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膏药也是她给的,倘若没有,我如今怎会好的如此快?”颜兮白到不在意,她看着自己好起来的腿,说,“扶我起来走走吧。”
“夫人,您这腿刚刚愈合,还不能走。”水粉说着,就看见颜兮白一脸“你不扶我,我就自己走”的神情,撑着床沿下了地,她急忙走了过去,“我扶着夫人。”
双腿许久不曾触碰地面,有些不习惯一样,她的双腿不停地发颤,看的旁人心痛,而她却看不出丝毫痛苦。一步一步,顺着墙角,颜兮白走到了屋外。
“夫人,我们回去吧,您要是出来被王爷看见了……”
“没事。”颜兮白摇摇头。自从她醒了,渐渐有些稳定以后,南宫雪回不管不顾地就把她带回了王府,说是方便照顾,可是却和软禁没有区别。颜兮白走在王府的院子里,那些下人丫鬟看见她,纷纷行礼,显然是将她看作了王妃一样的存在。
明明走了没有多久,她的双腿忽然感受到一阵不能自主的感觉,那感觉很虚很虚,就好像是支撑着屋顶的房梁经不住残缺的颤抖,终于坍塌一样。双腿一阵软弱无力,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夫人!”水粉看着好端端的忽然因为双腿一折,整个人狠狠跌在地上的颜兮白,吓了一跳,“夫人,您怎么了!”
这么会这样?颜兮白跪坐在冰凉的地面,她眼神直勾勾看着不停颤抖的双腿,为何会这样?明明好了,不是么。
“兮儿!”正好回来的南宫雪回一进门就看见颜兮白跪坐在雪地里,眼神空洞看着自己双腿,他急忙走过去,一把捞起地上的颜兮白,“怎么了?怎么下床了?”他面带忧虑地抱着颜兮白走进屋内,将她放在软塌上,“兮儿?”
颜兮白没有说话,眼神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双腿,那感觉她不会忘记,感觉就好像这双腿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她不能够控制。
“可是腿不舒服?来人,把那个张御医给本王绑过来!”
“是!”
张御医被人七手八脚“请”过来时候,他检查了颜兮白的伤势,微微皱眉,眼神有些讶异,“王爷,这……”
“怎么了?说!”
“夫人的伤势看起来已经转好,实则却是,”张御医摇摇头,“越来越糟,伤及骨头,只怕以后就连站久了都会支撑不住。”
“你说什么?”南宫雪回听着,绷紧的五指慢慢收拢握拳,“兮儿的伤势一直是你照看的!”
“臣也不知为何,为何会这样,明明……”张御医也傻眼了,他急忙下跪,不敢半分隐瞒,“臣想问夫人是否最近触碰过什么伤骨头的东西,才会如此?”
颜兮白依旧没有说话,她眼底的晃神,空洞尽收眼底,就那样如同没有灵魂的娃娃一样看着自己的双腿。
“这个,”见自己的主子不说话,一旁的丫头水粉想了一下,拿出了莫幽幽给颜兮白的膏药,“我家夫人每日都在用这个。”
“这?”张御医结果膏药,他指尖轻轻捏起一坨,放在手里揉搓着,轻轻嗅了嗅,眼神大变!“这是蚀骨膏!”
“蚀骨膏?”
“是,回王爷,这蚀骨膏含有阻止凝血的作用,且里面的成分更是不利于骨折端经络的愈合。用起来的时候是会表面上加速伤口愈合的速度,可是却是腐蚀内在的骨头。如此长久下去,夫人的伤口看似愈合,完好无缺,却永远的会落下残疾,只怕日后连走路都不能正常行走了。”
“这是哪来的!”南宫雪回听的清楚,这样阴毒的东西,为什么会被颜兮白一直用着!
“这……”张御医也傻眼了,他也不知道这哪来的,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给夫人用这药。
“回王爷,这是莫小姐给夫人的。”水粉跪了下来,眼里都是对莫幽幽的恨,那个莫小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想不到心肠竟然这样歹毒!
“又是她,”南宫雪回咬着牙,眼中的怒火就好像是烽烟狼啸。
颜兮白慢慢闭上眼睛,为什么……莫幽幽……我们不是朋友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还好夫人所用不多,慢慢调理应该依旧会恢复。”张御医低头说,“只是……夫人骨头深处已经伤了,今后怕是不能奔跑,疾走了。”
“无妨,我本就不喜欢跑。”颜兮白闭着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
“听着,今后她用的每一件东西,喝下去的每一口药,都端过来,”南宫雪回看着那蚀骨膏,他如此的小心,却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本王亲自试!”
“这……”
“听不懂么!”
“是。”
“是。”
“王爷,我累了。”颜兮白口中轻轻说着,闭上眼睛。
“好,你好好休息。”南宫雪回替她盖好了被子,微微附身,在她额头落下轻柔一吻,看着面前的颜兮白,他喉咙有些干涩的哽咽。
走出了屋子,在庭院里,看见了颜天雪,“王爷。”她眼中带着欣喜的神色,看得出来她有些胖了。南宫雪回本来心情就极其差。正好有人撞到了刀刃上,那就怪不得他了。想着,他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种邪魅阴险的笑,“天雪这么久不来看本王,本王以为自己被忘记了呢。”
“天雪这么会,”颜天雪没有看出他笑里藏刀,她慢慢走近,“天雪听闻王爷一直在照顾我妹妹,王爷辛苦了。天雪今日是特地来看看妹妹的。”
“颜小四是夏侯宜遗孀,又是你的妹妹,本王自然多多照顾。”南宫雪回说的理所当然。
“是,王爷,其实今日……”颜天雪低头,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王爷,其实今日,是孩子,他想见见王爷。”
“哦?”南宫雪回好像是体贴的丈夫一样将手轻轻放在颜天雪的肚子上,他都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野种呢!看着颜天雪,他想到了颜兮白,想到了他那个失去的孩子。眼神不自觉阴冷起来,然而颜天雪却没有发现,“王爷是喜欢世子,还是郡主?”
南宫雪回没有说话,他嘴角微微勾起,“天雪站的这么久,先坐着休息一下。”说着,他们走到了一旁,“正巧今日,张御医也在,让他给天雪看看如何?”
“嗯。”颜天雪受宠若惊,她点点头。
张御医搭脉,沉默了片刻,“小姐胎气稳妥,并无大碍。”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南宫雪回微微点头。
“王爷,天雪的孩子快要四个月了……虽然现在是冬天看不出来,可是……”颜天雪想着,皱了皱眉,“若是等到后面,只怕就真的遮不住了。”
“遮不住?”南宫雪回看了看颜天雪,“天雪冰雪聪明,自然有办法,只不过天雪是否变胖了?想来本王还是喜欢曾经那个纤瘦的天雪啊。”
“我,我胖了么?”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天雪惊讶地捂着脸,低下眼眸,“我……我胖了么?”
“本王还有事,天雪你先回去。张御医会给你开安胎药,你可要记得按时服用。”南宫雪回嘴角一笑,“来人,送颜小姐回去。”
“是。”
送走了颜天雪,南宫雪回站在那里,想留的种留不住,不想留的倒是活的好好的,“你过来,”他眼神带着戏虐的阴冷,“在颜小姐的安胎药里加一味药。”
“是……”张御医低着头,“不知是……”
“想办法让她胎气不稳。”
“……这……”张御医听着,也是汗津津的。
“老东西,你是想要将此药加在颜天雪的药力,还是你女儿的药里?”南宫雪回嘴角一抹阴森的笑意,看着张御医,并未多解释。
“是是是!臣这就去办!”面对着赤||裸裸的威胁,除了在心里默默可怜那个颜大小姐,张御医能做的只是磕头跪安。
一个人站在书房内,南宫雪回看着桌上的那些奏章。无一都是说他不应该如此惩处莫尚书的,一群叽叽喳喳的老骨头,南宫雪回眼中都是不屑。想着这些老东西天天上书,他留在这里也是给自己添堵,倒不如离开。想了一下,南宫雪回嘴角一挑,“想来,很久没有去边境巡查了。”要是去边境的话,没有个一年半载回不来,正好可以给南宫堇之一个机会,让他“监国”,省的那些老东西说自己夺||权篡位!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那就是颜天雪的身子。不如借南宫堇之的手,送颜天雪一桩好姻缘。既可以处理了棘手的事情,又可以让颜家恨透了南宫堇之,真是一石二鸟。Χiυmъ.cοΜ
不过想来,要给她找一个怎么样的呢?南宫雪回想了一下,嘴角一勾,“天雪啊天雪,看在你服侍过本王的份上,就送你一份大礼。”
天渐黑,南宫雪回走到颜兮白门前,如果要去边境的洛城,他最放心不下的只怕就是颜兮白了。她聪明,却是有的时候却也蠢的可怕。想着,南宫雪回轻轻推门进去,却看见颜兮白并未睡着,她双腿蜷曲在胸口,坐在床角,双手抱着膝盖,眼神空洞无神。
“兮儿,怎么醒了?”南宫雪回走过去,坐在她面前,问,“腿还疼么?”
颜兮白没有说话,眼神空洞无神。
她这样的安静,更让人心疼。南宫雪回的手慢慢盖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你体寒,这样坐着,当心着凉。”
“兮儿,”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迟疑片刻,开口道,“本王纳你做侧妃好不好?”
“侧妃?呵,”颜兮白嘴角笑了出来,却笑的毫无感情,“王爷真是高抬我了。”
“兮儿,你名义上嫁过人,本王就算再宠你也不能娶你做正房,不过本王至今未有王妃。娶你做侧室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等你嫁进来本王自然有办法升你为正妃。”
“正妃……呵呵,”颜兮白继续笑了出来,她转过头,眼神明明不带着任何感情,可是看起来却比寒水三千还要冰凉,“王爷,我若是想做贵妃,王爷给得起么?”
“你要的,本王都给你。”
“呵呵,雪回,你真是傻得可爱,”颜兮白“呵呵”笑了出来,她歪着头看着南宫雪回,“只是现在,王爷离那个位子不近吧?除了莫尚书,虽然替自己扫清了障碍,可是却也得罪了那些老臣,王爷,你要怎么做呢?”
南宫雪回知道她聪明,却不想她竟然也是看的如此透。这个女人的心思细腻却不拘于小节,南宫雪回看着颜兮白,也不隐瞒,“本王要去一趟边境。”
“是了,风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收起船帆。”颜兮白嘴角微微一抬,转过头,不再看他,“与其迎风而上,不如顺风而下。那我猜猜,王爷可是想要太子监国?将这迎风而上的责任重担交给他?”
“颜小四,本王说过很多次,你很聪明,倘若是男子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南宫雪回点头。
“王爷就不怕他羽翼丰满,得心应手,比王爷更得人心么。”
“本来本王就是辅佐他的,”南宫雪回心智成妖,狡猾的如同老狐狸,他说,“不过第一次摄政,没有那么简单的。”
“是了,况且,王爷掌控的是兵权,是么?”颜兮白翻开南宫雪回的手,写下了四个字。
以退为进。
南宫雪回手慢慢握住,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也这样看着自己,唇齿微轻,“只是王爷,就这么放心南宫堇之?”
“本王虽不是神人,可是也不是蠢人,与南宫堇之较量,本王还是有信心的。”南宫雪回脸上是自信的表情。
“可是,还有一个莫幽幽呢。”颜兮白眼神微微垂了下去,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却出现从未有过的苍白炎凉,“王爷不要小看了她,她很聪明。”
“呵,颜小四,论聪明,她怎么比得过你?”
“王爷觉得我聪明?”颜兮白自嘲一样笑了起来,“可是,我终究被她害了,不是么?”她笑的让人心痛。
“颜小四,你受的苦,本王会一一让他们还回来!”
“呵……王爷,我不聪明,她才是最聪明的。”颜兮白说着闭上了眼睛,说。
腿残了也好,至少她的残缺就能衬托出莫幽幽的完美。想着,她脸上浮现一种欣慰淡然的表情。南宫雪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被莫幽幽伤透了心,“颜小四,你与本王一同去洛城。”
“我?”
“是,你这样,本王不放心你。除非把你绑在本王身边。”南宫雪回手摸着颜兮白的脸侧,“就当作心情不好的时候,本王带你出去散心罢了。”他说着,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一根红绳,系在颜兮白手腕上,“你知道,本王如何区分自己传信的鸟与其他鸟儿么?那就是,给它绑一条绳子。”
“王爷觉得,我是鸟?”颜兮白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问。
“鸟剪了翅膀,就不会乱飞了。颜小四,你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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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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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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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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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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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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