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知按了按太阳穴,心想,若是陆霆佑的主人格知道他的第二人格是这样的一副模样,那会是什么神情。
估计,很壮观。
她应答了一声,将门关上,进去里屋。
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睡觉,况且他还受着伤,虞念知自是清楚他不会乱来,便关了大灯,只留了床头的台灯。
她躺回床上,陆霆佑给她盖被子,她道了一声谢谢,正要伸手去关台灯,陆霆佑的手已经靠过来圈住她的手臂,
“上一次,我也是这么睡的。”陆霆佑眼眶湿漉漉,又开始求她了,“可不可以这一次还是这么睡?”
棉棉,你忘了吧,以前你也是这样让我抱着睡的。
虞念知只好作罢,她发现,对于这个人格的陆霆佑,她特容易包容妥协,根本气不起来。
难道,潜意识里她喜欢小奶狗型的?
她没谈过恋爱,不懂这些。
关了灯,陆霆佑整个身子又靠了过来,挨着她睡。
这一次不比上次的拘谨,他好似知道她不会生气,脑袋凑到她的头顶,双手圈着她的手,就像虞念知是自己依偎在他怀里似的。
不过,这种感觉,也令她心生疑惑,明明以前没有靠谁这么近睡过,为什么每一次挨着他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心。
好像,在很久以前的哪一段时光里,他们就是这样依偎着睡觉。
很真实。
“陆先生......”虞念知睡不着,浅浅出声,喊他的名字,“睡了吗?”
男人睁开了双眸,在黑暗里,嗅着她头发的芳香,“念念,你叫阿佑好不好?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虞念知有点不习惯,但想着陆先生是对主人格的称呼,便尝试着喊,“阿,阿佑?”
“嗯。”陆霆佑将脑袋往她头顶靠近了一些,唇碰到了她的秀发,“念念,你说。”
虞念知沉了心思,问他,“你是哪一年出现的?”
不知为何,和主人格陆霆佑在一起没有这样的熟悉感,和他却格外的熟悉。
就连他靠得这般近,她也没觉得陌生约束,反倒平静又自然,就像当初那个救她于危难的黑袍先生。
陆霆佑沉默了。
头顶的气息有些不稳,连挽着她的手也微微有点颤抖。
虞念知不太明白他怎会有这样的反应,以为是自己问错了话,这话题兴许对他来说很敏感,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试着解释,“抱歉,我只是觉得我们......”
“念念。”
陆霆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她很快反应地停止了自己的话,“啊?”回应他。
他没再说话,而是爬起来跃过虞念知的身,手臂支撑在她肩两侧,稳压在她身子的上方,微微低头,他们鼻尖相触,
对于突然的亲密,虞念知耳根乍然发烫,下意识别开了脸。
适应了黑暗的光线,他们多少能隐约看到彼此的轮廓,
“念念,”陆霆佑定定地看着她,柔柔地喊,“我一直都在。”
当初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说这里才对我安全,能保我的命,你却自己离开了,你可知道,我的天都塌了。
你说过要我等你回来。
我很乖,哪里都没去,就在这里等着你,等你来的这么多年,我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还好,你回来了。
很多事你不记得反而更好,你回来了就好,像现在这样。
棉棉,现在我什么也不祈求,只想你在我身边,让我好好守护着你。
昏暗中,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虞念知的眉头上,她不禁诧异,“你...哭了?”
“念念......”
他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她的颈窝,他双手收紧,侧过身来躺回床上将她搂紧在怀里,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
虞念知本要推开他的手僵在他的胸前,使不出力气,她应该避让才对,然而恰恰相反,听到他低落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她心情异常沉重烦杂,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想抽烟,想吸入肺腑的那种抽。
窗外无月,寒冬的雪地里,有新生的滋芽在悄然破壳而出,蓄势待发,等着春暖大地肆意生长的那一天。
翌日。
虞念知醒来的晚,还有点倦怠,她想翻个身再睡一会儿,腰际那处却被揽着动弹不得。
她愣了半秒,赫然睁开双眸,竟发现自己睡在陆霆佑怀里,还被他团团围住。
察觉面前的身板微动,虞念知本能闭上了眼睛,心里懊恼不已。
昨晚怎么睡着的她回忆不起来也就罢了,怎会每次在他身边睡觉,她都能睡得昏沉,还连基本的警惕都丧失了。
“念念,你醒了?”
头顶传来轻柔的磁性嗓音,若非此刻心绪不宁,虞念知甚至觉得,每天醒来听到这声音,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既然已被戳穿,她睁开了眼睛,正要推开他的手下床,微微抬起脑袋来时,额头一个触不及防的吻稳稳落下,
她周身一怔,那个悦人心怡的嗓音又不急不徐传来,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餐给你拿上来。”
说完,他很自然摸了摸她的脑袋,坐起身下床。
虞念知愣住。
后知后觉,她想起什么,忙坐起来喊他,“等等。”
“嗯?”陆霆佑回过头来,温柔地坐回床沿边看着她,“怎么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先别下楼。”
虞念知有点犯愁,徐伯他们估计还不知道他这一人格的存在,若是等会儿他说漏了嘴,徐伯会起疑之外,以后等主人格回来,她可解释不清。
“念念。”陆霆佑盯着她,温柔浅笑。
虞念知很自然地应,“啊?”
“你这是在关心我。”陆霆佑眼里闪着光芒,笑容柔了水光,如沐浴春风,怡人心神,“我很开心。”
虞念知顿时看得入了神。
她想,一定是到了颜控晚期的地步,她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就着了他的道,坠入了他的温柔乡,无法自拔。
以至于一早从他怀里醒来,还不自我反省,反而替他忧心下楼的事。
当真是,色令智昏。
她按了按眉头,想了想说道,“你先下楼换衣服洗漱,阿姨会做好早餐,我们楼下见。”
陆霆佑点头说好,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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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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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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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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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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