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四,你那么聪明,自然猜得到。”南宫雪回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看着白皙好像是玉佩,却布满了裂痕。
那是颜兮白砸碎的玉佩,是颜天盛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可是她记得那玉佩明明应该碎了。
“可惜了,”南宫雪回的话模凌两可,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眼前的玉佩还是颜天盛,“本王的人确认过了,颜天盛死了。”
“果然是王爷,做事谨慎。”颜兮白微微笑了出来,手不由得摸了摸手腕的念珠,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颜小四,本王不知道你为何要他死。”
“王爷,既然他死了,你可以结案了。”颜兮白打断了南宫雪回的话,她说。
“好,本王结案。”南宫雪回将那只拼凑起来的玉佩放在床沿,说,“你好好休息。”
“你不应该救我。”在南宫雪回要踏出去的时候,颜兮白微微吐出一句,“王爷,引火烧身,会自焚。”
“颜小四,在你眼里,本王就与那些蠢货一样?”南宫雪回嘴角一丝丝冷笑,却笑的有些像是自嘲,“本王既然决定救你,就不会后悔。”说着,他走了出去。
人,总是自诩聪明,其实都是最笨的。颜兮白看着天花板,她伸出手,就好像孩童时候想要抓住天上的星星而伸出手一样。
这段时间,帝都出了大事情。颜太守唯一的儿子挥刀自宫,失踪,下落不明。那些在路上欺负他的公子哥们都被抓了起来,一直到在悬崖下找到摔成了一滩烂泥的躯体,从衣着认出来那是颜天盛。
“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们杀了我的儿子!可是为什么!老爷,你说为什么王爷说大事化了!王爷,你说啊!”在府中,从颜易口中知道了南宫雪回并不打算声张此事的消息,杜婉都要崩溃了,“那是我们颜家唯一的儿子啊!老爷,你说啊!”被杜婉晃的头疼,颜易本来也是悲痛欲绝,加上他知道了颜天盛做的事情,他狠狠推开杜婉,“你知不知道那个逆子做了什么!”
颜易回想之前,在皇宫内,“王爷,臣不能理解为何会这样!”
“太守莫急,”南宫雪回慢悠悠,兴致很好一样微微一笑,“本王最近查看三公子的案子时候,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王爷请说。”
“本王发现夏侯宜一家被人灭门,那夏侯宜也是身重数刀,死相惨不忍睹,事发在他与四小姐成亲当晚。本王记得三公子那段期间是不是并不在帝都?”南宫雪回嘴角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转着手中的瓷杯。
“王爷你的意思?”从南宫雪回的口中,再笨的人也知道他话有所指,颜易心一沉,“天盛不是那种人!”
“本王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说来也巧,夏侯宜在帝都的老家人都死绝了,四小姐却侥幸活了一条命,本王找到她的时候,她可只剩下半条命了。”南宫雪回的话找不到任何错漏痕迹,“本王记得三公子似乎多日之前就不太正常?本来本王也不想说的,后来三公子总是借口来看望四小姐,本王原本以为兄妹情深,却不想他是威胁四小姐。可怜的四小姐,刚刚嫁过去,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颜易的思维被南宫雪回带着。他想着,确实从天盛他回来开始就有些怪怪的,总是魂不守舍的模样,问他去找王爷做什么,他也都不说!难道真的是天盛杀了夏侯宜?那可是死罪啊!“可是,王爷,犬子并无杀害秀才的理由啊。”
“倘若本王说四小姐就是那理由,大人可相信?”南宫雪回毫无顾忌一样,笑了出来,“不过也是,四小姐那么冰清玉洁惹人怜的姑娘,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动心。”
“什么!”听着南宫雪回的话,颜易震惊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对他的小女儿有这种念头!现在天盛死了,一切都是颜兮白的证言。可是那夏家惨案是实打实的证据,这样的家丑,断断不能张扬的。
“老爷!你疯了么!天盛怎么可能喜欢颜兮白那个低贱的女人!他们可是兄妹啊!”听着颜易的话,杜婉如同经历者晴天霹雳。
“你以为我愿意相信?!可是现在就是这样,倘若非要张扬,我们颜家的脸面不说,这件事更关乎着我们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性命!”
“可是老爷,那,那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杜婉说着,哭了起来,“天盛啊,我的天盛啊……”
这件事情没有张扬,可是人人都知道颜家唯一可以传承香火的男丁死了,而他们的小女儿,颜兮白更可怜。在出嫁的那一天,夫婿家就被仇人杀害,年不过十六就成了寡妇。
想到这里,人们都不会去讨论颜天盛的死因离奇,而是更加同情颜兮白了起来。虽然夏侯宜的老家九州被灭了门,可是他在帝都的府邸还是有的。
这一天,南宫雪回带着颜兮白来到了帝都的夏府。门外站着几个下人一样的人,他们看着面前看起来不过是十六岁年纪的女子,眼中都是同情。这女子是他们的夫人,只是这么年轻就要守寡,哎……
“夫人,王爷。”一个看起来掌事丫鬟一样的人行礼。
“嗯,”南宫雪回点点头,“你叫什么。”
“奴婢水粉。”水粉福身。
“好,你们好好照顾自己的夫人。”南宫雪回看着车上的颜兮白,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夏夫人。”他伸出一只手,“到了。”
颜兮白很自然地将手放在他手上,提着裙子,小心翼翼走下了车,抬起头,看着“夏府”两个字。
“进去看看。”南宫雪回带着她走了进去。
院子虽然不大,却很清静。
“王爷。”
“王爷。”
“哎呀,那不是摄政王?那个女人就是我们的夫人?”
“好年轻啊,好可怜……哎……”
“这里要是住不惯,就和本王说。”南宫雪回丝毫没有顾及地将她脸边的发丝捋到了耳后,“夏侯宜的俸禄若是不够你吃,就吃本王的。”说着,他笑了一下,捏了捏颜兮白的脸,“这么瘦,啧啧。”
一旁的奴婢看的大眼瞪小眼,他们夫人怎么看起来和这个王爷感情这么好?
“本王走了,”南宫雪回清了清嗓子,转身离去。
颜兮白并没有行礼送他,而是依旧抬着头看着周围的景象,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到了新环境的小动物一样好奇。
“夫人,”水粉走了过来,“夫人舟车劳顿,先休息吧。”
“好。”颜兮白点头,看着那些个私下议论的小奴婢们,她也没有在意,轻笑一声,走进了屋子。
夜幕慢慢降临,颜兮白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那一串念珠。
“夫人,夜深了,要不要就寝?”水粉走了过来,问。
颜兮白微微一笑,看着水粉,“你很漂亮。”
“夫人折煞奴婢了,夫人貌美如花。”水粉听着,低下了头。
“是么?”颜兮白笑了出来,她转过身,就看见门口站着南宫雪回,“王爷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南宫雪回走了过来。
“这么晚,王爷还来这里,是要给我一个荡||妇的称号,还是要给王爷自己一个奸||夫的名称?”颜兮白笑的很欢,却没有任何的情感,就好像她根本不想笑一样。
听着她放肆的话,水粉低着头,不敢抬头。老爷没了,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夫人。这夫人虽然年轻,却也是这夏府的主,更何况,面前的男人更是当今的摄政王。
“哈哈哈哈,”南宫雪回听了也笑了出来,“颜小四,你真是有意思。你且安心,本王今夜是悄悄来的。”
“水粉,去给王爷准备一间屋子。”颜兮白眼神微转。
“是。”
“不必了,”南宫雪回倒是一挥手,喊住了水粉,“本王睡你家夫人的床就好。”说着,他娴熟地一把横抱起了颜兮白,“本王认床,认定了哪一张就难改了。”
“王爷,今天不行。”颜兮白笑了一下,指尖轻轻卷着他的长发,“我的月信来了。”这样的事情本应该带着一丝丝的羞耻,可是她却说的毫无顾忌。
“嗯?是么?”南宫雪回不信地蹭了蹭她的额头,“放心,本王就抱着你,什么也不做。”说着,他抱着颜兮白朝着卧房走去。
“你们看,那个新夫人,她这不是……”
“嘘——别瞎说,要是被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新夫人和王爷正睡着呢,谁能听见?”
“我说,这新夫人真厉害。连王爷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呢。不过你看她那样子,长得就能勾人。”
“快闭嘴!小心被听见了!”
屋外的小丫头们嘀嘀咕咕,屋内一片安静。南宫雪回搂着颜兮白,嘴角微微一笑,“颜小四,你府中有人不太规矩,可要本王帮你清理清理?”
“王爷自便。”颜兮白倒是毫不关心,她微微闭上眼睛。
也许正因为那一句“王爷自便”,当她醒来的时候,不见的除了南宫雪回,更是那些个长舌的婢女。“我记得昨天的人挺多的。”颜兮白心中知道是谁做的,却还是看着水粉。
“夫人,是……王爷,王爷说她们不能照顾好夫人……就……就……”
看着回一个话都瑟瑟发抖的水粉,颜兮白笑了起来,“你在害怕?你怕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
“水粉,你不必怕我。你可以把我当成妹妹,”颜兮白笑着拉起水粉,在她耳边意味深长地说,“你怕我,就有用了么?”
“夫人,”水粉听了一个慌张,急忙跪了下来,“夫人饶命啊,水粉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夫人。夫人饶命啊……”她说着,抹着眼泪。她这模样,像极了曾经的青鸢,她也是那样懦弱。
“起来,”颜兮白眼神冷了下来,说,“哭不能解决问题,你若是好好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说着,她眼角一笑。Χiυmъ.cοΜ
“是。”水粉站了起来,想到了什么,“方才尚书千金来的,夫人还未起,千金……”
“幽幽?她可说什么?”一听见莫幽幽的名字,颜兮白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样,她抓着水粉的手,眼神放着光彩。
“莫小姐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说过几日再来拜访。”水粉诚实地说。
“是么,呵呵,”同样是笑,这一次却笑的不一样。她能见到莫幽幽了!她可以见到莫幽幽了!
那么久没有见到莫幽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不过那个笨蛋肯定不会瘦,她什么都不用担心考虑的。想着莫幽幽,颜兮白再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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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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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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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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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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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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