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什么?”
弗雷德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星舰学院的学”
楚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字问:“我问你,穆赫兰师长,叫西泽尔?”
他盯着弗雷德,黑沉沉的眼底像是裂开了的冰面,霜雪堆叠,冷意弥漫。
弗雷德莫名的瑟缩了一下,摸着脑门道:“对啊,西泽尔穆赫兰……”
楚辞冷声问:“他就比你大五六岁?”
陈柚忽然出声:“他宪历38年从中央军校毕业。”
楚辞缓缓将目光转向她:“你见过她?”
“嗯,”陈柚点头,“见过很多次。”
弗雷德震惊道:“你在哪见过他很多次?!”
楚辞没有理会他,继续对陈柚道:“是不是很高,有点瘦,黑头发,绿眼睛,长的很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
“对对对,”陈柚用力点头,郑重其事的补充,“不过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不太好相处,性格很冷,话也非常少。”
名字对得上,年龄对得上,长相也对得上……虽然性格多少有些差距,但是楚辞基本可以肯定,西泽尔穆赫兰,就是他要找的那个西泽尔。
此时大雪稍歇,冰原上空的风却依旧凛冽,低温所带来的不止是寒冷,还有僵硬的思绪……混沌的头脑……迟缓的记忆。
这是楚辞自四年前,斯托利亚空间站匆忙而突兀的分离之后,第一次获知到西泽尔的消息。
或许也不能完全说是第一次,可是他从阿萨尔口中听到穆赫兰指挥官时,怎么会把他和西泽尔联系到一起?在他固有的印象里,西泽尔还是那个温和细致的青年,可是在别人口中,他却已经成了让雾海星盗闻风丧胆的指挥官、战功赫赫的师长。
就像他肯定也还觉得,林楚辞是个什么都不懂、爱玩闹的小孩。可实际上呢,这个小孩儿在雾海飘荡了那么许久,抢过黑帮的军火,杀过抢劫的星盗,去过恶劣的垃圾星球霍姆勒,也参与过圣罗兰混乱的党争。
他以为自己要过很多年,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再次找到西泽尔,可是世间的事情真的如此奇妙,他就这样很容易的,找到他了。
“你也见过他?”弗雷德惊讶的问楚辞,“你什么时候他?”
楚辞低声道:“很久以前。”
四年……确实是很久之前了。
“你一定就是星舰学院的吧?”弗雷德嘀咕道,“这次的魔鬼之城除了我们学校就是中央军校和星舰学院了……穆赫兰师长就是中央军校毕业,但如果你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一定不会不知道他的全名。”
楚辞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若有所思的反问道:“魔鬼之城?”
“就是179基地啦,”陈柚嘟嘴道,“这地方太可怕,哪怕是正式的入伍士兵进入淘汰率也非常高,所以被他们叫做魔鬼之城,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贴切。”
“有多少学生进入到这里?”
弗雷德沉思道:“我们学校这次有将近一百人,中央军校和星舰学院应该会少一点,但也有个几十个吧?”
楚辞缓慢的,力道很重的皱了一下眉。
他终于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他从踏足这片雪原之后不止一次的怀疑过简纯那个机甲拟真系统的来历,他不懂精神通感技术的界限在哪里,但是他觉得,如果只是一个模拟舱,恐怕做不到同时维持这么多人的精神连接,而且……
楚辞伸手,一粒雪花落在了他苍白的掌心里,然后缓慢的融化。因为感官僵木,因此他感觉不到冰霜原本的冷,但是严寒所带给他的僵硬感却如此真实。要想模拟出这么真实的感官,恐怕至少需要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模拟系统才可以做到。m.χIùmЬ.CǒM
可问题就在于,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并不等比,也不知道简纯的星舰应该抵达二星没有,为什么没有叫醒他?
简纯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他进入拟真系统的模拟舱后发生了别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边防军的179基地,莫名其妙的和联邦学生参加一场模拟的狩猎角逐?
“你刚才说,最高纪录是九十二天?这是什么意思?”楚辞皱着的眉依旧没有松懈,“之前那个梁深提起过深渊,那又是什么?”
“最高纪录,”弗雷德耸了耸肩,“其实很简单,意思就是穆赫兰师长在这里坚持了九十二天,而且还找到了机甲,成功猎杀了一个s类的怪物……据说当死后整个179淘汰的就剩下他一个人,啧。”
“深渊的话……”弗雷德看了看陈柚,几分敬畏,几分无奈的道,“深渊是怪物的老巢,他们诞生的地方,179基地从设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九年,每年都有学生和边防军士兵的进入训练,可是没有谁抵达过深渊。”
“而一旦抵达深渊,就意味着……”
陈柚接着他的话,道:“训练完成。”
“是的,抵达深渊就表示,”弗雷德点头,将手里的冷冰冰的匕首抛起来又接住,雪天了晶莹尖锐的寒光一闪,有种奇异的戏剧效果,他夸张的道,“游戏结束!”
楚辞沉默了一下,道:“除了去深渊,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从179基地出去?”
“淘汰啊,”弗雷德摊手,“淘汰了自然就退出去了呗。”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楚辞眯了眯眼,但是被淘汰出去,也太难听了,更何况西泽尔这家伙还是最高纪录的创造者。
他问弗雷德:“你知道,西泽尔穆赫兰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35师军部吧?”
“才不是,”陈柚反驳道,“穆赫兰师长是这次训练的评分老师之一,他肯定在北斗星!”
弗雷德嘀咕:“你又知道了……”
楚辞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弗雷德讶然问:“你干什么去?”
楚辞道:“去深渊。”
他决定尽快完成这场训练,然后去找西泽尔。
弗雷德:“……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这件事吧,不太简单,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能不能查到通讯来源是谁?”沈昼轻声问neo。
neo打了个呵欠,恹恹道:“猜都猜得到,一定是那个叫白粤的副官。”
沈昼犹豫了一下,还是连接了这段未知的通讯。
他开了外放,白粤礼貌的声音从通讯界面扩出来:“您好,请问是沈昼先生吗?”
沈昼不动声色道:“是,请问您是?”
对面间隔了一瞬,才道:“沈先生在宪历37年年底收养过一个叫林的小孩子,是吗?”
这次换成了一道男声,低沉悦耳,听起来应该很年轻,但是音质偏冷,让人想起雪原上的风。
“不错,”沈昼道,“您有什么事吗?”
那人道:“方便的话,我想和您见一面。”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是这孩子的哥哥。”
沈昼:“……”
作者有话要说:又加班,到家十点了,让我们把“这个其数真惨”打在评论区,烟jp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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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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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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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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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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