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渊曾经问过我,若是有一天,他和我大伯对立而战,我会怎么办。
那个时候,我只求他一定要让我大伯活着,却没有告诉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宁愿我去死,也不愿看到他们任何一个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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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莲渊和大伯在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回答他们,我只觉得太疼了,阿爹打我的时候没有这样疼过,那时在汶水镇被追杀被长剑刺伤的时候没有这样疼过,在鬼族大殿被莲渊术法伤到时候也没有这样疼过,从来便没有这样疼过。
就在我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伤口竟然突然就不疼了,我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还坠入了一片柔软的羽毛之中,我感觉到阿娘抱着我,唱着小时候常常唱给我听的那首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刚想问阿娘,怎么来了,结果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锥心的疼,再然后我就听到了苏淮止的声音。
我一睁眼,看见莲渊和大伯赤红着眼睛站在我的面前。
莲渊见我醒来,发狠的对我说:“你是有几条命,让你这样胡闹!”
我努力想作出一副笑脸,不想只能勉强咧咧嘴角,“我虽然没有几条命,可是我命硬,你看,我每一次受伤不都没事儿吗?”
我看到莲渊,看到大伯,看到他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之后,我又昏死了过去。
在这期间,我一直觉得身边有人在往我体内注入法力,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大概是苏淮止吧,毕竟每次受伤,都是他在照顾我。
我不知道我到底昏睡了多久,只是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屋外头的树叶竟然微微发黄了。
苏淮止从屋外进来,手里却什么也没有拿,我笑着说:“这次不用喝药了?”
“你以为你的伤,是喝药能治好的吗,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命也不要了。”
我不好意思了起来,“可是我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就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吗?”
没想到一向脾气温和的苏淮止也会这样生气。
我讨好的对苏淮止说:“好了,好了,苏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再有以后,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苏公子,你可是连陌生人都不忍心见死不救的善心上仙呀,你怎么忍心不救我?”
苏淮止大概料不到我这样不知羞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苏淮止,我感觉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有人在给我输送法力,那个人可是你。”
“不是我。”
“那可是我大伯?”
“也不是。”
“是莲渊?”
“是。”
“可是,为什么我每次受伤醒来总是见不到他,哪怕是为了他受的伤,也见不到他,虽然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苏淮止,我还是希望可以看见他。”
“你说你,怎么那么蠢。”
“是吧,是挺蠢的,诶,我之前一直昏迷不醒,也来不及问,那场四族混战最后怎么样了?”
“当时你不知死活的扑上去,你大伯和莲渊哪还有心思再战,而且当时的局势,并没有哪一方占据上风,便商议暂时休战。”
我笑了笑,“这么说起来,我这一剑挨的挺值。”
“你还好意思笑,知不知道当时你大伯和莲渊带着你过来时的那个表情。”
“你说,我修习了那么久的术法,自己觉得已经大有所成,到了关键时刻却一下子就懵了,只好用这样的笨办法。”
“哪里是笨办法,你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呆在苏淮止的药谷养伤,可是这次的伤好像好的格外慢,苏淮止说,是因为我之前受了伤,没有好好调养,这短短时间之内,新伤旧伤的便一时难以痊愈。
我只好耐下性子,不再着急,在这期间大伯倒是来过两三次,可也呆不了多久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回去了。
而莲渊却一次都没有露面。
那次大伯来,我忍不住问起莲渊的近况,大伯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毕竟是天族的真君。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时正是混战的要紧时刻,可我突然出现,莲渊丢下天族和妖族的将士,就带着我来到了药谷,这样的临阵失职,对他一个司战的真君来说,怕是不小的过错。当今天尊又治下严厉,莲渊必然难逃惩戒,只是不知道天尊会怎样惩戒莲渊。
我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步一步,逼的莲渊无路可走。
所以我瞒着苏淮止,偷偷的来到了九重天,我在北宸宫找到了上神风剪,我着急的问他,莲渊如何了。
风剪一把将我推出北宸宫门外,冷冷的说:“真君如何,与你一个小妖精有什么干系。”
我一时无法反驳,眼睁睁的看着风剪进了北宸宫的大门,进门后还将门落了锁,我使劲拍打大门,可是根本无人回应。
我以为大门不会开了,公主流光却推门出来了,见到我,一脸不耐烦的说:“麻烦你,不要再来找我们真君了,你也不看看,你已经将他害成了什么模样。”
我费力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想要走,却不想被一群天族士兵围住,领头的一人对我说:“这位姑娘,我们天尊想见一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便跟着他们到了云霄大殿,天尊坐在高高的尊位上面,俯视着我,无形中的威严使我难以直视,但是我还是抬起头,看着他。
对视良久,天尊才缓缓开口,“你就是当日战时突然出现,扰乱战局的那只小妖精?”
“没错,是我。”
“你可知罪?”
“不知何罪之有。”
天尊座下的一位仙官上前一步,厉声呵斥,“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顶撞天尊。”
“我不过实话实说,何来出言顶撞,倒是你,天尊都不曾发话,何时轮的到你。”
那位仙官大概被我呛的恼羞成怒,可又碍于天尊颜面,不敢再开口,只好愤愤的退回原地。
“好尖利的一张嘴。”
我昂着头,“天尊过奖了。”
“既然你刚刚说不知何罪之有,那我便告诉你何罪之有。你妖族与我天族联手,而你身为妖族子民,当阵扰乱两族将士作战,致使两族作战失利。其次,我天族武德真君一向心中只有佑护天族一念,可这次,竟然为了你这个区区小妖精,丢下两族将士,抛下四族斗争,而你竟然还当庭质问我何罪之有,你怎么敢?”
前一条罪状我是不承认的,但是后一条我却是避不开的,因此我也不想再做过多的辩驳。
“请问天尊打算如何处置我。”
“带去问罪台,剥去修为。”
话音刚落,就有天族士兵想要上来押我,我连忙出言制止,“等一等。”
“怎么,害怕了。”
“生死我都不惧,剥去修为又算的了什么,只是有一件事,要问问清楚,武德真君到底如何了。”
“武德真君犯了天规,自有天规规束。”
“什么天规,如何规束?”
“你去了问罪台,自然一目了然,带下去,即刻行刑。”
当我被带到问罪台的时候,我才知道天尊口里的天规规束是什么,整整八十一道的天雷,莲渊的身上全是破裂的口子,一块好肉都没有。
我想要从押送我的士兵手里挣脱出去,却被牢牢的束缚住,我大声的哭喊着莲渊的名字,他却一直没有抬头看我。
我使劲挣扎着,再一次感受到了体内涌现的巨大的妖力,一如上次在幻境之书中感觉到的那样,我借助着这股妖力,冲到莲渊面前,徒手扯断他身上的铁链,这时莲渊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琇書網
“你为何要来?”
莲渊说完这句话就向着我倒了下来,我一手扶着他,一手用妖力化出一柄长剑,我看见守卫的士兵朝我而来,我像发了疯一样,杀红了眼。
我趁着天族将士还没有做出防备,一路杀到南天门,随后直奔药谷,当苏淮止看到满身是血的我和莲渊时,硬是愣了好几秒。
随后麻利的将莲渊从我手中接过,吩咐药童准备东西,然后对我说:“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有我在,你放心。”
“我不去,我要看着他。”
“那你至少得去换身衣服吧,这样满身的血,看起来怪瘆人的。”
“好。”
等我换好衣服,苏淮止还在替莲渊处理伤口。
当时隔着衣服伤口就很可怕,等我直接看到伤口的时候,更是难以接受,部分伤口都已经见骨,一些翻出的皮肉变的焦黑。
我问苏淮止,这些伤口是不是很严重。
苏淮止回答我说:“当然很严重,但是好在都是皮肉伤,依莲渊这样的修为,这些伤口也不是特别大的事,就是需要花些时日罢了,你不用太过担心,只是我这里不便久留,天尊迟早会找到这里,等我处理完伤口,你便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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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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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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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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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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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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