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回并没有理会荆梧的话,他斜靠在走廊的栏杆之上,目光无神空洞地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月亮。
“王爷,”荆梧依旧汇报着事情,“平南王有消息传给王爷,还请王爷过目。”说着,荆梧双手呈上一封密函。然而,她手伸着久久,却等不来南宫雪回的回应,“王爷?”
南宫雪回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好说的,”南宫雪回自嘲地哼笑出来,“本王如今自身难保,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
“王爷,”荆梧从未见过南宫雪回如此落魄的模样,她心中是气愤更是心痛,“王爷不能这般消沉。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王爷若要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荆梧忍不住地说了出来,她看不下去南宫雪回如今一蹶不振的模样,“王爷!”
南宫雪回抬起头,一双眼眸不再是曾经那般神采奕奕,而是如同历经岁月一般带着沧桑的痕迹,“颜小四,毒墨画江山,养虎终为患。”南宫雪回说着闭上了眼,喉咙艰难干硬地哽咽:“你那么早就提醒了本王,是本王没有在意。”说罢,南宫雪回睁开了眼眸,那双凤眸再一次被久违的阴森所覆盖渲染,“信拿来。”
过了一段时间,南宫堇之陆陆续续地宠幸了新晋的妃嫔。所谓雨露均沾,不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每每想到这时,颜兮白就会觉得讽刺的好笑。男人多半看不起女人为了权贵出卖自己的身体,男人又怎么不是如此?为何得到妃嫔背后的势力,这天下的天子又何曾不是要竭力讨好那些女人。想到这时,颜兮白就会觉得一阵欣慰,至少这样的屈辱南宫雪回不会体会到了。
“娘娘,”正在颜兮白面对宣纸一张,正要提笔的时候,水粉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邀请后宫妃嫔一同前去品茶。”
颜兮白手中的笔停顿了片刻。自己怎么能忘记太后呢?那个被莫幽幽看作是亲人的人,那个从未将莫幽幽看作亲人的人。想必莫幽幽一定很思念太后。颜兮白听着水粉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的时候嘴角带着难以揣测的笑意,“走吧。”m.χIùmЬ.CǒM
刚走出门没有多久,颜兮白就遇见了安昭容。安昭容微微福身,“见过娘娘。”她说着,看了看前方的路,“娘娘可是要去太后那里?臣妾也是,不如一同前去?”
如此的巧遇在旁人眼中也许便是所谓的缘,只可惜,颜兮白不信缘,不信命。颜兮白微侧过头,嘴角微微翘着,带着她招牌的笑意。
“这几日没有给娘娘请安,还希望娘娘原谅。”走在路上,安昭容带着歉意地说。
“初得圣宠,自然喜而不知所措。何故而需要原谅。”颜兮白浅笑着问。
“娘娘可以不怪罪,臣妾却不能不请罪。”
听的出来,安昭容是个聪明的姑娘。颜兮白听了她虚情带着假意的话语,回之一个客气不失礼貌的微笑。慢慢,她们走到了花园。太后与一众妃嫔已经到此。
“太后。”安昭容见到太后,规矩行礼。
“太后,”颜兮白也是如此。
“起来吧,”太后抬起手,看似慈爱的面具之下的那张面孔在颜兮白脸上停留了片刻,“哀家有一阵子没有见过瑾妃了。如今瑾妃不出门,听闻连皇上要见一面都要亲自登门。今日赴哀家的约,真是有幸。”太后话语说的讽刺,让在场的其他妃嫔听的明确。
颜兮白并未生气,她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太后,不言不语。人都是这样,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副嘴脸。等自己得了势,则是另外一副嘴脸。正是因为这样的虚假,才让人都说宫廷人情比纸薄。
倘若颜兮白回顶一句话,太后便可以找出理由来压制她。可是当她一句话不说,只是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的时候,太后觉得再难开口。就好像是她已经站在高位,俯视着颜兮白,却难找到可以顺着下来的台阶。最终不过是化作她们之间相视而不言的一种尴尬。
太后与颜兮白不说话,其他的妃嫔也不敢多言。何止忧看着气氛渐渐变的尴尬,急忙站到太后身边,开口道,“太后,今日有幸可以受邀前来,当真是荣幸。”
何止忧的一句话成为太后走下的台阶,太后点点头,转过头,“不错。如今花开正好,哀家便想着喊你们一同来这品茶赏花。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也是好的。”
“太后想的周到,能有太后这般为我们考虑,真是臣妾们的福气。”万修仪也是嘴巴很甜地说了出来。
“就属你的嘴巴如同抹了蜜一样,”万修仪的话显然让太后很受用,她笑了出来,“上茶。”看着宫人们上了茶,太后看似随口一谈,“如今皇上雨露均沾,你们相处的和谐,哀家看的心里也是高兴。”听到太后说“雨露均沾”的时候,坐在颜兮白身旁的婉昭容的手颤抖似乎颤抖了一下。
“婉昭容,”太后眼神捕捉到婉昭容的小动作,“哀家听说皇上还未见过你的事情,此事你不要急。日子还长,哀家自然会安排。”
“是,”婉昭容点头说的恭敬。
太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在坐的其他人心下了然。看来皇上还不曾临幸过婉昭容。万修仪没有忍住嘴角,微微上翘,不做声地笑了出来。安昭容则好像是没听懂一般低头品着自己的茶。何止忧则并未留意婉昭容的话,而是心生关切地看着太后,“太后,这里有些风大,您身子可要紧?”
“还是你贴心,”太后脸上带着笑意地说着拍着何止忧的手,如同是故意说给颜兮白听得一般,“总比一些人认识时间久,却冷漠无情的好得多。”
颜兮白嘴角微微笑了出来,低头品了一口茶。茶入口,带着丝丝涩味,竟然也让她觉得难以下咽的作苦。
“安昭容,你的父亲可还好?”太后放下茶杯,问的关心,“想来你的父亲上任尚书说来时间不长也不算短,可还习惯了?”
“多谢太后关心,臣妾父亲一切安好。”安昭容很有规矩地点头,说,“臣妾父亲可以为太后与皇上效劳,着实福气。”
“如此就好。”安昭容的话显然让太后很满意,她欣慰地点点头,“起风了。哀家年岁大了,也经受不住了。你们随意,哀家先行一步。”
“太后,臣妾陪您一同。”何止忧扶着太后,很亲切地说。
“也好。”太后并未拒绝,在一众妃嫔的福身之中,太后与何止忧离开了那里。
太后走后,万修仪便再也没有忍住,装作没事一样地说,“婉昭容,想不到你竟然还未见过陛下?这可怎么是好?这一进宫就坐了冷板凳。”万修仪说的犹如关心着急,语气却是带着阴阳怪气的讽刺。
婉昭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端着茶的手不断颤抖。她的自尊想要让她回堵回去,可是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回堵?婉昭容心不在焉,单手带着情绪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碰倒了茶杯,杯中的茶水顺着桌面流淌到颜兮白那侧,浅褐色的茶色染上了颜兮白的袖前荷花。
“娘娘!臣妾,臣妾,”婉昭容看见颜兮白袖子被染上的茶色,一下慌张了起来,“臣妾不是故意的。”她急忙摇着头解释。
“我说婉昭容,你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拿瑾妃娘娘出气呀。”万修仪的话充满了挑拨的意味。
“娘娘,可要先去换一身衣服?这茶色可不好除去。”安昭容比起万修仪,话语平和许多。
说来也奇怪,颜兮白本应当是受害者。可是反应却竟然还不比不过旁观者的动静。颜兮白眼神淡淡看了一眼袖间的茶渍,抬起眼眸,耽了一眼婉昭容,并未开口。
“娘娘,我们还是先换件衣服吧。”水粉也是有些着急地说。
“也好。”颜兮白点头,起身,看了看剩下的三人,“诸位且慢赏。”说完,她转身离去。
“唉,娘娘。这茶渍是最难去除的。”走在路上,水粉忍不住叹息道,“怎么偏偏还是娘娘这件白色袖口的衣服呢。那个婉昭容当真是不小心。”
“衣服脏了洗了就是,倘若洗不净便是洗衣的奴才们的事情了。”颜兮白并未太介意,她走在路上。
“娘娘,”身后一声声音传来。
颜兮白站住脚步,看见追上来的婉昭容,“可有何事?”颜兮白浅笑着问。
“娘娘,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小心,还希望娘娘莫要生气。”婉昭容说。
婉昭容一看便是从小锦衣玉食,万千宠爱集一体的姑娘,从未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显得如此稚嫩。颜兮白看着她,说的淡然,“倘若我责怪,方才便已经责怪;倘若没有,你此番话也无意义。”说完颜兮白便要离开。颜兮白话语的不轻不明让婉昭容不敢放松警惕,“娘娘,臣妾有方子可以洗去污渍的,真的,臣妾可以。”
婉昭容的不依不挠让颜兮白的耳根觉得有些厌烦,她闭上眼,口中喃喃自语:“婉昭容,你如此与你是否能得宠,毫无关联。”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婉昭容愣在了原地,她眼神带着惶恐地看着颜兮白,“娘娘?”
颜兮白睁开眼,眼神灰暗透露灵气,看起来好像是珍珠虽然蒙尘,却遮挡不住自身的光芒万丈。她不再言语,而是径直离去。
“娘娘,方才你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跟在颜兮白身侧,水粉不太明白地问。
“她如此,不过是觉得讨好了我,便能得到恩宠,”颜兮白解释道,“惹怒了我,便再无恩宠。却不知道一切早都已经注定。”颜兮白说着,深吸一口气,“她是丞相之女,注定恩宠不会低,却也不能太高。”
水粉听了颜兮白的话,似乎有所醒悟,“娘娘时说她没有见过皇上是太后安排的?为了让她不会恃宠而骄?”
颜兮白的语气平静如止水,不带着任何波澜与温度,“后宫的女人,背负的不过是有利可图这样的字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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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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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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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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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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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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