而是他自己。
“没有。”傅念初脸一下子阴了下来,现在支撑着他行动的就是仇恨,他不可能放过傅家人。
苏时圆看着他不善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苏时圆仍然把黄符烧成细灰,悄悄撒到了地面上,随后就出了屋子。不久,傅念初现了身,蹲在地上,手捻起一搓黑灰。
就在碰到的那一瞬间,傅念初的手指处传来一阵微小的疼痛,并没有多难以忍受,但接下来手指却被灼黑了一块。
傅念初眼眸暗了暗。
到了下午,苏时圆到了与冯经年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简短的几句话后,冯经年照例把黄符交给了苏时圆。苏时圆接过后,脸上显出犹豫踌躇的神色,似是有话要说。
冯经年心中一凛,忙问道:“可是有什么变故?”
“傅念初好像已经察觉到了......”每天都要同房的频率,这几天莫名其妙的行为,以及昨晚的对话,都让苏时圆心下忐忑。
冯经年算了下日子,随后做了个决定。他当即咬破了自己的指头,在黄符上又加了几笔,对苏时圆道:“拿着这符,刚才我已用鲜血增强了符力。今晚你回去,取四张贴在各个墙角,再取一张贴在头顶天花板上。此外,这里还有四张困鬼符,把它们烧成灰,按照四个方位围着院子洒下。事不宜迟,明天晚上九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时机!切记,一定要注意隐蔽!”
苏时圆一点准备都没有,没想到时间突然一下子提到这么近,忙问道:“缩短了这么多时间,不会有什么风险吧?”
“风险是有,但也不大。你听从我的便是。时间拖得久了,对你也不利。”
苏时圆咬了咬牙,匆匆告别后,按照冯经年的吩咐,先将压鬼符烧了,撒到了院外。随后再将黄符贴到了屋子里。
只是四个墙角倒还容易,天花板上的却有些难度。
苏时圆赶紧搬来两个板凳重在一起,将其贴在了靠近柜子的的顶上,想着借高大的柜子来阻挡一下,否则太显眼了。
刚贴完,苏时圆从凳子上下来,一转身就看到傅念初正站在身后。他顺着她刚才贴的方向抬头望了望,眼睛里是一片冰冷的灰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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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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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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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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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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